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元無法參考,五人也就無法互結,她們一樣進不了考場。
許清元沉默地低下了頭,沒有說話。
“無論如何你是通判千金,不考科舉還可以回去做大小姐,可是我們真的隻有這一次機會了,求求你了!”艾春英一把拉住許清元的手,麵色急切。
艾春芳還算保持著理智,她上前製止二妹,但艾春英十分倔強,她激動地喊:“姐姐你真的甘心嗎?今年再沒有結果,爹娘一定會將你發嫁的!那你以後就再也不能讀書了!”
此語一出,艾春芳的眼眶也紅了,但還是用顫抖的手艱難地阻止妹妹的失禮行為。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晉晴波一邊走進來一邊道:“我沒有要到,也不準備再去自取其辱。”
艾春英含淚哭道:“為什麼?為什麼現在隻剩我自己一個人在堅持,你們都不在乎嗎?”
幾人不歡而散。
不是不在乎的,正是因為知道這件事情的重要性,許清元直到現在內心還是十分搖擺。她躺在床上,隻能靠不斷設想自己向梁秀才低頭的惡心情形,來阻止內心的憤懣不甘。她思考到大半夜,才終於想到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這是現實世界,不會有天降的正義,一切隻能靠自己去爭取,如果計劃失敗,許清元是不會乖乖回家待嫁的,大不了在淮陽窩上幾年,考中了再回去。反正她隻保證過會中,又沒說過今年一定要中。
趁著思路清晰,許清元爬起來仔細斟酌著寫就兩封信函,又拿出十五兩銀子,天不亮就匆匆出門去了,晉晴波開門的時候隻看到一個她的背影。
許清元支付了最高額的郵費,吩咐驛站務必將信件快馬加鞭地送到,然後數數手裡剩下的銀子,買了一包貴重點心,早早去縣衙外的一棵樹下等候。
不多時,禮房書吏提著書袋往縣衙裡走,許清元忙湊上前去,先攀了兩句話。
書吏態度很和氣:“許姑娘怎麼有空過來縣衙?有小吏幫得上忙的儘管說。”
“大人言重了,上次聽您說過,學生的父親也是您錄的,學生應執小輩禮,隻是昨日倉促之下實在沒有準備,今日特來拜見,萬望您不要嫌棄。”許清元說完將手中的點心遞過去。
書吏連連擺手道:“這可不敢,小姐有話直說便是。”
許清元也不強求,她斟酌片刻,直接對他行禮長揖:“學生在淮陽人生地不熟,實無廩生可以為我作保,聽聞大人也是多年的廩生,又知道我的家世履曆,學生有個不情之請,望大人可以……”
可是書吏卻打斷了她的話,好像是聽不懂一般,接道:“哎,對,我該早一步想到的,禮房有今年廩生的名單,我抄錄一份給你,你就說是我薦你過去的,想必他們會給我三分薄麵。”
看來書吏的路是走不通的,許清元閉了閉眼睛,沒有追根究底,給彼此留了一線餘地。
她收下抄錄的名單,將點心留下,客氣道謝,書吏似乎也有點不好意思,但他仍舊不敢真的應承什麼。畢竟他在淮陽的文人圈子裡混,文人,不就圖個名聲嗎?通判雖然位高權重,可山高皇帝遠,縣官永遠不如現管。
許清元寄出去的兩封信,一封是給本地學政的,不過學政大概率會為了掩蓋本地文人之間不光彩的潛規則置之不理,她也是死馬當活馬醫,試一試總比不試的好。
而另一封,是寄給寧晗的。
在她整理時事政治材料本之時,就已有了一個大膽的設想,如果真如她推測的那樣,寧晗不但會管,而且會在其中大做文章。
當今皇帝不是女性,在位這麼久政績也隻能說是無功無過,唯有重開女子科舉的政策在當年引起了軒然大波。許清元不認為這位皇帝是考慮到女性地位低下、生存現狀惡劣、男女平權等超出時代的思慮才恢複女科,但能讓他不顧群臣勸諫力推到底的製度,肯定能夠給他帶來足夠的籌碼或利益。
如今出現與他選拔女官相違背的情況,他不會坐視不管的,就算今年來不及,至少可以暫待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