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鬼國桃源(二)(2 / 2)

小師弟 風歌且行 17315 字 5個月前

蘇暮臨聞了聞,擺了擺手,表示拒絕。

那老頭不依不饒,拉著他的手要他嘗一口。

蘇暮臨聞言大怒,攥著拳頭蹦起來,怒罵:“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這老頭是不是在這瓜裡下了毒,專門坑害我們這些外來人?”

他非人族,哪裡有什麼尊老愛幼之禮節,攥著老頭的領子就要動手,謝歸見狀便趕忙上前來阻攔。

“蘇少俠莫動氣,你不吃就是了,彆對老人家動手,若是打出個好歹,隻怕是節外生枝。”

蘇暮臨最煩他這副和事佬的做派,用力推了他一把,“你也滾。”

那原本笑嗬嗬的老人家被蘇暮臨這般凶悍模樣給嚇丟了魂,嘴裡念叨著狗咬呂洞賓,然後挑著籮筐走了,沒再分給後麵的人西瓜。

待那老頭走後,沈溪山訓道:“什麼東西你都要吃,給你你就要。”

宋小河就頂嘴:“我沒想吃,我隻是想接過來看看,這大冬天哪來的西瓜。”

“你方才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那是我故意裝出來的。”

由於聚在一起數量龐大且明顯,所以按照程靈珠一早就安排好的,一眾人一踏入夏國,就開始分散行動。

人間是冬季,這夏國裡卻是春意盎然,很明顯情況不對。所以即便是百姓表現得再熱情,宋小河的心裡仍保持著警惕,不敢掉以輕心。

好在進入夏國之後,體內的靈力就已經全然恢複了。

她與沈溪山,蘇暮臨,謝歸四人組成了一個暫時的結伴隊伍。

雲馥見鐘潯之傷得嚴重,便跟隨鐘潯之給他療傷去,而步時鳶則一直都是神神秘秘的,宋小河隻要一會兒沒注意她,就完全找不到她的蹤影了,所以也沒放在心上。

當務之急還是要快點找到陰陽鬼幡。

沈溪山對她說過,陰陽鬼幡就藏在國內其中一座道館之中,所以宋小河隨手在路邊拉了一個婦女,問道:“大娘,你可知這夏國之中有多少道館啊?”

那大娘看起來有四十餘歲了,經年勞作,臉上滿是皺紋,笑起來褶子層層疊疊,將宋小河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她才笑著說:“你要尋什麼道館?”

“所有的道館。”宋小河說:“大娘知道多少,都告訴我就是。”

“我隻知道這條街走到頭,有一處道館,其他的具體在什麼位置我也沒去過。”這婦女說:“不過我兒子倒是去的地方多,整日跑南跑北地忙生意,他應該知道夏國有多少道館,分彆在何處,瞧著幾位是剛到此地,想必趕路也累了,不若去我家歇歇腳,喝口茶。”

有了前頭的西瓜老頭,現在宋小河是不敢隨意下決定了,於是轉頭朝沈溪山看了看。

溪山自然也沒有禮節一言,直接說道:“把你兒子帶過來給我們指路。”

那婦女眼睛一瞪,怕是沒明白這看著清朗俊俏的小公子,為何一張口如此霸道。

趁著蘇暮臨還沒開口搗亂,四人之中最為禮貌的謝歸站出來,作揖道:“勞煩大娘了,待令郎給我們指了路,我自有酬銀答謝。”

“噯,用不著。”婦女笑著擺了擺手,道:“隨我來吧。”

謝歸沒有立即動身,而是轉頭對宋小河道:“宋姑娘,沈少俠,若是你們不想去,可暫且在此等候,我去去就回。”

“且慢。”沈溪山說道:“一起吧。”

本來有打算是四人抱團行動,又怎麼能讓謝歸一人前去,宋小河也讚成同行,蘇暮臨當然也是沒有任何的異議。

這些百姓看起來十分詭異。

宋小河心裡清楚,這些絕對不可能是活人,但他們似乎有著自主思想,每個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像是真的在這與世隔絕之地生存了許久一樣。

與先前村子裡的那些村民倒是有一點不同。

他們對宋小河這些外來者不僅好奇,而且十分歡迎。

宋小河有了疑惑,那自然就要去問沈溪山。

“你來之前知道這鬼國裡麵是這番光景嗎?”

沈溪山稍稍壓低了聲音,答道:“與先前得到的消息不同。”

“哪裡不同?”

沈溪山沉聲道:“鬼國境內,寸草不生。”

那豈止是不同,完全就是兩幅光景。

宋小河心裡發怵,看誰都覺得像妖怪。

那婦女在前頭帶路,幾人穿過寬敞的街道,就拐進了一條小巷子中,地上的石磚鋪得高低不平,兩邊長滿雜草,牆根處有不少野花。

巷子倒是安靜不少,路過幾戶人家,有人坐在門口乘涼閒聊,有人正修補門窗,叮叮咣咣,聲音相互交錯。

婦女一路上跟不同的人問候,看起來鄰舍關係相當融洽。

每人見了婦女身後跟著的四個人,都要開口詢問一句。

尤其是他們好像很喜歡宋小河這種模樣生得漂亮的女娃,一路走下來,宋小河被誇了好多回了,咧著嘴偷笑。

走到最裡頭,到了婦女的家。

她推開院門,一邊擱下手中的東西一邊揚聲喊:“三兒,出來招待客人。”

裡麵傳來一聲回應,緊接著堂屋的門被推開,一個瞧著二十餘歲的年輕公子走了出來。

他麵容黝黑,與其母親有幾分相像,見到宋小河等人便立即揚起一個笑容來,說道:“來,各位請坐,我去倒點茶水。”

“不用了,我去就行,這些客人是來夏國尋道館的,你將咱們國的那些個道館都告訴他們。”婦女在井邊的水盆裡洗了洗臉,然後往廚房去了。

那年輕公子就回屋拿了紙筆出來,將宋小河幾人引到藤木架下坐著。

“公子如何稱呼?”謝歸率先問道。

“我叫

嚴三穀,字慕君,你們叫我老三就行。”不知是不是遺傳了母親的淳樸,他笑起來時露出滿嘴的白牙,看上去有些呆傻。

宋小河卻在想,他在笑什麼?是不是母親帶回來了待宰的羊羔子,他想著晚上有好吃的,所以齜著牙樂?

她又轉頭四處看看,想尋找院中有沒有那種專門用來砍骨頭的大刀。

正胡思亂想的時候,那婦女已經將茶水倒好端了上來,在幾人麵前都放了一杯。

嚴三穀已經在畫地圖了,謝歸與他說著客套話,沈溪山則是從頭到尾都很安靜,坐在一邊低頭看著地圖。

蘇暮臨沒興趣看這些,就在院中到處轉著,抽動著鼻子也不知道在聞什麼東西。

那婦女放下茶水後,輕輕碰了下宋小河的肩頭,彎腰下來說:“姑娘,你這頭上的發髻瞧著有些歪了,我給你重新綰一下吧。”

“是嗎?”宋小河伸手摸了摸頭發,拿出鏡子瞧了瞧,發現確實有幾縷散發垂下來。

這雙丸子的發髻還是臨走的時候師父給她紮的,一路上隻靠著靈力維持,結果進了赤地之後忙著趕路,倒忘記這些了,以至於發髻有些鬆散她也未察覺。

再見婦女正笑眯眯地看著她,於是宋小河就沒有拒絕。

她剛站起身,沈溪山就念道:“縛靈。”

繩子頓時在兩人之間顯現。

宋小河轉眼去看,就見他目光仍舊落在地圖上,似乎正看得專注。

繩子的另一頭被沈溪山捏在手中,宋小河也就放心地跟著婦女走到了院子的另一頭,進了一個小閣房。

應該是婦女平日裡居住的屋子,除卻床榻和桌椅之外,還擺了一塊不大不小的銅鏡。

她坐下之後,那婦女就給她的發髻散下來,然後拿了梳子重新梳理。

“姑娘叫什麼名字?今夕何歲了?”

宋小河老實答道:“我叫宋小河,今年十七了。”

“十七了呀。”婦女笑著感歎了一句,“大姑娘咯,可許了人家沒有呀?”

宋小河不明白,就問:“許了人家什麼?”

“就是可有婚配,可有如意郎君啊?”婦女解釋道。

“沒有。”宋小河說:“但我心裡有喜歡的人。”

“那你們二人可有婚約?”

宋小河說:“沒有婚約,我喜歡的人修的是無情道,不會喜歡我,也不會娶妻。”

婦女就道:“喲,那他可真是有眼無珠還不孝順,這麼標致的小姑娘他都不稀罕呢?還不娶妻,如何對得起生養他的父母?”

她約莫不懂無情道是什麼意思,宋小河也沒有解釋,就說:“誰說不是呢。”

婦女又說:“我兒子也尚未婚配,如今二十有一了,也讀過幾年書,不知姑娘瞧著如何?”

“啊?”整日隻知道吃睡修煉和去看小師弟的宋小河,當然聽不出婦女的話中之意,耿直道:“我瞧著他長得挺黑的,就是牙比較白。”

婦女被逗

樂一般哈哈笑了,又道:“玩笑話罷了,姑娘彆當真,不過我瞧見那黑衣裳的公子倒是很緊張姑娘,你心悅的郎君莫不是他?”

外頭穿黑衣裳的,就隻有沈溪山。

宋小河立馬搖頭,“當然不是他!我喜歡的那人,生得天下第一好看,旁人比不上!”

“那倒還真的想見一見生得多好看了,竟也能靠一張臉就迷住了你。”婦女大笑,然後打開抽屜,從裡麵取出了兩條薄如蟬翼的織金絲帶,說:“姑娘生得也好看,這絲帶放在我這裡左右也是浪費,今日與姑娘有緣,便送給你了。”

宋小河哪還敢亂收東西,趕忙拒絕,“謝謝大娘,不過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這東西你就自己留著吧。”

“彆跟大娘客氣。”婦女一邊說著,一邊將織金的絲帶係在宋小河左右兩邊的丸子發髻上,輕飄飄地垂下來,更給宋小河增添了幾分靈俏。

婦女看著十分滿意,將宋小河看了又看,忽而歎了一句,說道:“姑娘莫要怪大家熱情,隻是這夏國近百年來都沒有外人來過咯,我們祖祖輩輩,世代生活在這裡,難得碰上你們這些外來之人,自然要好好招待。”

宋小河一時神識有些恍惚。

她分不清楚這大娘究竟是不是吃人的妖怪了,實在是表現得太過於像尋常人。

她起身走出了小閣房,發現蘇暮臨就在外麵等著。

與此同時,那邊的嚴三穀也已經畫好了地圖,將紙交給了謝歸,三人一同起身。

沈溪山一眼就看到她發上多了兩條發帶,站在她身邊的時候又低頭細細看了一下,沒發現什麼問題,便也不再管。

於是宋小河等人來這裡走了一趟,獲得了一張地圖和兩條織金發帶,婦女上的茶水是一口沒喝,不過他們也好像並不在意,又歡笑著將幾人送出了長巷。

出去之後宋小河從謝歸那要來了地圖,往上一看發現嚴三穀畫得倒是通俗易懂,上頭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已經標好,什麼街的什麼位置有道館也寫得清清楚楚。

她數了一下,統共有八個道館。

離得最近的一個,就在這條街的儘頭之處。

宋小河收起地圖,與幾人一起往前走了一段路,進入了鬨市之中。

不知是不是宋小河幾人模樣生得好,路邊的人似乎都對他們感到稀奇,一直張望著議論,還有人笑著衝宋小河說話,問他們是從哪裡來。

進入鬨市之後,路的兩邊就是密密麻麻的小攤,賣著各種各樣的東西,吃的玩的都有。

宋小河模樣討喜,有的攤主瞧見她了,就會主動送她些東西。

類如捏好的泥人,畫好的糖餅,雕花簪子,手提花燈之類的玩意兒,就算宋小河拒絕了很多次,一路走下來手上也拿了不少東西。

越在此處待得久,宋小河就越感覺這裡與尋常人界沒什麼兩樣,這裡的人實在熱情好客,讓她漸漸有些忘卻這裡是鬼國。

隻是這條街剛走了一半,宋小河忽然聽到一聲鈴聲響起。

這聲音頗為耳熟,先前肯定在哪聽過,還不等宋小河細想,周圍那喧鬨的聲音驟然消失。

她趕緊轉頭看去,就發現方才這大街上還是密密麻麻的人,各種各樣的小攤,此起彼伏的吆喝和歡笑聲竟然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條大路從頭到尾,就隻剩下了他們四人,萬籟俱寂。

那些百姓,竟然憑空不見了。

宋小河脊背一寒,頓時出了一身冷汗,被這無比詭異的情況嚇了個正著。

隨後謝歸就從腰間摘下了巴掌大的小日晷。

方才那鈴聲就是從這上頭發出來的,是用來記時辰的一個東西,先前在黃沙城初遇謝歸的時候,宋小河也見過。

謝歸說:“戌時了。”

戌時入夜,日落月升,在人界已是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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