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兩性與健康》,他也不見蹤影。
翹課一次就要取消考試資格的課啊,他是對學分沒什麼眷戀了嗎?
可當老師點到“祁聿”的時候,分明有人答了“到”。
袁知乙扭頭往後瞧,隻見一個男生垂著腦袋高高舉手,掩飾的姿態和安分的發型一看就不是祁聿。
真行,還請人代課。
要論無組織無紀律,無人能出其右。
老師沒發覺,繼續往下點名,那男生也恢複正常坐姿,袁知乙因此看清了他的臉。
何木卿。電子係本年級專業課成績排名第一,何木卿。
此人不僅課業領先,科研思維和成績都與同齡人甩開巨大差距。在大家對論文的印象還停留在高考作文之議論文的時候,他已經在《東州大學學報》上發表過一作論文,大一就擁有EI期刊一作論文,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據說他曾是少年班成員,本來已經保送並直博,後來因為個人原因放棄了,休學兩年後再度參加高考,仍取得傲人成績。
究竟是什麼原因能讓一個人放棄康莊大道回來走獨木橋?那兩年他又在乾什麼?牛人真是一個比一個傳奇。
而他昨晚也坐在智新社招新考試的考場上。
袁知乙看過他的論文,他本來就是她想要拉攏的人。
但是她知道,此人獨來獨往,不大與人交際,從來不參加集體活動,也沒有加入任何社團,不知道為何這個學期要準備加入智新社。
現在居然還替祁聿上課?是金錢和時間的交易,還是關係好?
熬到下課,袁知乙快步出了教室,把因為收拾書包而慢半拍的何木卿堵在後門。
他顯然沒覺得袁知乙堵的是他,神態自若地繞了過去。
“何木卿。”袁知乙把人叫住。
他回頭,眼神裡沒有不耐,也沒有被陌生人叫住全名的疑惑。似乎麵對什麼他都是一副木然神色。
袁知乙反而不知道如何開場了,她本身也不擅長交際,直到對方等不到什麼話,轉身要走,她才急急開口:“同學,你替祁聿上課嗎?”
何木卿這才露出一絲防備的表情。
“我不會舉報……”她連忙解釋,“我叫袁知乙,智新社開發組的組長,我們昨晚見過。”
這寒暄頗為生硬,但已經是她最高水準。隻換來了對方一句“嗯”。
“祁聿今天怎麼沒來?”她企圖從共同話題入手。
“不知道。”
“……”這要怎麼接?
她硬著頭皮繼續話題:“你們關係還挺好。”
何木卿:“我們是室友。”
“……哦。”她都快忘了那位大少爺在這片校園裡還有一塊床位,不知道是否也鋪著三萬六的床品。
看她沒接彆的話,何木卿轉身下了樓,又再次被叫住。
“同學,你進智新社準備加入哪個組?考慮開發組嗎?”袁知乙終於提到正事。
何木卿沒回頭,但應了聲:“還不知道。”
說完消失在樓梯拐彎處。
好冷漠。袁知乙想起更加冷漠的challenger ,淺淺歎氣:果然厲害的人都是有脾氣的。
通過筆試的人員名單在周五出來了,但因為準備放假,麵試隻能安排到節後。袁知乙和幾個組長開了個會,群發完麵試通知才解散,校園裡亮起昏黃的燈,路上到處都是拖著行李箱行色匆匆的同學們。
有人回家,有人開始一段旅行,也有人奔赴一次久違的會麵。
假期的意義就在於此吧。啟程,去想去的地方,見想見的人。
袁知乙都沒有,於是連假期近在眼前都毫無察覺,自然也沒有任何安排。想到節後就要迎來學年第一次月考,同時還要為開發者大賽做準備,她決定留在學校複習功課。
走到宿舍樓下,碰到了韓厘。她正站在樓門口的平台上左右張望,身邊立著一個半人高的行李箱,目測得有28寸。
平台距離馬路有七八級的階梯,她似乎是下不來。
袁知乙走上去,問:“我給你提下去?”
韓厘是背對著她的,聽見聲兒才轉過來,冷冷道:“不用,我男朋友來接我。”
“哦。”袁知乙點點頭,沒有其它寒暄或道彆的話,轉身去刷卡,剛才的樂於助人似乎隻是順便。
“……”韓厘噎住了,兩手叉腰深呼吸。
袁知乙剛拉開樓門,忽然聽見身後韓厘嗔怪道:“你怎麼才來啊!”
這語氣和平常的韓厘大相徑庭。
“來得及,航班還早著呢。”男生三兩步跨上台階,哄道,“就晚了一分鐘,小祖宗。”
韓厘:“一分鐘也是不守時啊,沒早到就是遲到……”
“行,下次晚一秒給你親一口行不行?”
袁知乙回頭,見男生給韓厘把行李箱提下去,韓厘舉起包包給了男生後背一兜子,“想挺美!”
男生笑起來,笑聲爽朗。
挨打還挺樂嗬?談戀愛真奇怪啊。
不過這兩人看背影都高高瘦瘦的,身型挺拔,打扮時尚,打情罵俏的畫風也顯得清新許多。
挺配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天蠍男。
袁知乙都懷疑自己中了宋一言的毒,她甩甩腦袋,剛準備上樓,就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伴隨著汽車引擎聲。
這幅助聽器確實分辨率高,她瞬間聽出是誰在叫她,甚至聽得出那引擎聲不屬於普通轎車。
回頭,果然看見路邊停著一輛黑武士,但不是在招賢街見過的那輛R8,而是輛阿斯頓馬丁。這車在大街上不算高調,但在校園裡還是太過招眼,祁聿正開著車窗,叫她的名字,來來往往趕路的學生無不注目。
“何木卿說你找我?”祁聿沒下車,就在車裡側頭問。
找他?她什麼時候找他了?
周三與何木卿的對話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哦,好像是問到他了。袁知乙下階梯,走到車邊,避免隔空喊話引來更多圍觀。
“沒找你,”袁知乙眉頭始終淺淺蹙著,“跟人剛認識需要點話題,提到你了,不好意思,沒想到你居然跑一趟。”
祁聿挑眉,慢悠悠點頭,手臂閒哉哉搭在方向盤上,“我也奇怪,債務人怎麼會對債主念念不忘?”
哪壺不開提哪壺。袁知乙嘴唇抿成一條標準的微笑線,“還有事嗎?”
周圍人的目光都快把她刺穿了。
祁聿從副駕提起一個禮盒,從車窗遞了出來。
袁知乙明顯怔了怔,沒接。
“不敢收?”他又往外遞了些,“還挺會想……放心,不是我送你,是公司的邀請禮盒,我刷臉就能進,用不著這個。”
其實就在他說話的時候,她已經看見禮盒下方“英澤智享”的logo,接過來,看不到禮盒裡的東西,“這什麼?”
祁聿:“開發者大賽開幕式的邀請禮。”
邀請禮,一般都是邀請函的附贈品,袁知乙看這麼大一個禮盒,問道:“幾份?”
祁聿眼神冷冷掃過來,“還想要幾份,這是開幕不是開盤。”
哦,他直接說“一份”,兩個字,不好嗎?
袁知乙:“乾嘛給我?”
“不要?”祁聿反問。
禮品她並不在意,但邀請函十分難得。
然而,袁知乙很少出入舉辦大型活動的場所,人多,聲音雜,加上音響效果等等,不如在屏幕前看直播來得舒坦。
“這東西可以送人嗎?”
祁聿隻當她問的是禮品,“給你了就是你的,隨你處置。”
袁知乙:“謝謝,還有彆的事嗎?”
“沒了,會場見……”他似是不自然地頓了頓,“我是說,會場如果見到許女士,知道怎麼說?”
袁知乙:……原來是特意過來賄賂她的。
她沒答,祁聿給出台詞:“說我在學校很照顧你,有求必應……”
袁知乙嗤笑一聲:“是嗎,三萬六?”
祁聿似是笑了,不確切,因為他已經扭頭過去,看著前方道路,升起車窗,發動車子。
往來行人如同被驚散的鳥雀,快步騰出一條坦途,黑武士毫不客氣地傾軋而過。
袁知乙轉身上台階,正準備刷卡,樓門從裡頭打開,她與宋一言撞了個正著。
宋一言身後還跟著賀靈夕,以及隔壁宿舍的兩個女生。
大家神態各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