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滿月(六)(2 / 2)

小師弟 風歌且行 15386 字 9個月前

在第一次鐘潯元脖子上的紅線時,她沒細想,但是第二次瞧見時就不由多思考了些許,這條紅線像是不受鐘潯元控製的東西,又與她出劍斬莫尋淩頭顱的位置太過相似,才起了這種疑心。

她想著,若是莫尋淩沒死,卻因為業火紅蓮的神力留下的傷口無法愈合,所以脖子上的那根紅線才會時不時顯現出來。

沈溪山麵色沒什麼變化,似乎對宋小河說出的這個推測沒什麼想法。

實際上鐘潯元不管是什麼人,在沈溪山這裡,都是個死人。

昨日去找鐘潯元時,宋小河猜測他房中可能還有彆人,卻不知是誰。

但沈溪山卻知道,他清楚關如萱也在房中藏著。

鐘潯元與關如萱勾結起來,必定是謀劃著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沈溪山此時便是在等,隻要兩人動手,他就有了正當理由將其一網打儘。

他道:“第二件事。”

宋小河頓了頓,有些不滿,“我猜出了那麼多,你一點想法都沒有嗎?”

沈溪山瞥她一眼,“我有想法,說出來你又生氣。”

宋小河頓時明白,氣道:“那你還是彆說了!”

沈溪山果真沉默。

宋小河心想,乾脆在這跟他拚個你死我活算了,免得他用這種半死不活的樣子欺負人。

但她還有一事要說,說完之前不打算與人拚命。

“你不覺得孟師兄有些奇怪嗎?”宋小河問。

沈溪山道:“何處奇怪?”

“昨夜我見他在撿地上的傀人碎片,我隱約感覺,他兩隻手的膚色有些不大相像。”宋小河又不大確定,補充道:“興許是我想多了,當時光線很暗,瞧得不分明,我記得你昨日早上說了他,是不是察覺了什麼?”

沈溪山麵上沒什麼表情,心裡卻道宋小河竟然會注意到這麼細微的事,當真是比從前心細了不少。

她已經從當初剛下山時那個莽撞的少女,成長得心思縝密,善於思考了。

沈溪山道:“你想知道?”

宋小河立即戒備地看著他,“你會告訴我嗎?”

“不會。”沈溪山直截了當道:“除非你讓我親一下。”

宋小河已經猜到他會這樣說,這回沒有發怒,隻是擰著眉毛,沉吟片刻,而後才道:“沈溪山,你不能這樣,你修的可是無情道。”

沈溪山斂了斂眸,不愛聽這話,眉眼間染上不高興,“不用你來提醒我。”

脖子上的禁咒時時刻刻都疼著,沈溪山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修的是無情道。

宋小河又道:“你不能……”

“這是第二件事。”沈溪山將她的話打斷,看著她問:“你還要繼續說嗎?”

他簡直變成了一個拒不還價的奸詐商人,仿佛現在宋小河再多說一個字,他就直接動手,收取第二件事的回報。

宋小河隻好咬著牙,轉身下了床榻,將衣襟給攏好,走之前她回頭看了一眼,沈溪山已經扭過身軀,麵朝著牆。

他像個執拗的孩子,生著氣。

宋小河心中泛起一陣陣的酸意。

卻還是轉身出了房。

宋小河回了自己的房中,關上門後雙肩一下垮下來,像是累極。

她將長生燈掏出來放在床上,自己也趴上去,臉貼著長生燈的邊上,靜默良久。

按理說沈溪山突然對她做了這些莫名其妙的事,她合該生氣才是,可宋小河沒法生氣。

因為沈溪山看起來很傷心。

他看著宋小河的那雙眼睛,如攪渾的墨,藏在漠然之下的難過,她看得分明。

生來便站在山巔的人,站在她麵前低下了頭,向她求一句喜歡。

青璃上仙敲打她的那些話還在耳邊,宋小河不敢越矩。她害怕無助,不知該怎麼做,於是本能拒絕。

“師父

。”宋小河用手指在長生燈上畫著,喃喃問:“我該怎麼辦?”

嗬出的熱氣起了一層霧?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無意識間,琉璃燈壁上就落下了沈溪山的名字。

宋小河趴了半個時辰,感覺肚子餓了,便爬起來從玉鐲中取出點東西吃。

她心裡煩得很,想著沈溪山的腦子出了大毛病,若一直這樣下去,她恐怕一直無法與沈溪山好好交流。

憂愁之下,她不由多吃了點東西。

正大口吃著時,隔壁忽而響起了敲門聲,宋小河耳朵一豎,就聽到關如萱的聲音隱隱傳來,“沈獵師。”

她立即起身,捏著手裡的大雞腿,用很輕的腳步走到牆邊,將耳朵貼上去。

很快門就開了,關如萱又說:“師父請你過去一趟。”

沈溪山關上了門,跟她走了,兩人下了樓,腳步聲漸遠。

宋小河站在原地愣神片刻,直到徹底聽不見兩人的腳步,才回去坐著。

似乎已經吃飽了,宋小河放下手裡的雞腿。

她有些出神,但這恍惚的狀態並沒有維持多久,她將雙手清潔乾淨,帶上木劍,然後出了門。

宋小河原本打算是與沈溪山一起調查這些事的,但現在沈溪山被關如萱喊走,那她就自己去查。

出了門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找蘇暮臨,他的鼻子好使,能省許多事情。

宋小河什麼都不用做,隻要在街上走一會兒,蘇暮臨自己就出現了。

果不其然,她剛走了半條街,蘇暮臨就風風火火地躥出來,老遠就喊道:“小河大人!”

宋小河轉頭,就看見來的不僅僅是蘇暮臨一人,還有桑悅。

桑悅一副凡人的扮相,長發半綰,兩縷小辮垂在肩前,身上穿著束袖的紫色衣裙,不徐不疾地跟在蘇暮臨身後。

上回宋小河見她,她還是一副相當高傲的樣子,跟人說話的時候總揚著下巴,這回倒是看著禮貌不少。

蘇暮臨停在她麵前,笑道:“大人準備去何處?”

宋小河道:“我在找人。”

蘇暮臨說:“什麼人,讓我來尋吧。”

“他叫吳智明,是個散修。”

蘇暮臨頓時麵露為難,道:“這個可能需要阿姐來了。”

“你見過他。”宋小河問:“聞不到他的氣味兒嗎?”

桑悅便在這時候開口,說道:“他不會將每個人身上的氣味兒都記住。”

宋小河的目光轉向她,衝她笑了笑,說:“那你能幫我找他嗎?”

桑悅不知怎麼的,突然臉紅了,應道:“當然。”

宋小河就說:“那便多謝了。”

“不必謝。”桑悅輕咳兩聲,將頭偏到一旁,說話時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支支吾吾道:“為、為龍神大人做事,是我等的榮幸。”

宋小河用食指抵著唇,噓了一口,湊近她小聲說:“這話可不能亂說,彆讓一些心術不正的人聽去了,況且我是不是龍神還不一定呢。”

桑悅趕忙點頭。

姐弟倆雖說表麵上看起來有著天差地彆的性子,但到底是親生姐弟,骨子裡有些東西還是很相像。

桑悅做事快,立即用靈力凝結出一隻紫色的蝴蝶,隨後指尖凝著光,在宋小河的眉心拉了一下,拉出一條淡淡的白色絲線,纏在紫蝶上。

然後她鼓著腮幫子一吹,紫蝶就飛起來,桑悅道:“跟著它就能找到你想找的人。”

宋小河點了點頭,邁動腳步追上去。

靈蝶在街道上穿梭,宋小河二人緊跟在後麵,追了二條街,靈蝶飛入一條窄巷中。

巷子的儘頭,則是一個小宅子,宋小河跑過去的時候,正有一人從門中出來,與她打了個照麵。

宋小河一看,心說這不就巧了嗎?

她笑著打招呼,“智明散人,這是要去哪呀?”

吳智明明麵上與宋小河是沒什麼過節的。

但是他明白無事不登二寶殿的道理,眼下宋小河突然找上門,能有什麼好事。

更何況她還是仙盟弟子,與沈溪山走得那麼近。

吳智明嚇得慌了神,轉身就要跑。宋小河反應卻非常快,抬起腿用力踏在門上,直接將吳智明夾在門中,發出尖銳的哀嚎:“啊——鬆腳,快鬆腳!”

宋小河也不知從哪裡來的一肚子氣,這會兒見了吳智明,就好像是找到了出氣口。

她擼起袖子將門拉開,道:“不是散人可還記得上回在鬼國時,你對我們說的那些刻薄之語?”

“此事過去甚久,你還要追究嗎?”吳智明剛說完,被宋小河當胸一腳,給踹得倒翻過去,摔在地上。

宋小河道:“先前的賬可以不算,不過你要老實交代,你在壽麟城究竟埋了什麼東西。”

吳智明瞪著眼睛,捂著胸膛喘氣,嚇得渾身發軟。

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宋小河的名聲已經響亮到了震耳的地步。

她在鬼國取得陰陽鬼幡,又在長安用極寒之力殺了鐘家的家主和寒天宗宗主一事,吳智明豈能不知?

如今的宋小河可不是隻會與人爭吵的軟柿子了,她腰間的木劍並不鋒利,卻一樣能殺人。

吳智明連連求饒,“宋獵師,你就饒了我吧,我埋的東西不過是我平日裡收來的寶貝,況且都是很多年前埋的了,如今早就忘記在何處,您何必惦記著我那些不值錢的東西呢……”

宋小河看著他,冷笑一聲,“騙我?”

她對著吳智明就是一頓拳打腳踢,毫不留情。

吳智明若真是埋了自己的,根本不會成為一個被人拿捏的把柄,他在說謊。

說謊,就代表心裡有鬼。

宋小河的目的,並非是為了他藏的東西。

桑悅給吳智明下了束縛,他什麼靈力都使不出來,隻能被宋小河揍。

“彆打了,彆打了!”沒多久,吳智明就撐不住了,抱頭大哭,隻得求饒,“我說!”

宋小河停手,微微有些喘,但狠狠出了心頭之氣,莫名暢快。

她不耐煩地催促道:“快說。”

吳智明擦著滿臉的鼻血,哭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埋東西的地方如今在何處,因為這壽麟城地勢古怪,且那地方隻有在滿月之時,才會出現。”

宋小河一聽,就知道自己找對了人。

吳智明果然知道壽麟城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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