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到考卷後,許清元找到自己的考舍“玄字叁拾”號,乖乖坐了進去。周圍一圈人都是男考生,她們五人被分得很遠。
她深呼吸十幾下,讓心情暫時平複下來。過於激動和過於失落一樣,都會將注意力從題目上分散,十分不利於發揮。
無視對麵考生探究的眼光,許清元小心翼翼地揭下寫有自己名字、體貌特征等信息的浮簽,仔細攤開試卷,她先仔細認真地將基本信息填寫完畢,然後粗略看了一遍試卷題目。
本次為縣試第一場考試,共有三種類型的題目,首先是一組帖經題,形式類似於現代語文考試中的古詩詞填寫,題目給出上句填下句,或者給出下句填上句,或者取中間一句,考生填寫上下兩句,總而言之,這一部分主要考察考生的基礎知識牢固程度,要想在這裡出彩,必須卷麵、字體、細節都做到儘善儘美。
第二種類型的題目是墨義,主要是圍繞四書五經提出的簡答題,這類題目一般都有規範的參考答案,比如官方或大儒作出的注解就是非常權威的答題模板。
最後就是八股文了,她瞅了兩眼題目,不是截搭題,中心圍繞著民生來寫會比較穩妥不出差錯。
簡而言之,前兩類題目都是基本題型,但題目非常多,因而也更加能篩下去一些基礎不紮實的人。八股文會將考生之間的差距進一步拉大,是排名的重要參考。
許清元在開始答題的指令發出後,沒有急著寫字,而是將雜物都整理在地下,防止弄汙卷麵,然後才蘸好毛筆,認真書寫。
她寫的不快,但隻求穩、準,不允許自己出現批劃的情況,因此答的非常慢。反觀其他經驗不足的考生,見到自己會的題目恨不得立筆揮就,急中出錯的也不少,考院裡時常響起一聲聲痛苦的低歎。
這一寫就寫到了黃昏,她中午沒有吃飯喝水,直到距離交卷已經不剩多少時間之時,才剛剛寫完。她輕輕吹乾墨跡,揉了揉酸疼的手腕和脖頸,耐下心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什麼錯誤後,許清元又反過來再次檢查,這樣一直到傍晚交卷時間,為了防止出現意外情況,她慢吞吞地落在交卷隊伍的後麵,交完卷出來,天都黑透了。
一出來就看見晉晴波和艾家姐妹正站在不遠處的一顆枯樹下討論的非常熱烈,許清元走過去的時候聽到艾春英十分懊惱地說:“完了,那兩道相似的墨義題答案我給答反了。”
許清元恍惚間像是回到了高考考完一門出來的情況,她記得當時老師嚴令禁止對答案來著,要不要跟其他人說說,大家保持好心態還得迎接下一場考試呢。
“清元姐姐,你怎麼才出來。”艾春菲見到她眼睛一亮,問道:“墨義的第二十道題你答的是溧陽先生的注解還是佩齡先生的注解?”
還不等許清元答話,她自顧自接道:“我和晴波姐姐都是照溧陽先生的注解寫的,可大姐二姐卻默上去佩齡先生版本,哎,都是一個先生教出來的,怎麼會答的不一樣呢?難道我平時聽課漏聽了什麼?”
許清元張張嘴,想了想,轉移話題道:“都這麼晚了,先回去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說。”
費了一天的腦子,自然是困倦的,可是成功參考的經曆讓眾人還有點亢奮沒有消退,許清元不說的時候大家不覺得,一說出來,也紛紛覺得累得慌,便都同意早早回去休息,明日再聊。
許清元到了客棧卻沒有馬上休息,她正盯著買來的那張桌子發呆,這時門被從外麵輕輕叩響,晉晴波的聲音傳進來:“清元,睡了嗎?”
“沒有,進來吧。”許清元沒有起身,繼續撐著腦袋發呆。
晉晴波推門進來坐到床邊,看許清元這副出神的模樣,她略有所感,問:“你是不是也在想,為何縣令大人會準許缺少廩生認保的我們參加縣試?”
“啊?”許清元回神,眨眼道:“沒有,我在想考中後這桌子該怎麼處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