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焰:“……”
替他報仇,他能比我更重要,雖然知道林溪隨口一說,但還是有些介懷。
不過想到她剛才說的“夫妻一心”,那又有覺得有些開心。
走出包廂的之際,梁乾回頭看了眼。
發現陸焰正好看著他,帶著淡淡的微笑,陽光剛好照在他淺色的瞳孔。
他仿佛潛伏在暗處,正在不動聲色打量著一切的野獸。
不得不承認,的確有張很好的皮囊,但卻莫名讓人覺得不舒服。
梁乾心裡的不安越來越重,林溪和這個人在一起,真的沒問題嗎?
待到兩個人消失於走廊,陸焰握著杯子的手,慢慢用力。
原來不能殺啊,算了。
走到樓下,梁乾看向林溪,鄭重其事地問:“你都沒覺得,你的這個夫君,有些不對勁嗎?特彆是最近這段時間。”
林溪:“沒什麼不對啊。他不是一直這樣。可能是你和他接觸的少,所以才這樣認為。”
其實真要說起來,現在還正常了點。
梁乾一臉錯愕,他覺得林溪在開玩笑,但是看對方表情又不太像。
哦,他想起了關鍵性的一點,其實林溪也有問題……
“總之你一切小心,如果你覺得不對要馬上跑,或者通知我。”
林溪笑了下:“不會的,你真的多慮了。”
以前小毒菇雖然常常臉上帶著笑,但卻讓人看不清。
這幾日雖然眼睛飄來飄去,倒也算真情流露了。
小毒菇以前都是抱著刀睡覺的,現在都隻是偶爾把玩一下。
這難道不算變好了嗎?
再說了,她自己也每日把玩知行劍。
管那麼多做什麼,她這個夫君不惹事,還能一定程度的幫她解決事情,這就已經夠了。
她嫁給陸焰,是圖省事和好看,又不是圖他的高尚品德。
梁乾見她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便知並沒有把自己的囑咐聽進去,再說也是無益。
隻能重重地歎口氣。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不得不說,他們某種程度上來說,還真是有幾分契合。
彆人覺得不對勁的地方,他們好像並不覺得呢。
雙方皆是。
梁乾話鋒一轉又問:“如果皇帝和那些文臣,不許你們走怎麼辦?”
林溪脫口而出的話和臉上的笑十分反差。
“我是走定了,誰擋我就殺誰。我想讓周帝自己首肯,是看在我舅父的麵子上,不想把事情鬨大。”
梁乾:“……”
林溪壓低聲音,慢條斯理地又說:“那個老頭兒又是死了兒子,又是兒子壞了身子,又是大軍壓境,我以為他撐不到多久,沒想到他倒是硬朗就是不死。如果給臉不要臉,真走到動刀動槍的那步,那就不要怪我。”
她可以讓步,但不可能一直讓步。
死於她劍下的人可沒有身份高低之分,大多是一劍弊病,還分什麼彼此。
梁乾:“……”
是啊,希望那些人是識時務,不要把一個目前情緒正常的瘋子,真的逼瘋。
不過就她這樣的性子,他的確不必擔心吃虧。
說句不好聽的話,真是一對天打雷劈的夫妻。
他還能等到陸焰死嗎?還要等多久呢?
林溪送走了梁乾,轉身回了包廂。
陸焰把剝好的一盤蝦,推到她麵前,貌似隨意地又問:“怎麼這麼久才回來。”
林溪拿起筷子,把裹滿醬汁的蝦仁,一個接著一個丟進嘴裡。
她並不回答對方的問題,因為沒必要。
最多也就去了一炷香時間,這哪裡久了。
陸焰話鋒一轉,笑眯眯地又問:“夫人來京城前在做什麼?我聽兄長說你們是軍戶,難道都不用服兵役嗎?”
林溪:“是我兄長告訴你這些的嗎?你也彆說我了,說說你自己,我也想多了解以前的夫君呢。”
她也好奇到底什麼樣的環境,能養出陸焰這樣的小毒菇兼白蓮藕。
表麵看著豔麗,想不到吧,內裡也有劇毒。
白蓮藕,顧名思義就全身都是心眼,隻要分那麼一個心眼給林彥,都夠那個小王八蛋用幾輩子了。
陸焰:“我們吃飯吧,我幫夫人布菜。”
林溪看了眼一眼,繼續吃蝦。
嗬嗬,男人你的名字叫不行。
看吧,這就又不說話了。
—
蘇漾漾本來是打算玉雲寺散心。遇到了不想見的人,她的心情反而更差了。
暗道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她都不想來這座佛寺。
她近來也不逼迫沈重霄給自己名分了……
因為兩個人有了約定,等沈重霄大業得成的那一日,會讓她入門為正室。
皆是沈重霄是皇帝……那她自然也就是皇後了。
也算對得起以前的那些穿越前輩。
正因如此,她這才重新對沈重霄和顏悅色了起來。
不過為了避□□言蜚語,她每次都不會留在王府過夜。
蘇漾漾捐了一筆不小的香火錢後,便不想在這裡逗留,著急離開。
沈重霄也察覺到對方情緒不太對,兩個人從玉雲寺廟出來,他開口寬慰道:“你又何必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蘇漾漾:“她今日倒是打扮的很漂亮。”
沈重霄:“再好看又如何,在我心裡她抵不上你萬一,我隻會看著你。”
蘇漾漾心裡一甜,嬌嗔地看了他一眼投入了男人懷裡。
奔騰向前的馬車裡,兩人你儂我儂了一番。
馬車停下了醫館門口,蘇漾漾整理好散開的領口,依依不舍道:“那我去醫館了,你回去吧。”
“嗯,今日我還有些事,明日下午我會派馬車來接你,到時候再好好說話。”
蘇漾漾臉色一紅,自然明白明天過府是為了何事。
不過她也樂意去,跑的勤快點,這樣才不會被彆的女人鑽了空子。
擠進他們中間。
沈重霄那次受傷,除了腿腳不方便,也有影響到其他地方。
不過蘇漾漾並不在意,反而覺得這樣也很好。
這樣能讓他少想女人,最好把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
她為了這個男人付出了這麼多,當然也是要求回報的。
她失去的已經太多了,這是目前唯一能抓住了。
抓住了沈重霄,她何愁拿不到比以前苦心經營更多的東西。
屆時再也沒人敢輕視她,都要匍匐在她腳下。
蘇漾漾目送信王府的馬車,消失在街角,這才轉身往醫館走去。
她剛走進醫館,臉上笑容便凝住了。
如果今日她出門看皇曆,上麵一定會寫著“不宜出行”。
短短半日時間,就遇到了兩個最討厭的人。
宛燕今日出門戴著鬥笠,上麵覆了一層白紗遮住了臉。
但即便是這樣,蘇漾漾還是一眼認出了這位是誰。
這位是師兄的生母……
這個瘋女人一直認為師兄的消失和她脫不了關係,多有為難。
宛燕開門見山道:“蘇姑娘許久沒有來給閒兒上香,是不是都已經忘了他這個人。”
蘇漾漾從前隻要一聽對方的聲音就心裡發怵。
但這次不同,她已經切實拿到了信王的承諾,心中也有了底氣。
她鼓起了勇氣說:“蕭閒隻是我師兄,即便是他真的不在了……我也沒必要守孝吧。”
話音一頓,不等對方接茬,繼續又說:“師兄生前最在乎的人就是我。如果他在,一定會想儘辦法護我周全,即便是他真的不在了,但地下有靈,也希望我能一直過得開心。”
你既是他母親,應當是遵循他的遺願才是。
又何必幾次三番的為難我一個弱女子。
宛燕愣了愣,接著憤怒便不斷湧了上來。
她的兒子什麼樣的人,她當然清楚。
蕭閒生來性格陰暗,討厭所有人,也甚少和其他人來往,一直苦心孤詣研究那些毒藥。
如果不是蘇漾漾當初學醫的時候,整日纏著當時也在神醫穀的蕭閒。
粘著他說話,特意給他看一些從來沒見過的東西,又貼身照顧當時以身試毒,昏迷不醒的他。
他又如何會心動,喜歡上這個女子。
蘇漾漾三番四次地邀請蕭閒來京城,這便罷了,還反複把那些少女心事說給他。
讓他厭憎那些讓她不開心的人,暗地裡動手殺人。
殺普通人便罷了,最後惹到了不得了的人,白白送了性命。
現在還未找到屍體。
若是蘇漾漾心中有她兒子,便也算了。但她何曾喜歡過蕭閒。
隻不過是看有利可圖,他能對自己有用。這才會對他好……
蕭閒曾經交代過,若是他不在,要自己這個母親幫忙照顧蘇漾漾。
若不是這樣,她早就一刀解決了這個女人。
宛燕冷笑一聲:“你能不能有點良心?”
蘇漾漾:“我怎麼就沒良心了,你若是為師兄不平,何必為難我?你應該想辦法去幫他報仇。”
話至此處,蘇漾漾腦中靈光閃現,又說:“林溪當著我的麵承認,就是她殺了蕭閒。我因此和她起了爭執,她還差點生生掐死我,留了很深的掐痕跡,前一段日子都隻能用紗巾擋住脖子,你也知道的。”
雖然林溪未曾說過,但……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她做的,也不能算冤枉。
禍水東引,隻要讓這個瘋子的注意力全都轉移到林溪身上,自然無暇來找自己了。
宛燕:“她承認了?”
她也早就認定了這個人是始作俑者,對方能親口承認又有所不同。
雖然覺得有些不可能,但念頭一轉,想到眼前這個女人前段時間,的確日日用紗巾遮住脖子。
那倒是有幾分可信。
蘇漾漾連連點頭,有些悲切地說:“是啊,師兄他死得好慘,隻因為那日在馬場起了爭執,林溪就動手殺了人,真是好狠的心。你一定要替師兄報仇!”
“這是當然,我不會輕易放過她!我要她拿命來還!”宛燕的神情有幾分瘋狂,“快了,她活不了多久了。”
殺了也就罷了,竟然還敢口出狂言,她對人恨意更勝從前。
等那個瘋女人離開後,蘇漾漾總算鬆了口氣。
她心情有些複雜,自從林溪來京城後,她就一直不走運。
如果不是林溪咄咄相逼,不是身邊的人咄咄相逼,自己何至於走到現在這一步。
也不用看著彆人替她和親,自己心有不安便罷,還要被人質疑。
現在要不得不算計這些事,多了許多煩惱。
那她依然還無憂無慮,被所有人捧著,不沾世俗。
林溪這也是你逼我的……若是你就此死了,可千萬不要怪我。
蘇漾漾心中不安,畢竟她從未想害人性命。
她把今日去寺廟帶來的經書,翻開後默讀半個時辰,這才心緒安寧了下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無奈,她並未做錯什麼。
佛祖一定會知道她的為難,寬恕於她。
再不然,她以後也會多做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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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境安遞交了申請調離京城的奏折。
一片嘩然間,周帝隻說英國公是股肱之臣,朝廷離不開他的輔佐。
這件事需要好好考慮,不能輕易下決斷。
而下麵的朝臣則是分為兩派,一派是讚成,巴不得把梁境安踢出京城,好瓜分他手中的權柄。
另一派則是反對,說雖然眼下梁境安交出了兵符,但是他善於打仗,才能頗高。若是偷偷跑去彆國當武將,來攻打周國,那豈不是大事不妙。
放人離開,無異於放虎歸山,這是萬萬不能的。
可以把職務都卸了下來,保留爵位留在京城,派人時常看著才能心安。
說來也可笑,這些人從前質疑梁境安的才能,不滿周帝對他的信任。
這倒是第一次承認他擅長打仗……
周帝聽著不同的意見,一直按下不表。
這位從前對世家文臣頗為仁慈的君王,近來倒是讓人有些看不懂了。
一片議論紛紛中,又有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傳回了京城。
黎國的使者這次回去,還帶上了謀害三皇子的幾個主謀同行。
好給黎國的皇帝交代。
半路他們被伏擊,謀殺案的主謀以及黎國的使者全都死了!
林溪從瓊樓回來,就聽聞了這個消息。
腦子頓時嗡嗡的,這案子不是塵埃落定了嗎,怎麼還有後續。
“這到底是誰乾的?他這是為了什麼?要讓我抓住是誰,我非得把大理寺的刑法全都用上一遍,仔細拷問他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