波本聳聳肩,跟著離開。
轉身前,波本掃了萊伊一眼——對方的神情仍舊帶著被女友出賣的憤怒和殺意。
並沒有因為琴酒轉身而鬆懈半點。
這個FBI演技、能力都不錯。
看上去能繼續合作。
公安在組織僅剩的代號臥底“波本”降穀零這麼想著,隨後心情愉悅、麵色不顯的離開了。
降穀零很高興。
公安的線人告訴他——景光和Hiragi,還有宮野姐妹她們,都已經順利被保護起來了。
行動大獲全勝。
他在意的人都平平安安。
徹底瓦解組織的希望,也因為Hiragi徹底脫離實驗缸而變得指日可待。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沒什麼比這個更讓他開心的了。
。
在跟著諸伏景光抵達安全場所後,宮野誌保按照約定,將手裡的情報交予了公安。
——那是截止到宮野夫婦死亡那年的“組織派往包括日本政府在內世界各地的臥底名單”,以及“一大部分代號成員的身份信息”。
哪怕是十幾年前的情報,也足以讓公安興奮地忙碌起來。
至於Hiragi,誌保一麵觀察著與自己談話的公安高層的神情,一麵交代了他的來曆:一個有記憶開始就已經是組織實驗體,從未脫離實驗室的受害者。
“Hiragi哥最早的實驗記錄,可以追溯到他三歲的時候——如果沒有記錄缺失的話。”
“他是唯一在組織活了那麼多年的實驗體。”
“他過目不忘,曾經和我父母相處過,說不定知道什麼其他情報……除此之外,因為實驗體一般都會被當做實驗動物對待,他或許在清醒時會聽到什麼。”
“但是他的身體狀況很糟糕,需要調養。”
宮野誌保這麼說著,暗示著。
而諸伏景光也積極的為Hiragi申請醫療補助,並認真算了算自己一直沒花的工資卡的餘額。
最終。
出於組織受害者人道保護、證人保護及重要情報來源的各個角度因素考慮,公安部門向上提出申請,願意包攬Hiragi的治療開銷。
而為了保證Hiragi的特殊特質不會再被利用,謹慎不安的誌保據理力爭,擁有了全程參與治療的權利。
於是,白發的青年被轉入日本公安醫療部。
他那身拘束服,也終於被換成了普通的病服。
。
……在被諸伏景光救出,抱上車,一路駛向公安據點的過程中,窩在景光懷裡的Hiragi不知不覺再次睡了過去。
誌保給他注射的鎮靜藥物還有殘留。
或許是靈魂回歸時勉強蘇醒、睜開了眼,但很快就再次陷入昏睡。
等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清晨。
Hiragi躺在柔軟舒適的床鋪上,手腳都暖呼呼的。
緩慢眨眼,他扭頭看向左邊:床頭有漂亮的鮮花,窗邊放著生機勃勃的盆栽。
再扭頭看向右邊,有著溫和貓貓眼的青年溫和的看著他。
在對上視線那一刻,貓貓眼青年伸出手,溫和粗糙的掌心貼在了Hiragi的臉上,輕柔地撫過了他完好的左眼。
“早上好,Hiragi。”
Hiragi笑了起來:“早上好,小景。”
一切都顯得無比平和。
Hiragi沒什麼力氣。
但他可以坐起來,隻要有背靠能托著他。
也能夠伸出手,像隻撒嬌的小狗一樣窩在喜歡的人懷裡不離開。
——隻要能夠聽見呼吸聲和心跳聲,能感知到不一樣的體溫,能摸到對方的頭發和五官,Hiragi甚至可以賴在好脾氣的青年懷裡待個十幾二十分鐘都毫不厭倦。
像個新生的,正在積極感知、探索著世界的孩子一樣。
實驗室之外的所以一切,對他來說都無比的新奇。
小景的手和頭發原來是這樣的觸感。
不同布料的衣服,給人的感覺原來是不一樣的。
床鋪原來可以柔軟成這個樣子,躺起來原來可以那麼舒適。
睡醒之後,原來可以不用濕漉漉又冰冰涼涼的,而是可以從頭到腳都無比暖和。
脫離研究所的第一天,Hiragi就沉浸在了新生活裡,幾乎不願意停歇哪怕一刻。
最後還是體力跟不上,被景光強行摁回去躺著。
儘管如此,他也仍舊輕快的說個不停:
“小景,我想要吃甜點。”
“想要曬太陽。”
“還想要抱一抱千代阿姨,阿隆叔叔,高明哥,還有小零,鬆田,萩原,班長,誌保,明美,小操……他們所有人!說起來我能給他們打電話嗎?”
Hiragi想要做的事情有好多。
他神情更是期盼到讓人無法拒絕。
遺憾的是——
“最後一個姑且不談,第一和第二個絕對不行。”
剛推門進來的誌保在聽到Hiragi的話語後,當即殘酷的否決了青年的期盼。
她關上門,快步上前,並嚴肅地把病曆展開,舉到Hiragi麵前。
“你現在還不能正常進食,胃部需要調養,還要長時間輸液。”
“曬太陽的話,可以在窗邊感受一會,但不能呆太久,畢竟你幾乎從未見過光,皮膚對紫外線很
敏感,
會曬傷的,
風也不要吹太多,現在可是冬天。”
“除此之外,這段時間你還得做一下全身檢查,你的腿可能還有救,所以得優先治療。”
Hiragi瞪圓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接過那份病曆。
白毛小狗頓時就沮喪地耷拉下了尾巴和耳朵。
但很快,他眨巴眼,注意到了什麼。
“……諸伏柊(MorofushiHiragi)?”
他看著自己的病曆,歪歪頭,茫然地念出了自己病曆上的名字。
宮野誌保頓時垮下臉,不太高興的嘟囔:
“這個啊,因為我說你在組織資料庫上沒有具體姓氏和名字,而公安醫療部要求填全名,所以你旁邊那家夥在幫你登記身份的時候,就寫了這個。”
宮野誌保相當懊惱。
——我當時就該搶著去幫哥哥登記的。
可惡又狡猾的蘇格蘭。
不過。
哥哥說他的名字就是諸伏家幫忙取的。
那最後冠上諸伏的姓氏……似乎也不讓她那麼沮喪了。
當然。
如果那個貓貓眼沒有抱著其他想法就更好了。
誌保睹向了諸伏景光。
她看著因為緊張和心虛而耳根發紅、身體緊繃的青年,心底的猜測早就不需要額外的證明。
這家夥喜歡自家哥哥。
誌保糾結了一會,然後選擇了觀察和不乾涉。
至少和萊伊比起來,蘇格蘭靠譜很多——在感情方麵。
Hiragi反複看著自己的病曆。
他沒看內容,隻看姓名那欄。
隨後,白發青年那張略帶迷茫的臉,很快就被驚喜所填滿。
“諸伏柊,諸伏柊……我喜歡這個。”白發綠眼的青年來來回回念了好幾遍,眼睛都彎成了月牙。
柊(Hiragi)這個名字,本身就是諸伏夫婦替他取的——為了不一直喊他“小幽靈”。
隻不過當時的Hiragi失了憶,並且還很積極地想要找回過去,所以諸伏夫婦當時雖然想要把他們的姓氏也加上,但最終還是因為種種顧慮而沒有主動說出來。
諸伏夫婦沒說,Hiragi也沒提——他當時就隻顧著高興自己的新名字去了,完全沒有姓氏的概念。
然後就漸漸的習慣了直接喊名。
結果兜兜轉轉,從小就是實驗體的Hiragi,其實沒有任何名字姓氏。
組織留給他的,隻有冰冷冷的實驗體H012的編號。
於是。
遲了那麼多年,“柊”到底還是變成了“諸伏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