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百姓瞧著宋小河幾人都覺得稀奇,有不少人停下勞作頻頻抬頭張望。
這片土地比想象中的更為貧瘠。
沿途了行了近二百裡,也沒能瞧見什麼高一點的樓閣建築,甚至多數都是木頭或者茅草屋,石磚房都極少。
莊江生在南延,見到這裡的百姓都過著如此貧瘠的生活,難免心中酸澀,若非孟觀行攔著,他甚至想走一路散一路的錢財。
但有句老話,救急不救窮,這裡那麼多百姓,就算是把千機門的家底掏空,也無法改變這裡的現狀。
宋小河倒沒覺得有什麼。
打小跟在貧窮的梁檀身邊,宋小河早就體驗過什麼叫做窮苦生活,但這些百姓都是憑借著自己的雙手在生活,就算比不得那些富貴人家,繁華都城,可隻要日子安寧就好。
在人族式微的大環境中,安寧是大多數人的奢求。
行至一座較為熱鬨的鎮子上,再往前就是禁區了,眾人決定在城中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出發。
傍晚,他們坐在客棧裡一同吃飯,商議著明早前行的事。
樓中沒什麼生意,店小二在窗邊坐著,聽見他們的談話,忍不住過來插嘴道:“幾位貴人,方才小人無意聽到你們商談,可是明日要繼續南行?”
他們出門在外為了隱藏身份,不引人注目,已經換上了尋常百姓所穿的衣裳
,改變了容貌。
饒是如此⑴[]⑴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他們還是顯得與這裡格格不入,被店小二一口一個貴人地喊著。
他乍然打斷眾人的交流,一時間誰都沒有應聲,倒是在桌上一直保持安靜的沈溪山接話道:“怎麼?那地方去不得?”
一句話引開了話頭,店小二幾步走到前麵來,在旁邊的桌邊坐了下來,語氣神秘道:“貴人們都是從外地而來,恐怕有所不知,再往前邊走,便是有去無回之地,那地界有妖邪作祟,多少年來無人活著從那裡走出。”
“那是什麼地方啊?”宋小河就順著他的話問。
“說來話長。前行幾十裡,便有一座百年之前就存在的大山,被喚作龍息之穀。”那店小二說:“傳說那是龍神沉睡的地方,在龍息之穀周遭生活的百姓,都會得龍神庇佑,所以很多年前開始,那片山穀的周圍就有很多城村。”
“其中有一座城占地最廣,也是我們這一帶最繁盛之地,這方圓百裡的鄉村都會去城中貿易。隻是早些年戰亂不斷,敵軍的長矛從東邊挑過來,紮穿了那座城的城門,屠儘了全城人,自那以後,那座城就徹底荒廢了。”
“這都二十多年了,其他地方都漸漸在恢複,隻有那座城依舊是老樣子,我們南延的王曾幾次派人重新修建,卻都離奇死在城中,原本還有從中路過的旅人,後來方圓百裡都知道此地進了之後再不得出,便沒人再敢靠近了,直到仙盟的人將前方列為禁地,豎了牌子警告,才徹底沒人再往前去。”
“總之各位貴人還是要三思而行。”店小二說完這句話,客棧來了客人,他趕忙起身招待去了。
“戰亂……”宋小河將這兩個字碾碎在唇齒間,恍然明白了。
難怪這裡的人如此貧瘠,一路走來也多是木屋草屋,竟是因為二十年前這裡經曆過戰亂。
“我想起來了。”她道:“先前在壽麟城的時候,我找到了師父留在山中的七封信,信裡提到了他曾隻身來南延尋找,那時則正處於戰亂當中。”
梁檀迎著烽火,怕就是在這一帶尋找長生殿,他在信中提到:戰爭的烽火將這裡焚燒殆儘,是比天禍更為可怕的災難,這片土地的百姓失去了庇佑,橫屍遍野。人命在這裡,還沒有一個饅頭值錢。
“你師父來過這裡?”莊江疑問道:“那他有沒有跟你說過這裡的事情?有沒有去過前麵那座城?”
“我不清楚。”宋小河搖了搖頭,從玉鐲中將那七個靈器取出來,一一擺在桌上,“不過這些信我都帶在身上,你們看看。”
她將東西推出去,讓大家一起研究。
這原本被埋在土裡的靈器已經被宋小河洗得乾乾淨淨了,一直都帶在身上。
莊江與孟觀行沒做他想,隨手拿起一個研究,而雲馥卻輕輕拍了拍宋小河的後背,用十分溫柔的眼神看著她,似乎在寬慰。
宋小河抿唇笑了笑,“沒事,我師父當年來南延,是為了尋常能夠庇佑人魂的神殿,若是他經過了戰亂之地,說不定還真有可能去過前麵那座
凶城。”
她從裡麵挑了一個,然後“哢噠”一扭,裡麵的微芒飄出來,形成了幾行字,“你們看,就是這個。”
她乾脆將其中的一句話念了出來,“一路顛沛流離,暫時找到了庇佑之所,這座城有將士守衛,將軍也十分仁慈地收留了我。”
“師父這裡寫到的庇佑之所,會不會就是前麵的凶城?”
“可就算你師父曾經去過那座城,對我們來說又有什麼幫助呢?”孟觀行說道:“或者小河師妹你再好好想想,他有沒有留下彆的什麼東西,有關於那座城的。”
宋小河有些苦惱,因為梁檀瞞著她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尤其是這些他去仙盟之前的事。
當初梁檀將外麵遊曆所收集的東西全部放在山裡並埋下迷陣時,就已經決定塵封往事,儘心儘力地扮演一個吃軟飯的窩囊廢,所以從不跟宋小河說以前的事,有時候說了,也隻是在酒喝多了之後吹牛而已。
宋小河隻得在大家期冀的目光中說:“暫且沒有。”
沈溪山坐在她邊上,挨得近,幾乎有些親昵地抵著她的肩膀,加之他坐姿不太端正,用一隻手支著腦袋。
他盯著桌上擺著的靈器看了會兒,一隻手忽而抬上來,伸手扒拉了一下,忽而發出低低的疑問聲:“嗯?”
桌上眾人同時將目光落在他身上。
“沈兄弟,可是有什麼發現?”孟觀行問。
沈溪山抬手,拿起一個靈器,也不知怎麼扭的,就這麼在手上轉了幾下,就見那原本呈現出不規則形體的靈器倏爾展開來,變成了扁平的模樣。
原本上麵那些非常雜亂繁瑣的咒文,也化作了還算清晰的線條。
“哦。”沈溪山隻看一眼,就明白這是什麼,他道:“這是地圖。”
眾人大吃一驚,尤其宋小河。
她把玩了這靈器不知道多久,每一個裡麵的藏著的信的內容都能背下來,卻一點也沒發現這靈器上麵的咒文有什麼蹊蹺,也沒想到它竟然能夠展開。
沈溪山將其他靈器一一拿過來,然後展開將幾塊東西拚接起來。
一塊一塊地對上,竟當真拚出了一張薄薄的鐵板,青色的微芒將縫隙黏合,慢慢融為一體,隨後這塊鐵板一下子變軟了,成了一張完整的地圖。
眾人盯著看,沈溪山就將那張地圖順手推到宋小河的麵前。
她伸頭一看,就見這地圖正麵畫著各種順滑流利的線條,縱橫交錯,眨眼看上去極為雜亂。
上麵並沒有什麼文字,有些地方約莫是特殊點,被特地標記起來,但這樣的標記並不多。
背麵則是七封信的內容,是梁檀手寫上去的,宋小河認得這個字跡。
“你們覺得,這會不會就是那座城的地圖?”她看著上麵這些密密麻麻的線條,有些拿不定主意。
眾人一時也給不出答案,你一言我一語地猜測,沒有定論。
一來,他們無法確定梁檀當初究竟有沒有去過那座凶城。
二來,他們也探知不到梁檀留下這張地圖的目的。
“無妨。”宋小河將地圖收起來,道:“明日去了城中,自然就知道這地圖能不能派上用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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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今日大家都早點休息。”楊姝補了一句,說:“輕鬆的旅程已經結束了,明日開始,那就是把腦袋彆在褲腰帶上的亡命之行咯。”
雖然是以玩笑的口吻說出的,但的確整合了一下隊伍的氣勢,眾人又閒聊幾句,各自散去。
宋小河在深夜照常像往日一樣,爬上了沈溪山的床榻。
彼時沈溪山隱隱有了睡意,察覺到動靜之後翻了個身,極其熟練地將宋小河給摟進了懷中。
卻聽見宋小河忽然開口,“你覺得前麵的那片山穀,當真有龍神沉睡在其中嗎?”
沈溪山猝不及防小驚一下,低頭一看,宋小河竟然睜著大大的眼睛,沒有絲毫的困倦,是在清醒的狀態摸上了他的床榻。
“怎麼?”沈溪山詢問。
“越來越近了。”宋小河的手指摳著沈溪山的衣襟扣,解開又扣上,如此把玩著,“我還是有點舍不得師父。”
“天下萬魂終究要送往冥界,生死輪回是六界法規,你隻有儘早將他們送去輪回,他們才能儘快重回世間。”沈溪山聲音低低的,帶著一種讓人心口發軟的耐心和溫柔,輕輕地順撫著她的後背,又道:“若是你們日後有緣,還會再相見。”
“可那就不是師父了。”宋小河悶悶地說:“他會忘記一切,有新的身份,新的名字,不再是我的師父了。”
沈溪山覺得她哭了,但是手在她臉上摸了一下,卻是乾燥的。
她仰著臉,用漆黑的眼眸看著他。
“忘記前塵,不僅是與前世之人斷了羈絆,還有前世所做的罪孽業果,一筆勾銷,成為嶄新的人。”
他話鋒一轉,說道:“或許你師父有緣得道,屆時飛升了,就能想起你了。”
宋小河說:“師父修煉的本事不行,害人的本事倒是一流,恐怕與大道無緣,師伯倒是有可能。”
頓了頓,她又接著說:“不過若是師父能忘卻今生的這些痛苦,就算把我忘記也無妨。”
她微微噘著嘴,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小可憐的模樣,沈溪山看在眼裡,心裡軟成棉花,泡進了滿是情愫的壇子裡,吸得沉甸甸的,每一滴落下來,都是對宋小河的喜歡。
“不想睡覺是吧?那就做點彆的事情。”
他低下頭,一下就吻住了宋小河的嘴,將她滿腹惆悵的心事舔碎在唇齒間,帶著旖旎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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