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暮臨有!”宋小河道:“他有很多銀子。”
蘇暮臨為響應宋小河的話,立馬從袖子裡掏出大把銀票,說道:“我多著呢!”
梁檀也是過了大半輩子的窮苦日子,這會兒一看見那麼多銀票,頓時也不計較宋小河方才跑去追沈溪山的事了,就帶著人前去路邊的商鋪裡。
三人不僅吃了個飽,還置辦了幾身新衣裳,瞧見些小巧的首飾也給宋小河買了不少,另外梁檀還買了許多符籙用紙,總之花了不少銀子。
吃飽喝足趕回去的時候,關如萱已經在了隊伍之中,她身邊還有幾個模樣年輕的男女。
宋小河注意到那幾個男女穿著雖然不同,但在衣袖之處都繡了同樣的徽文。
而關如萱的對麵站著一個麵容俊秀的男子,身著孔雀藍的束袖外袍,長發全部綰起,戴著血紅的玉冠,正笑著與關如萱說話。
他的肩膀處則是另一種徽文。
宋小河來回掃了幾眼,沒看見沈溪山的身影。
恰逢梁檀走了過來,她就問道:“師父,那些人袖子上的徽文是出自哪家?”
梁檀也看見了,說道:“洛陽關氏的族徽,那姓關的小丫頭這次便是跟代表著家族前去參加百煉會。”
“那另一個呢。”宋小河問。
“是鐘氏。”梁檀瞥了一眼,語氣很是隨意,對此並不感興趣,說:“彆看熱鬨了,去挑匹性子溫順的馬,免得上路後再摔下來。”
宋小河應了一聲,剛動身要走,卻見方才跟關如萱說話的男子往這邊走來。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看著宋小河,仿佛就是奔著她而來的。
宋小河的腳步停了一下,果然就見男子走到她麵前,笑如和風細雨,朗聲道:“可是仙盟的宋姑娘?”
“你認得我?”宋小河滿臉疑惑,將麵前這男子的臉看了又看,根本沒見過。
“久聞宋姑娘大名,如今得見,果然氣質脫塵。”他揖禮道:“在下鐘潯元,字奉容。”
宋小河聽著這名字耳熟,問道:“鐘潯元?你與鐘潯之是什麼關係?”
鐘潯元道:“若論關係,學文喚我一聲堂兄,隻不過我與他出自不同支脈。”
還真與鐘潯之有親戚關係。
因著鐘潯之的原因,宋小河對鐘氏沒什麼好印象,自然而然地不太想理鐘潯元,便道:“我沒見過你。”
鐘潯元笑道:“雖未見過,但我卻聽聞宋姑娘的事跡,一早便想與你見上一麵。”
“聽說我什麼?”
“學文上次回來時說,你能用
出九天神雷,此事可是真?”
宋小河一愣⒒_[]⒒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轉頭看了梁檀一眼,繼而又問他,“你說的是什麼時候?”
“便是那早已亡國百年的黑霧鬼國之中。”他道。
“那不是我。”宋小河說:“我的確釋放過一次神雷,在去年四月之時,不過那是因為我拿了一件能夠收雷的靈器,也算不上是召雷,但年前的鬼國那道雷,不是我召的。”
當時那道雷落下來時,宋小河正昏死著,並沒有親眼看見,是後來在回仙盟的路上,偶然聽身邊的人提起過。
她也不知道那道雷究竟從何而來。
鐘潯元像是有些不信,溫聲道:“小河姑娘不必自謙,現在仙家百門都知道是你在鬼國之中一人對戰群妖,令天地變色,召神雷降世,奪回了陰陽鬼幡。”
宋小河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儼然沒想到外麵竟然已經傳言成這樣了。
“的確不是她。”梁檀在一旁出聲解釋:“我這蠢徒根本不會畫符,更彆說是召雷符,上回她去鬼國時,並未帶上收雷的靈器,是以召喚神雷的,另有其人。”
鐘潯元轉頭看向梁檀,笑著行禮,說道:“敬良靈尊,鐘氏便是知道這次你也會來,才特意讓我趕來半道上迎接。”
梁檀受寵若驚,訝然道:“因為我?”
鐘潯元頷首,“接下來的路程必定將敬良靈尊照顧周到,若是有什麼不慣之處,還請靈尊直接提出。”
梁檀難得有幾分拘謹了,笑說:“這怎麼好意思,不必那麼客氣。”
“在下受任,應該做的。”鐘潯元說道。
說到此處,宋小河才算是想起來,她師娘乃是鐘氏嫡脈的千金,鐘潯之的親姐姐。
而她師父,則是鐘氏家主的孫女婿,如此待遇,其實是相當敷衍了。
但她師父吃軟飯少說也吃了幾十年,這麼多年他在仙盟默默無聞,窮得經常去外山偷雞給宋小河吃,毫無建樹,鐘氏這般待他也屬正常。
隻是宋小河想不明白,鐘氏若是如此看不起師父,為何還會將族中嫡女嫁給他。
再且說這鐘潯元也不知道是真的來迎接梁檀,還是鐘氏派來給他難看的。
宋小河主動拽住梁檀的手,仰頭對師父道:“師父你放心,今時不同往日,誰若是敢嘲笑你,我定打得他滿地找牙。”
梁檀見她皺著眉頭,臉色相當決絕認真,不由笑了。
他摸了一把宋小河的腦袋,說:“就你這三瓜兩棗,還想跟人動手?不被人打得滿地亂跑就不錯了。”
蘇暮臨立馬挺胸,“還有我!我誓死保護小河大人!”
梁檀道:“你們二人加起來也不夠彆人打。”
宋小河頗是不服,又說:“我還有人。”
“何人?”梁檀問。
宋小河剛要開口,就聽得身後傳來清淩淩的聲音,“小河姑娘。”
她滿臉喜色地轉頭,就看見沈溪山披著滿身的燦陽,牽著一匹馬走到了她身邊,
他說:“這匹母馬性子溫馴,你便騎著它趕路吧。”
宋小河轉頭對梁檀道:“你看,我的人有很多的!現在還不是全部,再等等,還有一人沒來。∨[]∨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梁檀都不知道她在說什麼,隻道:“難不成你下山的時候,還自立山頭,當了個山大王?”
“比那更厲害。”宋小河說:“我去當了公主。”
她說完,就兩步湊到沈溪山的身邊,從他手中接下韁繩,順手摸了摸馬的腦袋,莞爾一笑,小聲說:“多謝沈獵師。”
沈溪山應了一聲,一轉臉,眸光落在了麵前鐘潯元的身上。
兩人對視,鐘潯元麵帶微笑,溫聲道:“沈獵師,可準備妥當了?趁著天色早,我們儘快出發,天黑前可趕到下個城鎮。”
沈溪山點頭,道:“出發吧。”
熾陽高掛,街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宋小河站在馬邊,一手拽著韁繩一手撫摸著馬的腦袋。
沈溪山立在她身前幾步,半邊麵容落滿金光,襯得眉目漂亮。
梁檀與蘇暮臨站在路邊,一人發愣出神,一人正瞪著馬。
另一頭,關如萱與幾個關氏族人站在一起,眸色淡然地看著這邊,她身邊的男男女女皆轉頭側身,也悄悄關注這邊的動向。
隊伍的其他人則忙於挑馬和閒聊,一時間眾人神態各異,心思深藏不露。
牽馬出城,眾人紛紛上馬趕路。
宋小河沒騎過馬,但這些馬已經提前被靈力馴過,老老實實地馱著人前往下一座城鎮。
官道寬敞平坦,駿馬飛馳而過,塵土紛紛揚揚。
那鐘潯元倒是自來熟,相當熱情地跟在宋小河身邊,倒不是打聽她什麼,而是給她講解沿路的風景和一些民間故事。
宋小河起初很是抵觸此人,但她鮮少下山遊玩,當然喜歡這些故事,加之她又是個活潑性子,聽鐘潯元說了一會兒後,便自然地與他聊起來。
鐘潯元仿佛見多識廣,能說出很多宋小河從未聽過的事情,她聽得入神,一整個下午竟然沒去在意走前隊伍前頭的沈溪山和關如萱。
路過一條河,前頭宣布停隊修整。
如此趕路,人是沒什麼,但馬匹都是凡馬,須得停下來讓它們歇一歇,喝些水。
宋小河下馬,牽著往河邊而去,拍了拍它的腦袋,認真交代道:“去喝水吧,多喝點,誰跟你搶你就過來告訴我,我替你教訓它們。”
鐘潯元見狀,沒忍住笑了,說道:“小河姑娘性子真是有趣,跟你這樣的人做朋友或是伴侶,怕是餘生都要在歡笑中度過。”
“是嗎?”宋小河喜歡這種誇讚,禮尚往來,笑著回他:“你也一樣。”
隔了幾丈的距離,沈溪山站在河邊,眸光落在波光粼粼,倒映著夕陽餘暉的河麵,耳朵卻是將那邊兩人的對話聽了個清清楚楚。
他眉眼平靜無波,看不出什麼情緒。
“沈溪山。”
身邊傳來輕喚
,沈溪山沒有回頭。
關如萱緩步走到他身側,說道:“走大道會不會有些耽擱時間?不如我們改換小道,提前幾日到長安。”
沈溪山並未應聲,眸光看上去相當漠然。
過了片刻,她又道:“鐘潯元早前就聽說過宋姑娘,這次還是他主動請纓來與我們對接,就是為了見一眼宋姑娘,如今見了麵如此熱情,宋姑娘看起來又像是喜歡結交朋友的性子,兩人相處得如此融洽,不知有沒有機會成就一樁美事。”
沈溪山的眼睫輕動,轉頭看她,微挑眉梢說:“她喜歡結交誰,又與誰成就美事,這些與我何乾?”
關如萱碰了冷釘子,有些委屈,眼眸染上一層失落,輕咬嘴唇,“我……”
沈溪山露出個笑,說道:“你倒不如多思量自己的事。”
說罷,他轉身離去,召人集合,繼續趕路。
眾人紛紛牽馬回到大道,宋小河也拽著韁繩,一邊與蘇暮臨說話一邊往路邊去,將方才與她說話的鐘潯元留在了河邊。
所有人都各自忙活時,沒人注意到關如萱與鐘潯元對了個眼神。
之後隊伍重新上路,趕在漫天紅霞之時,來到了城鎮邊上。
隻見前頭寬敞的大道上,站著一人。
那人身著黑色道袍,長發用簪子盤起,一手扛著一杆長幡,一手轉著手中的玉珠。
幡上隻有兩個字:卜算。
有人站在中間攔路,頭前的沈溪山慢慢停下馬,身後所有人也跟著停下。
繼而有人往後遞話,要梁檀往前麵走一趟。
梁檀不明所以,駕著馬往前,宋小河與蘇暮臨自然就跟在後頭。
待走近了,宋小河一下就看到前方那人,興奮地對梁檀道:“師父你看,我先前說的那人,已經到了。”
梁檀滿心疑惑,下了馬走過去,還未開口說話,那人就轉過身來。
儼然一副病秧子的模樣,臉色灰白,唇無血色,唯有一雙眼睛還算清亮。
此人正是步時鳶。
她擋在路中,沈溪山便下馬來詢問,此刻正站在她的身側。
宋小河早已知道她會出現,她覺得步時鳶的一手推算之術太過厲害,先前兩次的相遇都不是巧合。
她似乎能夠算準了宋小河會在何時出現在何地,然後一早就等在那裡,然後與她同行,待事情結束之後,她又會消失。
目的是何,身世是何,皆不為人知,神秘到了極點。
宋小河蹦著跳著跑過來,親昵地挽住她的胳膊,喚道:“鳶姐,你果然又來了!”
步時鳶摸了一下宋小河的腦袋,笑著道:“那你的卜算之法也厲害不少。”
宋小河嘿嘿笑了,然後向梁檀道:“師父,這是我下山結識的朋友,名喚步時鳶。”
又道:“鳶姐,這是我師父,梁檀。”
“姓步?”梁檀將她手中長幡上那潦草的“卜算”兩字看了又看,說道:“不知閣下擋在路中央是為何事?”
步時鳶聲線平穩,勸道:“敬良靈尊,此路不通,不可再往前走了,改換他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