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名字。
指使的人是宛燕。
林溪不高興了, 今天本來吃得飽飽的,心情也是好好的。
又是哪兒冒出來的人?不是存心讓她消化不良嗎?
這日子一天都過不下去了。
踏雪提醒道:“這是蕭閒的母親,她兒子失蹤幾個月, 這是賴上我們國公府了。”
宛燕來到京城後,偷偷住在她的老情人, 戶部尚書蕭春鶴府上。
哦, 也是她兒子的生父。
林溪:“原來如此。”
好吧, 原來是有關聯的人。對方是想為兒子報仇?
眼下雙方已然結成死仇,沒有緩和的餘地,當然要先下手為強。
再說了, 蕭閒的行事風格深得她母親的傳承。
這個老的, 比小的狠辣多了。
踏雪話鋒一轉:“還有,我不在府上他們就亂來,地上弄得到處是血。”
林溪安撫性地拍了拍對方的手背。
“是的,一點都不尊重你的勞動成功。”
“沒必要這麼粗魯。下次把人倒吊在樹上,宣紙厚鋪在他的口鼻上再慢慢倒水。血液逆流加上不能呼吸,鼻子肺裡嗆滿了水。那滋味, 最多一刻鐘就會招供。”
話音一頓, 林溪又說:“招供稍微慢點, 心肺嗆水也會變成傻子, 還省得動手殺人滅口。水一乾就什麼痕跡都沒有了。踏雪也就沒意見了。”
踏雪:“還是大小姐優雅。”
這些男人懂個屁, 還得是她家小姐。
趴在地上的張福,聽完這些話, 抖得更厲害。
這還真是活閻王……幸好他已經招供了。
至少不用被反複折磨, 能死得稍微體麵。
能被宛燕選中,還能成功混入國公府,張福的能力毋庸置疑。
他先是假裝來京城投靠親戚的外地人。
花了兩個月, 接進了廚房管事的妻子和女兒。
憑著老實肯乾的性格,獲得了對方獨女的芳心。
廚房那位老管事向來謹慎,在有了把他招贅為婿的想法後,才會破例把他舉薦到國公府做事。
張福蟄伏兩個月,花了許多精力才混進來。
他很謹慎,悄悄和廚房裡最不起眼的一個幫工,打聽事情。
第二日他就被對方舉報了。
國公府的下人,身份背景早被摸了數遍。
一家人裡,隻要有一個在國公府當差,那家裡剩下的人,也會在國公府的莊子,或者名下的店鋪做事。
那也就是一家人都跟國公府有關係,登記在冊。
如果誰連續兩天不出現,那一家人會引起注意。
這些當差的仆人,絕不會出現被“以親人性命”相要挾,而不得不妥協背叛國公府的事。
要真遇到了,第一時間告訴府上管事,還能有轉圜的地步。
府上會派人竭力去救。
若是真背叛了,事後被清算,才全家都沒有活路。隻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怎樣抉擇。
何況國公府從來不克扣下人,一直以來也更看重傭人的人品,而不是外貌。
月例銀子是其他府上兩倍,也不亂罰、亂殺。
這可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好主顧。
大小姐早有言明,若是有人來打探消息,隻管去彙報給管事。
若是查證對方有問題,便會有獎賞。
若是對方許以報酬,國公府也會賞賜數額一樣的銀子。
忠誠於國公府會得到的更多。
張福挑了一個最不起眼的幫工打聽問話。
他看對方不太聰明,不想對方看他卻是心花怒放。
這就是行走的銀子啊。
林溪加上這一條,完全是從自身考慮出發。
她自己都做不到為財帛不折腰。那也就不能強求其他人品德高尚。
定了這條規矩,於情於理於錢都不會有人被收買。
如今的國公府如同鐵桶一般,誰也不能安插人進來。
那些各方來打聽的人,最多也就裝成賣糖葫蘆,或者賣炊餅的。
一天多路過幾次,借機能多看幾眼……
然後記錄每日進出了什麼人。
林溪想了想,隨便殺人還是不妥當。
兄長不喜歡這樣。
她打量了地上的人一番,瞧著對方身體挺壯,馬上有了主意。
可以拖去城郊的莊子乾活。
手抖得這麼快,篩穀子肯定是很合適。
要善於發現每個人的長處。
張福被嚇得幾乎暈過去,沒想到峰回路轉,竟然還能活命。
大驚之下……終於抬頭去看國公府小姐。
這個活閻王並非他腦子勾勒出的青麵獠牙,滿身戾氣。
對方身形高挑,容貌清麗脫俗,氣質不染塵埃。
仿佛畫中的仙子或者菩薩,不同的是,菩薩沒有這麼冷的一雙眼睛……
行為作風和外貌截然不同。
林彥見塵埃落定,終於到他出馬的時候。
他上前一步,惡狠狠地說:“我勸你老實點。我姐要是不開心,路過螞蟻窩都得澆上開水,看見雞蛋都得搖散了黃,要是想一劍殺了你,那都不會腰斬,會豎著從頭把你劈到腳,讓你一點點的死,懂了嗎?”
一眾人:“……”
大小姐的道德底線很靈活,但也不至於吧。
“懂了懂了,小人一定認真乾活!”張福垂下視線不敢再看,一臉恐慌。
林溪:“……”
還是平時打少了。
踏雪揮手,有人把張福拖了下去。
這樣何持讓回來的時候,一切都恢複如常。
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林溪這一天,都在琢磨府上被抓出來的奸細。
黎國和北辰派使者來犯的節骨眼,蕭閒的母親也來了京城。
這也太巧合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外麵已然風聲鶴唳,倒隻要不是彆國兵臨城下,那就不影響周國的權貴大臣內鬥。
那一群老王八羔子。
林溪想了許久,也沒有清晰的結論。
便拉著回來的小毒菇一起思考。不得不說這位腦子還是很聰明的。
畢竟大多數蘑菇都是頭大,然後身杆子伶仃,這很符合。
陸焰坐在矮榻上,不動色色問:“我幫夫人動腦子,夫人要如何回報我?”
此刻剛好丫鬟來送今日的補藥。
林溪念頭一轉,很坦然地接了過來。
“我來喂夫君喝藥?夫君辛苦了。”
陸焰在心裡嗤笑一聲。
她總是這樣,想不花錢、不費事都就把自己打發了。才沒有這麼容易,他又不是小狗。
不過湯匙伸過來,陸焰仰頭看著她,還是張開了嘴。
林溪覺得好玩,垂下視線看著他,一勺接著一勺喂。
四周一片安靜,跳動的燭火中……氣氛漸漸不同。
兩個人都不說話,隻能聽見湯匙碰觸瓷碗的細碎聲音。
藥碗很快就見底了,陸焰這才如夢初醒。
林溪第一次喂藥,有不少藥汁潑了出來,灑在了對方下巴上。
好在對方沒有抱怨。
陸焰拿出手帕,緩緩地擦掉了臉上藥汁。“夫人喂的藥果然不同,一點不苦。”
“是嗎,你真是太捧場了。”但隻有這一次,下次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