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英蹲著給許長海洗腳,而許長海則在閉目養神。
月英抬頭瞄了一眼,而後低頭咳嗽了兩下,這動靜成功引起許長海的注意,他問:“怎麼,傷了風了?叫大夫來看看。”
“沒有,老爺也太大驚小怪了,不過是略有些受涼,清養幾日就好了,如今物價一年貴似一年,這大夫看得起,藥也快吃不起了。”月英打趣地說。
“也沒必要過分儉省。”許長海對家裡的銀錢心裡還是有數的。
“奴婢有個癡心……”月英說到這頓了頓,斟酌了一下言語,才又說道:“大小姐現如今也是四歲上了,一個姊妹也沒有,少爺又太小,做不了伴,伺候小姐的秋月十五了,又太大,該找牙婆買個小丫鬟陪著小姐才對,兩人一起長大,感情自然深一些,將來也好陪嫁。”
許長海略略思量了一會兒,又閉上了眼,道:“就按你說的辦吧。”
月英露出一絲笑容來,低頭應是。
三日後,許清元睡完午覺起來,就看見秋月領了一個四五歲的小丫頭子進了來,讓給許清元跪下見禮。
小丫頭瘦瘦巴巴,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但人倒聽話,跪下哐哐哐磕了三個響頭,許清元聽的有些疼。
“這是?”許清元問秋月。
“新買的小丫鬟,陪小姐玩的。”秋月道。
許清元下了床,走到小丫鬟跟前,伸手把她拉起來,輕聲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小丫鬟被秋月瞪了一眼立馬改口:“奴婢……沒有名字,請小姐賜名。”
看了看窗外已經化完的積雪,許清元怔怔道:“那你就叫脫雪吧。”
脫雪聽了趕忙又跪下謝恩。
剛開始幾天脫雪還惴惴不安,可時間長了反而慶幸起來。
她家裡窮的掉腚,父親吃酒賭錢,母親懶怠暴躁,連吃一頓飽飯都難,隻有把她賣了頂事。如今來到縣令家裡,不但沒有朝打夕罵,而且什麼粗活重活也不用做,吃的飽穿的暖,她如今也死心塌地,認為這就是她一輩子都要呆的地方,因此看重小姐勝於所有人。
眨眼到了正月十五元宵節,槐蔭縣也有燈花會,許長海倒是有興致,許菘之年紀太小不方便,他便抱著許清元出門逛燈會。
自從來到古代,這還是許清元第一次出門,她新奇又激動,到處亂看,身子扭成了麻花,許長海隻得把她放下來牽著她走。
這燈會以她的眼光看起來自然非常一般,很多小攤販隻是把粗糙的手工藝品擺在地上叫賣,但或許沒有了現代電燈光,這古代黑夜中點起的一盞盞燈籠映亮了一方之地,帶上些古色古香的味道,彆有一番意境。
一行人路過一家猜燈謎的店鋪,許長海有意逗女兒,念了個燈謎讓女兒猜:“麻屋子,紅帳子,裡麵坐了個白胖子。元元,這是什麼呀?”
許清元假裝思考了一會兒,道:“是花生。”
許長海及隨行的人都笑了起來。
一行人繼續逛燈會,許清元看見旁邊有個賣小人書的,立馬走不動道了。
許長海一看也笑了,隨手翻了翻攤子上的書,笑問:“元元想看小人書?想要哪一本呀?”
攤主立馬接上:“老爺,這邊有邱青當官、王關飛上沙場、夢娘救父……您看看要給小姐買什麼?”
“哦,有這麼多啊,元元,咱們看什麼呢……看夢娘救父吧?”許長海拿過一本薄薄的小人書,遞給女兒。
許清元拿過一看,這小人書還是折頁的,紙質比裝訂的好一些,一拉開裡麵全是些圖畫,寥寥幾個字而已,她合上這本,放到攤子上,意思是不要這本。
一行人興致勃勃地看她小大人一樣挑小人書。
許清元翻了個遍,最終選中了一本畫著二十四節氣的畫本,道:“爹爹,我要這個。”
許長海驚訝:“元元怎麼挑中了這個呢?”
當然是因為二十四節氣她都背得出來,能夠跟字對應上方便學習,且有助於她了解農桑知識啊。
“因為這個厚。”許清元一本正經地說。
此語一出,周圍人都笑了,許長海也樂不可支,給了攤主五十文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