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滿月(六)(1 / 2)

小師弟 風歌且行 15386 字 6個月前

宋小河原本打了一肚子的草稿,結果一句話都還沒說,就讓沈溪山給欺負得方寸大亂,最後連鞋襪都沒撿,紅著臉狼狽地逃了出來。

沈溪山好像乍然間變了個人,但又好像一直都是這樣,隻不過從前的他更擅長隱藏和偽裝。

他倒是表現得泰然自若,完全沒有欺負人的樣子。

但宋小河卻隱約覺得事情朝著不可掌控之處發展,大難臨頭。

她抬手,看著掌心處那塊還未消腫的“禁”字,心中湧起劇烈的恐懼。

沈溪山動情,無情道破,所帶來的麻煩可不僅僅是這一星半點的灼燙,那是足以震動人界的大事。

宋小河想都不敢想,這些事帶來的後果。

她緊緊握住掌心,熾熱留下的刺痛讓她六神無主,一派茫然。

夜深了,雷聲停了之後雨反而落下來。

宋小河害怕得腦子一團混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又不敢再跑去隔壁找沈溪山,隻好窩窩囊囊地爬上了床,用被褥把自己裹住,乾脆睡覺。

反正她到了夜晚隻要一閉上眼,就會睡著。

客棧的店家其實在上回看見沈溪山殺王祿之後,就再沒來過客棧。

是以到了夜晚客棧也沒人點燈,黑漆漆一片,勁風吹得門板震動,除此之外一片死寂。

二樓隻有兩個房客,其中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門。

沈溪山感覺到有人在他的手臂處蹭,動靜很小,但他還是立即就醒了過來。

他知道是宋小河。

先前在房中往他肚子上踹了兩腳後落荒而逃的宋小河,又在睡著之後來到了他的床榻上。

沈溪山轉個身,將手一攬,輕易把宋小河給抱進了懷裡。

她睡得格外沉,閉著眼睛時顯得整張臉相當安寧,在無意識間往沈溪山的懷中貼近。

睡著之後的宋小河,比白日裡要更討喜。

沈溪山看著她的臉,在心中非常主觀地評價。

因為夜晚的宋小河表現得很喜歡他,她會自己跑上他的床榻,也會努力朝他靠近,雖然不會說話,但會用行為表達她對自己的依賴。

她睡著之後,全身卸了力,不再像白日那樣抱著時用力掙紮,這會兒不管怎麼擺弄她都是十分乖巧,身子軟綿綿的。

沈溪山抱著她,讓她枕在自己的肩上。宋小河在睡夢中也無意識地配合,自己在他懷裡找個舒適的位置,臉頰貼著他的胸膛,呼吸越發平穩。

半張側臉露出來,沈溪山施法點亮了一盞掛在牆壁上的小燈,柔和昏暗的光落在她的臉上,照出耳朵上細細密密的絨毛。

沈溪山圈住她的手腕,動作很輕地將她的手抬起來。

掌心處還有著紅腫的傷痕,甚至泛出了血色,沈溪山倒沒想到這傷口竟然還在,並且好像嚴重了不少。

他看了一眼宋小河。

宋小河會一些簡單的治療術法,當初在酆都鬼蜮她

還給沈溪山手上的傷口治療過,這點灼燒難不倒她,更何況她體內還有極寒之力。

她沒有治療,不知在想什麼。

沈溪山用指尖輕輕描繪著她掌心的“禁”字。

指腹再柔軟,落在傷口上也是痛的,同時伴隨著一股癢癢的感覺,宋小河在無意識間蜷縮了指尖。

沈溪山想,宋小河確實很笨,也很好欺負。

分明下午那會兒他就已經暴露了凶惡的麵目,沒想到她晚上竟然還會來主動敲他的房門,自己進了他的房中。

她甚至沒有與沈溪山爭吵,罵了兩句就慌亂地跑了,像是虛張聲勢的紙老虎。

沈溪山將她掌心的傷抹去後,捏了捏她睡熟的臉,低頭看了她許久,也不知在想什麼。

最後攥緊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閉上眼睛睡去了。

宋小河這天晚上睡得極為香甜,隻覺得體內靈力充盈無比,醒來的時候渾身充滿力量。

隻是睜開眼睛的刹那,她意識到自己並未在房中,而是不知何時又跑來了沈溪山的床榻上。

他還在睡,俊臉寧靜,漆黑的長發散開,與宋小河的辮子糾纏在一起。

宋小河剛醒來可受不住這樣的衝擊,嚇得心臟狂跳,趕忙坐起身,沒注意手被他攥住,這一動,自然也就驚醒了沈溪山。

他眼睫微動,一下就掀開眼睛,帶著股懶洋洋的意味看向宋小河。

宋小河卻被這輕描淡寫的一眼給嚇得一震,用力抽手,卻沒能成功,被沈溪山一把捏緊。

“鬆開我!■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宋小河啞著嗓子喊了一聲,往床邊退。

沈溪山豈能如意,手上一用力就把她拽回來,猛地撲倒在他身上。

他像是睡得不深,就算是剛醒來,眉眼間也沒有惺忪,反而雙眸清明,盯著她說:“這可是你自己跑來的。”

宋小河無法辯解此話,概因昨晚上她太慌張入睡,忘記夜晚會亂跑,沒給自己拴在床頭。

但她這會兒不跑,怕沈溪山又要發瘋,於是奮力在他身上掙紮著要起身。

沈溪山的胳膊攬住她的後腰,力道很大地按住,不管她如何用力都無法起身。

但他也不動,就這樣躺著,任由宋小河撲騰。

等她累了,額角鼻尖也出了小汗珠,白皙的臉攀上紅色,趴在他身上不動了。

但是嘴沒停下,依舊堅持地放著狠話,“沈溪山,你最好趕緊放開我,我勸你的腦子清醒一點。”

沈溪山回道:“我很清醒。”

宋小河說:“你清醒個屁,你看看你在做什麼?”

“我不高興。”沈溪山突然卡住她的腋下,將她往上一托,動作很快地往她嘴上親了一下,說:“自然是做些讓我自己高興痛快的事。”

宋小河沒料到他突然襲擊,臉皮燙得厲害,伸手按住他的嘴,往旁邊推了推,道:“我覺得你是中邪了,要不還是將盟主請來給你看看病。”

沈溪山就親她的掌心,含糊道

:“我可不是膽小鬼,還怕師父。”

這話極為含沙射影,宋小河聽出來了,頓時勃然大怒,錘他的胸膛,“你說誰是膽小鬼!我這是尊師重道!再說了我師父年紀大,又好麵子,所以我才假裝怕他!”

“是嗎?”沈溪山喜歡她瞪著眼睛生氣的樣子,故意道:“那被敲了兩下腦袋就抱頭哭,也是為了給你師父麵子?”

宋小河嘴硬道:“那當然。”

她為了挽回自己的麵子,又補充一句,“我若是怕他,還會偷了他的雷玉葫蘆下山?”

沈溪山將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停住不動了。

他知道宋小河雖然平日裡有些脾氣,但骨子裡是個乖順的孩子,好幾回他看見梁檀訓斥宋小河,宋小河立即就聽話了,老老實實的。

但是這樣聽話的宋小河,卻為了趕赴一個六歲定下的約定,偷了梁檀的心頭之寶下山。

沈溪山看著她說:“宋小河,快說喜歡我。”

宋小河憋紅了一張臉,被他灼熱的視線逼得偏頭,隻道:“放開我。”

沈溪山因此不滿,用手按著她的脊背,仰頭去親她。但這次宋小河有防備,左右躲閃著,罵罵咧咧,不讓他親。

她用手按在沈溪山的側臉上,將他往旁推,沒想到沈溪山這般不要臉,怎麼罵都不理會,以前他扮作沈策那會兒,說他是卑鄙小人時,他還會生氣來著,現在倒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親不到臉就親手,咬她的手指,順著掌心往下啄吻。

宋小河累了,微微喘著氣,鼻尖上都染了紅,皺著眉頭,漂亮的小臉滿是惱怒。

她乾脆破罐子破摔了,“既然來了,我正好有些事要跟你說。”

沈溪山直接拒絕,“我不聽。”

“你不聽你就放開我,讓我走!”

宋小河怒道。

沈溪山動作一停,與她對視了一眼,墨黑的眼眸流轉,意味不明。

宋小河有些心慌,害怕他又發瘋。

誰知沈溪山道:“那你讓我親一下,我再聽。”

宋小河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震驚道:“什麼什麼?!沈溪山,你究竟是中了什麼邪?”

沈溪山鬆了手,翻個身,側麵朝著牆,給她留了個後腦勺,說:“那你走吧。”

他仿佛打定主意要與宋小河置氣,有股近乎冷漠的偏執,頗為無情。

宋小河坐起身,往後蹭了一下,稍稍拉開了距離,呼吸才順暢不少,身上也沒那麼熱了。

看著沈溪山的背影,就覺得氣得牙癢,簡直想把他按在床上打一頓,但想也知道現在撲過去等同自投羅網。

她想了想,隻得道:“沒有商量的餘地嗎?”

“親我。”沈溪山說:“或者出去。”

宋小河忍了又忍,終是忍不住破口大罵,“隻有豬的嘴才會一直用來拱人!”

沈溪山油鹽不進,嗯了一聲。

宋小河又軟下聲音,為自己爭取,“但是你

昨日已經親了我兩回了,那不作數嗎?”

沈溪山扭頭回來,道:“作數,兩件事,你說吧。”

宋小河暗鬆一口氣,趕忙道:“我發現鐘潯元身邊帶的人,可能不是鐘家人。”

沈溪山聽到鐘潯元這個名字,當即閉了閉眼睛,接上她的話問,“為何如此說?”

“鐘家人不是符籙世家嗎?上回去長安的時候,我見那些鐘家人身上都是沒有武器的,符籙都藏在身上,隨取隨用。”宋小河說:“但我見到鐘潯元的時候,卻見他身後的那幾個人腰後都彆著武器,猜測他們不是鐘家人。”

沈溪山頓了頓,掀開眼皮朝她看,“所以你昨日去找他,是為了確認此事?”

“對。”宋小河點頭,“我覺得他很不對勁來著,結果出門的時候遇見個人,她跟我說,想見識我的寒冰之力。可是當日在長安的鐘家城,鐘氏弟子都親眼所見我的寒冰,她沒見過,就說明她既不是鐘氏弟子,當日百煉大會也不在長安。”

“你懷疑什麼?”沈溪山問。

“你還記得咱們之前在赤地遇到的那些日悲宗的弟子嗎?他們就是管用短刀,彆在這個位置。”宋小河扭身,拍了拍自己的側後腰。

沈溪山目光一落,不動聲色地看著她纖瘦的腰身。

宋小河又說:“而且昨夜那些傀的出現更讓我確定了,他們應該就是日悲宗的弟子,鐘潯元可能不是鐘潯元,我懷疑,他是莫尋淩。”

沈溪山眉梢微動。

宋小河怕他不理解,解釋道:“莫尋淩就是在鬼國時能夠控製妖屍的那個人,你應該還記得,隻不過後來我與他相遇,我用劍,斬了他的腦袋。”

“但是我覺得他沒死。”

沈溪山問:“何以見得?”

宋小河說到此,頗有些得意,“先前在長安的時候,我瞧見鐘潯元的脖子上出現了一條紅線,他說是胎記,可誰的胎記會長成這樣?分明就是騙我。而且他脖子上的紅線的位置,正是我斬下莫尋淩腦袋的位置。”

雖然這些都是宋小河自己的猜測,但她越想越覺得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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