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實際上,宋小河前十來年受著身上封印的困擾,也沒學成幾招法術。
她的劍術,與她的法術可稱得上是旗鼓相當。
“你可
以拜彆的師父,反正你的法術也一般,重學劍法當個劍修也不是不行。”
“不行。”宋小河斬釘截鐵地拒絕,“我隻有這一個師父,不拜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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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還讓我教你?”
“隻是同門之間的互幫互助罷了。”
沈溪山倒還真考慮了一下。
若是宋小河有學劍的天賦,他親自教幾招也不是不行。
可問題在於,回了仙盟之後,沈策此人便不存在了,還要如何教她?
難不成還要白天扮作沈溪山,晚上扮作沈策?
宋小河見他一直猶豫著,也不說話,輕哼了一聲,佯裝難過道:“好歹你我二人一同出生入死,現在讓你教我幾招劍術,便如此猶猶豫豫,此番無情之舉,甚傷小河之心。”
如此扭捏作態,惹得沈溪山多看她兩眼,說道:“要教你,也隻能等了卻眼前這事,回了仙盟之後再說。”
“那我就當你答應了。”宋小河麵上一喜,篡改他模棱兩可的發言,立即將此事拍板,一邊往外走一邊說:“你可不準反悔。”
沈溪山目送她出門,門關上後,整個房間安靜下來。
一股疲倦侵襲了沈溪山。
他自從得知宋小河一行人出發之後,便下山追趕,每日隻休息兩個時辰左右。
再是如何用靈力支撐,也做不到連續那麼多日的不眠不休,到了這裡,他自然也感到困倦。
沐浴淨身之後,沈溪山換了身乾淨衣裳,躺上床睡覺。
如此放鬆警惕,儼然是忘記了先前在靈船上的遭遇。
夜半子時,萬籟俱寂。
整座村莊傍山而存,坐落在荒僻之地,以至於天黑之後,除了風聲之外偶爾還會傳出幾聲狼嚎。
靈域門外,有十數弟子守夜。
這些個靈力低弱的弟子,並無傍身的靈器,又不舍得浪費靈力來抵禦仲冬的寒氣,於是便裹著身上的棉衣聚在一起,生了火堆取暖。
時不時在議論一下仙門閒事,以此來提醒精神,驅逐困倦。
月色皎潔,時而飄過幾朵雲,掩住月華,大地暗下來,隻餘下照明的燈光。
忽而有一人影,出現在路的儘頭。
“哎,那是誰啊?”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路那邊站著的人。
幾個弟子望去,同時瞧見,紛紛站起身來,保持著警戒。
“去瞧瞧?”其中一人提議道。
村中的人應當早就休息,半夜還出現在路邊站著的,恐怕不是什麼正常人。
幾人紛紛將武器拿在手中,提了一盞燈,結伴往前走。
隨著燈光將地麵的陰影照亮,一步步往前驅趕黑暗,很快就靠近了那個站著的人,瞧清楚了輪廓。
的確是個人沒錯,身上還穿著布衣,頭發隨意被發帶束著,像是村裡的男人。
但他低著頭,看不清麵容,一動不動。
“喂。”有個弟子試著喊了一聲,“你是何人,
為何大半夜不睡覺站在此地?”
那人並不回應。
寒風無孔不入,直往人的棉衣裡鑽??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幾人都打了個冷顫,不知是嚇的,還是凍的。
這場景實在詭異。
一人膽小,提議道:“要不還是彆管他了吧,我先前聽說過,有些人就是會在睡夢之中撒癔症,下床亂走,你看這人鞋都沒有,很有可能是睡夢中跑出來的。”
“但是凡人沒有靈力護體,若是在這站一夜,會不會凍死?”
“凍醒了,自然就回去了唄。”
幾人商量著,最終還是不打算管了,陸續轉身回去。
最後那人多看了兩眼,正要轉身時,卻見那人突然動了一下。
隻聽“哢吧”一聲脆響從那人的脖子處傳來,他的頭猛然抬起來,恰逢雲不遮月,那樣一張麵目猙獰,枯瘦如骨的臉瞬間露在月華之下。
“啊!”那弟子當即發出一聲慘叫來,劃破了夜的寧靜。
叫聲傳入耳朵的瞬間,沈溪山就醒了過來。
下一刻,他就感覺胳膊處壓著什麼東西,呼吸聲近在咫尺。
這種經曆相當熟悉,此刻已經嚇不到剛醒過來的沈溪山了,他用靈力點了燈,低頭一看,宋小河果然就睡在他的旁邊。
宋小河睡覺的時候尤為乖巧,與她白日裡旺盛的模樣大不相同。
此刻她也麵朝著沈溪山側臥著,雙手蜷在胸前,分了他的半隻枕頭,像是自己尋了個非常舒服的姿勢,睡得正香。
兩個人的體溫將被窩暖得熱烘烘的,暖紅了宋小河的臉。
也不知道是做了什麼美夢,眉目都是喜悅之色,嘴角還微微翹著,實在乖順。
這事兒實在太蹊蹺了。
假設先前是他靈力被封,所以才差距不到宋小河的靠近,不知她究竟是何時進了房的。
但現在他已經全然恢複,就連靈域門外的叫喊都能立即聽到,沒道理察覺不到宋小河來此處的動靜。
隻是他還來不及細想,下方又接連傳來叫喊聲,伴隨著打鬥的聲音,顯然是出了什麼變故。
他一起身,隻覺得衣襟一墜,頭皮傳來微微痛楚,低頭看去才發現宋小河其中一隻手竟然攥住了他的衣裳,連帶著一起捏住了他的幾縷發。
這麼一拽,宋小河自然也給拽醒了。
她揉著眼睛坐起來,都還沒睜開看一眼,語氣裡帶著睡眠不足被吵醒的煩躁,“什麼人啊!”
沈溪山沉默著下床,手一揚就召來了衣裳,動作十分利索地穿上,合攏衣襟的時候轉頭去看,就見宋小河正盯著他,滿臉的疑惑不解和不可置信。
“我怎麼……”她轉頭瞧瞧,憋了半晌,才憋出下半句,“又來你房間了?”
說話間竟是比沈溪山還要崩潰,“到底是什麼情況啊!我分明在我床上睡得好好的啊?”
這事兒雖然的確奇怪,但也不是一次兩次,事到如今雙方多少也有點習慣了。
前幾
次兩人已經吵過鬨過,什麼話都說儘,再加上兩人的關係較之在靈船上那會兒已經好很多,倒不會再像之前那樣吵得麵紅耳赤。
況且他已察覺,出現這般詭異情況,好像真的並非宋小河故意。
沈溪山穿好了衣裳,隨意用發帶將頭發束起,撂了一句:“我下去看看。”
人便出門了。
宋小河還在迷糊中,門一開,禁音術一解,她才聽見外麵接連傳來的嘈雜聲。
她先是將門關上,取了玉鐲裡的衣裳穿戴好,這才推門而出,直接從二樓的欄杆處翻下去,落在大堂之中。
落地聲將櫃台後麵打瞌睡的龜妖吵醒,他顫顫巍巍道:“這位客官,要走樓梯呀!?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哦!”宋小河應了一聲,飛快跑出了靈域門。
一出去,寒風就撲麵而來,她立馬打了個哆嗦。
定睛一看,外麵儼然亂成一團,隻見各派守夜的弟子正揮舞著手中的武器與村民打了起來。
這場麵很是奇怪,然而等宋小河仔細看去,卻見那些人並非真的村民,隻不過穿了一身尋常布衣,裸露在外的皮膚卻是枯瘦黝黑的,宛如樹皮一般。
其麵容更是駭人,臉上幾乎沒有肉,似乎隻有一層皺皮裹著骨頭,眼眸沒有瞳孔,具被一片慘白占據,嘴巴張大極大。
有些手腳並用地跳到弟子的身上,一張口就咬住了一塊肉,任那弟子如何掙紮都甩不脫,最後硬生生給撕下來一大塊肉,血瞬間染紅了衣裳,慘叫聲不絕於耳。
其中程靈珠等人已經被驚醒,飛快地聚集在靈域門前。
她甩出一張符籙,雙手結印,念動法訣。
霎那間光華湧現,一層泛著微光的帷幕飛快地在周圍伸展,向兩方拉去,展開出一個防禦結界來,擋住了源源不斷朝這邊靠近的妖屍。
被圈入結界內的妖屍也不在少數,幾個門派已經開始有條不紊地指揮著處理這些妖屍。
但是宋小河很快就發現了奇怪的地方。
這些弟子隻用符籙貼在妖屍身上,製止了它們的行動,卻並未出手傷及,似乎在顧慮什麼。
視線一轉,她在人群中看到了沈溪山。
隻見他正將劍從一具妖屍身上拔出,腳邊還躺著幾具屍體,流出來的血卻是墨綠色的,帶著股濃鬱的黑氣。
沈溪山很小心,沒讓這些東西沾到身上半分。
他本來並不打算動手的,是這幾具妖屍不知死活,撞到了他的身邊,他才隨便拿了把劍了結它們。
躁亂很快就被平息,大多妖屍都被符籙給暫時封住,隻有沈溪山的腳邊躺著幾具屍體。
墨綠色的液體流得到處都是,他一退再退,走到了乾淨地方。
“你!”也不知是哪個門派的女修,看了地上的屍體之後,瞪圓了眼睛指著沈溪山道:“你竟然下了殺手?!”
“怎麼?”沈溪山應道。
那女修高聲道:“這些可都是村民,是凡人!”
沈溪山低頭看了一眼,毫不在意道:“它們哪有半點村民的樣子?”
“你沒看見他們身上穿的衣裳嗎?還未查明原因你就下了殺手?”
“仙盟之人難道都是這般是非不分,心狠手辣之人?若是這些百姓是被邪祟入體,隻需去除邪氣便可恢複正常,你殺了他們,就是白白害了無辜性命!”
“我看他分明就是故意。”
“說不定心裡知道,但手上沒忍住吧。”
此刻其他門派仿佛站在了同一陣線,一致對向了仙盟,將莫名的罪責強行壓在沈溪山的頭上。
他低頭看了眼地上的屍體,墨綠的血液又蔓延過來了,順著地勢往他的靴子緩慢地爬來。
沈溪山年幼的時候,不止一次想要把惹他厭煩的人都殺光,這仿佛是天生帶來的殺性。
青璃上仙察覺之後,對他多加教導,還請了尊佛像壓在他的寢房內,要他日日上香祭拜,無端起了殺心之後就要去佛像前抄寫靜心經書。
多年來養成的習慣,現在的沈溪山對誰都是一副笑臉,再是厭煩,也能忍住脾氣了。
但有句老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殺性是沈溪山與生俱來的,不論他再怎麼裝出一副溫潤知禮的模樣,惹他起殺心也隻是一瞬間的事。
他撩起眼皮,看了那大叫著指著她的女修一眼。
衝天的殺意奔湧,女修的話說到一半,頓時卡住,打從心底生出一股子恐懼。
忽而胳膊被拉了一下,沈溪山低頭一看,是宋小河。
於是順著她的力道往後退了兩步,遠離了那快要黏到他靴子上的綠色液體。
“你站遠點,彆弄臟了鞋。”宋小河先是將他拉到一旁,又轉頭,對著那帶頭指著沈溪山的女修說道:“我仙盟弟子,自然有仙盟的師長教導,與你有什麼乾係?”
“他殺了無辜百姓,倒也說不得了?”一個腦袋光禿禿的男子站出來,粗聲粗氣道:“仙盟便是這般規矩?頂撞長輩,濫殺無辜,目中無人?”
“仙盟獵法第八卷第二章一十九條,殺為首,降為次。這便是仙盟的規矩。”宋小河雖然身量不算高,也並不強壯,但與人吵架的時候從未落人氣勢一等。
她昂首挺胸,無所畏懼地與那禿頭對視著,半點不怕他拿著長輩的身份壓人。
但她到底還是年歲小,說的話根本沒有沒個幾斤重,無人將她放在眼裡。
那禿頭便道:“出門在外,豈能按照仙盟的規矩來辦事?”
“我們說話,還輪不到你這個小輩插嘴。”
“仙盟弟子,竟是如此沒規矩。”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字字句句以規矩說事。
沈溪山知道與這些人爭吵毫無意義,便按了下宋小河的肩頭,冷漠道:“生死當前,莫說是尋常百姓,就是天仙神官站到了我對麵,也都隻有一個身份,那就是敵人。”
“這又是哪門子的規矩?”
沈溪山眉目覆寒,聲音平靜道:“是我劍下的規矩,若是有人異議,可與我的劍一論長短。”
“好了。”程靈珠處理完那邊的事,這才到這邊來打破僵持,出聲道:“仙盟自有育人之法,就不麻煩各位勞苦用心,去憂慮仙盟的法規了。今夜事發特殊,加之我們又是夜晚趕路來此,並不知這些都是村中百姓,下手過重也情有可原,望各位體諒。”
顯然他們並不體諒,一個個表情都很是不忿,然而程靈珠並未給他們說話的時間,又接著道:“且先聽聽仙盟請來的天師一言吧。”
程靈珠做了個手勢,眾人一同望去,就見一人提著圓燈,緩步從暗處走過來。
她穿著寬大的道袍,長發用一根木簪盤起,麵容顯出一種病態的蒼白,燈光勾勒她纖細的身體,尤顯瘦弱。
她徐徐開口道:“這村落的氣數已儘,村中百姓俱已被人煉為妖屍,活不了多久。”
“鳶姐!”宋小河看見了她,頓時露出喜色來。
此人便正是許久不見的步時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