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九章 好好笑話他一番(2 / 2)

“父皇!”

李憶如卻是麵露喜色,玉足點地,輕輕躍起,開心得如同一隻縱情撒歡的白兔,“您終於來了!”

眾人紛紛抬頭看去,隻見大堂上方,兩道人影正懸空而立。

當先一人器宇軒昂,威勢不凡,身上的黃色長袍閃閃發光,儘顯華貴,赫然是大乾帝國的九五至尊,李九夜。

皇帝身旁之人,頭發蓬鬆,衣衫破舊,身後背著一個大酒葫蘆,腰間纏一口鏽鐵劍,眸中的炯炯靈光,昭示出此人極其不凡的修為。

不是曾經的“大乾第一靈尊”酒尊者又是誰?

“父、父皇!”李榮“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咚咚咚”一頓猛磕,“兒、兒臣見過父皇!”

“事情的經過,朕已經知曉了。”李九夜眼中透射出淩厲的光芒,似乎要將目光化作利箭,把眼前的二兒子射成馬蜂窩,“孽畜,你好大的膽子,上官家主和風尊者乃是帝國功臣,你居然敢對他們下毒!”

“父皇,兒、兒臣沒有”李榮心慌意亂之下,待要矢口否認,卻是結結巴巴,連話都說不清楚。

“適才你逼迫上官小姐服藥之事,乃是朕親眼所見,還想抵賴麼?”李九夜本就心情煩悶,被李榮這麼一鬨,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厲聲喝道,“真不知朕怎麼會生出你這個孽種!”

完了,全完了!

縱然父皇不殺我,這“怡親王”也定然保不住了!

得罪了這許多人,若是沒了王爺的身份,我還如何在帝都生存下去!

一想到接下來可能麵對的後果,各種各樣恐怖的念頭在李榮腦中你方唱罷我登台,此起彼伏,絡繹不絕,幾乎要將他生生逼瘋。

“孽畜,還不認罪麼?”見他抱著腦袋發呆,李九夜愈發光火,恨不得一腳將這個親生兒子踹到彼岸世界去。

不行!

不能放棄!

否則我的下場,隻會比太子更慘!

在強烈的求生欲促使下,他腦中忽然靈光一閃,“砰”地一聲伏倒在李九夜腳下。

“父皇,父皇,兒臣知錯了!”他嚎啕大哭,涕淚俱下,腦袋不停地撞擊地麵,很快就將皮膚磕破,鮮血順著額頭汩汩流下,“隻是兒臣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大乾啊!”

“一派胡言,你這哪裡是為了大乾?分明是恩將仇報,陷我李氏皇族於不仁不義之境!”李九夜見他滿臉鮮血,形容淒慘,心中略微有一絲不忍,卻還是厲聲斥責道,“事到如今,還在想著狡辯,當真是不知悔改!”

“父皇,如今上官家風頭太盛,幾乎掌控了帝國的經濟命脈,儼然是大乾第一家族。”李榮摸了一把眼淚鼻涕,哽咽著說道,“兒臣每每思及起前些日子的謀反之事,便覺憂懼不已,害怕上官家重蹈蕭家覆轍,再令百姓蒙受刀兵之禍,冥思苦想之下,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啊!”

“好個無恥之徒!”

得虧李九夜來得及時,上官明月並未服下“血靈種神散”,此時聽了李榮的謬論,不禁氣急而笑,“分明是想謀奪我盛宇商行財產,卻還擺出一副悲天憫人的虛偽作態,當真令人作嘔!”

“上官家主乃是深明大義之人,豈是蕭擎那賊子可比?”李九夜雖然猶在斥責李榮,語氣卻在不知不覺間緩和了一些,已然沒有了先前的氣勢。

“父皇,上官家主的確忠於大乾,卻難保他的子孫後代也人人如此。”李榮從皇帝話語中,聽出了一絲玄機,頓時精神一振,嗓音不覺響亮了幾分,“可一旦商行財產劃歸兒臣所有,便算是皇室資產,待到兒臣與上官小姐成婚之後,咱們兩人的孩子既是李氏皇族,又是上官家主外孫,可以順理成章地接管商行,豈非皆大歡喜之事?”

“話雖如此,你卻終究是以卑鄙手段,謀奪了上官家的資產。”李九夜的反駁愈發軟弱,不似在訓斥兒子,反倒更像是在相互討論,“若是都似你這般巧取豪奪,豈不要遭天下人唾棄?”

“正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率土之濱莫非皇城,父皇乃是大乾天子,九五至尊,這片土地上的財產,本來就都屬於您!”李榮諂媚地說道,“盛宇商行不過是在替您打理財物罷了,何來謀奪一說?”

“說得好聽!”上官明月冷笑一聲道,“若你真是如此想的,又為何不逼我將財產轉移到陛下名下,反倒要統統贈送與你?”

“父皇!兒臣的確有些私心,如今已經知錯了。”此時的李榮已經豁出去了,對於上官明月的指責完全不加辯解,隻是不停地蠱惑李九夜道,“可兒臣還是堅信,似盛宇商行這樣的龐然大物,唯有掌握在帝國手中,才能防患於未然,於國於民,都是大有裨益啊!”

“榮兒,你說的這些,朕又何嘗不明白?”李九夜歎了口氣,眼神遊移,表情不停變換著,“隻是這般做法,那些權貴們是不會同意的。”

言下之意,竟似是認同了李榮的謬論。

“父皇,您也知道兒臣有一種血靈種神散,可以在不損傷智力的情況下,操控他人心神。”李榮繼續慫恿道,“隻要將這屋裡的人全部控製起來,令他們服下此藥,到時候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外人又如何能夠知曉?”

“這”李九夜眼神一凝,居然頗覺意動,“你這藥物可靠麼?會不會半途失效?”

“父皇!”李憶如旁聽兩人對話,見李九夜居然被三言兩語就給勸服,不禁目瞪口呆,內心升起一股五雷轟頂的感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包括酒尊者在內,在場之人亦是神情大變,紛紛露出戒備之色。

“請父皇放心,兒臣的這種藥物,來自諸葛草堂。”李榮對於李憶如的憤怒毫不理睬,兀自說道,“一旦服下,無物可解,至死有效。”

李九夜聞言默然,隻是低頭沉思,再也沒有說話。

換做從前,他自然不會被這般輕易地說動,然而蕭擎的謀反、太子和舒殊的背叛,卻對他的思維方式產生了極大的影響,令本就多疑的皇帝愈發不願意相信任何人。

而兩處邊境失守,更是給帝國財政帶來了巨大負擔。

李榮在這個時間點上提出謀奪商行財富,好巧不巧地契合了李九夜此時的心境和需求,居然令他頗為意動。

“酒老,幫我!”良久之後,李九夜忽然抬起頭來,盯著酒尊者的眼睛,語氣誠懇,一字一句地說道。

此時的商行大堂之中,唯有他和酒尊者兩名靈尊,李九夜深知李榮的計劃能否成功,全看酒尊者這位靈尊大佬的態度。

“陛下,這般行事,隻怕不妥!”酒尊者皺了皺眉頭,頗為反感地說道。

“你也知道邊境的情況。”李九夜眼神之中,帶著一絲懇求,“為了帝國,為了人民,朕需要錢,很多很多錢,盛宇商行很可能是大乾存亡的關鍵。”

“可上官父女是無辜的。”酒尊者並不認同,“陛下需要錢,大可以直接與他們商量,又何必要殺雞取卵,強取豪奪?此非明君所為!”

“若是與他們商量,雖然也能獲得一些資金支持,卻終究是杯水車薪。”李九夜搖了搖頭道,“非常時刻,當行非常之事,朕可以保證,日後定會善待上官父女,絕不傷害他們。”

“奪走上官父女的畢生心血,不就是在傷害他們麼?”酒尊者與李九夜相識數十年,這大約是兩人之間分歧最大的一次。

“酒老,你也知道,世間並沒有絕對的公平。”李九夜突然話鋒一轉,“況且你我的交情,莫非還敵不過一個盛宇商行麼?”

見李九夜打起了感情牌,酒尊者頓時沉默了下來,過了半晌,他突然背轉身去,雙手負在背後,靜靜地懸空而立,再也沒有回頭看一眼。

“多謝酒老!”李九夜對他抱了抱拳,隨即低頭看向下方的上官明月等人,目光掃過女兒李憶如臉上驚愕與失望的表情,他心中微微一痛,卻又很快平靜下來,對著眾人說道,“諸位,為了大乾,委屈你們了。”

一股浩瀚磅礴的靈尊氣勢自他身上散發出來,瞬間充斥在整個大堂之間,包括福伯在內,所有人都感覺渾身一僵,體內靈力消失無蹤,瞬間失去了行動能力。

如果說李九夜的出現,為在場諸人帶來了希望,那麼他的所作所為,卻又將眾人直接推向了無儘的深淵。

大乾皇帝,竟然是這樣的人?

統治者如此,帝國還會有希望麼?

驚慌、無措、絕望、難以置信各種負麵情緒紛至遝來,湧入李憶如等人的心間,除了十三娘臉上的表情還算淡定,其他所有人都幾乎都處於崩潰的邊緣。

希望與絕望之間的不斷轉換,早已令上官明月的芳心一片麻木,她呆呆注視著李九夜父子的嘴唇一張一合,耳朵卻仿佛被堵住了一般,聽不見一句話,一個字,隻是無力地跪倒在地,神情木訥,目光呆滯,再也沒有做出抗爭。

“家裡那個老頭子征戰沙場,拚死拚活,竟是在位這樣的皇帝效命麼?”薛平西眉頭緊鎖,想要提刀反抗,卻連手臂都抬不起來,隻能惡狠狠吐了口唾沫,大聲譏諷道,“待我回去了,可要好好笑話他一番!”

李九夜本來心中有愧,被他這般嘲諷,不禁惱羞成怒,正要讓李榮將“血靈種神散”送入其口中,不知哪裡忽然傳來了一個年輕的嗓音。

“薛老將軍征戰沙場,並不隻是服務皇帝,更是為了保護大乾子民,薛老哥人你這話可就狹隘了!”

聽見這個聲音,李九夜的臉色“唰”地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