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裡麵也有費奧多爾想要利用這一層的機關去套出對方信息的原因在,隻不過沒想到事情根本不按照正常情況去發展,暫且不提他沒有得到答案這件事,就連電梯門的機關都被對方弄壞了。
費奧多爾沉默了一會兒,說出了善意的謊言,“我以為您會更喜歡依靠自己能力慢慢探索。”
確實,如果跟師父一號一見麵就可以去下一層,好像他就享受不到探索這一層的樂趣了。
岑言勉勉強強地接受了這個說辭。
“不過——我確實對那個情感問題很好奇。”費奧多爾話音一轉,握著對方手腕的指尖微收,指腹清晰感知到對方溫熱皮膚下脈搏的跳動。
他唇邊弧度不變,溫和地問道:“現在能回答我那個問題嗎?岑言?您覺得情感是什麼?”
怎麼師父一號還記得這個問題?
岑言納悶地抬起眼眸,目光在注意到師父一號唇邊的笑容時突然頓悟了什麼。
難怪之前會感覺這個問題這麼奇怪,現在在得知師父一號掌控了這一層與對方居然這麼執著這個問題後,得出答案隻有一個!
——這一定是戀愛線的考驗!
他果斷調出彈幕,試圖通過人多力量大的方式找到答案。
然而岑言蹲守了十幾分鐘,彈幕仍舊沒有一個正經回答,給出的解決方式也千奇百怪,比如說什麼“感情隻會影響拔劍的速度,建議一撬棍把師父一號打暈”,又比如說什麼“現在直接脫了上衣一邊揮舞一邊大喊我愛你啊!師父!”,甚至還有讓他回答師父一號鈍角的。
沒一個靠譜的。
岑言麵無表情地關了彈幕。
費奧多爾耐心地等待對方的回答,在後者視線重新跟他對視的時候,唇也微微張開,像是已經想好了說辭。
“師父,你知道嗎?情感這個東西是個很奇妙的東西,它在不同情況下有不同的解釋,但是硬要說是什麼東西呢,那一定是很深奧的東西,古往今來所有人都在情感中掙紮,隻要是人就逃脫不了情感的束縛,那麼,情感到底是什麼東西呢?又該作何解釋呢?相信你肯定也很好奇,沒錯我也很好奇,那現在我就來回答你情感到底是什麼東西……”
岑言使用了萬能的廢話文學,試圖通過深奧的詞藻來回堆砌,總之先安撫住師父一號的情緒。
費奧多爾微笑著問道:“那您認為情感到底是什麼呢?”
“嗯……情感這個東西是個很奇妙的東西,它在……”
岑言在短暫地安靜兩秒後又開始了複讀。
【太好了,是從前有座山山裡有座廟的故事和營銷號的組合拳】
【感覺言寶在來回複讀的感覺好像npc哦】
【《真假npc》】
【我的意見是不如回答鈍角】
【選A!為什麼選A?因為A是所有題目中出現頻率最大的】
【真的嗎?(奇怪的知識增加了.jpg)】
【假的,他們隻是在發瘋,因為岑言看起來陷入了bug,他們試圖替岑言思考但是無果,所以大腦過載了(悲)】
【彆在這理發店.jpg】
【什麼叫粉隨主播啊?】
【言寶他真的,我哭死,他以前都不了解廢話文學的,現在為了師父一號不僅學了廢話文學,甚至還有搖擺文學和畫大餅文學】
【《糊弄大師》】
岑言一邊複讀一邊不死心地抽空瞥彈幕,在發現仍舊沒有答案,甚至還有樂子人看熱鬨時,他惱羞成怒地直接把直播關了。
費奧多爾來來回回聽了三四遍一模一樣的說辭,他費解地看著眼前的青年,“您……其實不知道吧?”
“我怎麼會不知道呢?”岑言不滿地反駁,“隻是它在不同的情況下……”
費奧多爾打斷了對方試圖繼續複讀的話,“那您能分得清對我的喜歡是什麼樣的喜歡嗎?”
“當然了!”岑言毫不猶豫地肯定。
“您對我是什麼樣的喜歡?”費奧多爾進一步問道。
“當然是想要跟你結婚,然後躺同一個骨灰盒的喜歡!”
岑言思來想去,覺得直接回答說想要成為戀人有點不夠深厚,不如一步到位,直接快進到結婚躺骨灰盒。
費奧多爾張了張口,看著對方臉上的堅定和勢在必得,一時之間竟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對方比他想象中的更為直白。
那雙如同初陽般明媚溫和的金色眼眸和指尖感受到的心跳聲都昭示著對方並沒有說謊,隻是……
“您現在說出來的話和您展現給我的喜歡不相符。”
這句話讓岑言有些納悶,不相符嗎?哪裡不相符?難不成要先結婚再躺骨灰盒才能說這樣的話?師父一號的意思難道是要原地結婚然後躺骨灰盒?
岑言大為震撼,師父一號果然玩的很花,甚至有種超脫世俗的新意。
之前玩攻略遊戲談戀愛就圖一樂,真要看戀愛還得是師父一號。
這何止閃戀閃婚,這都要閃死了!
這就是愛情極速版嗎?!
費奧多爾看到對方滿臉“我不懂,但我大為震撼”的表情就意識到眼前這個青年再次想到了其他地方。
如他所料的,對方根本就不理解這份感情,更大的可能是對方對他僅有很多好感。
費奧多爾另一隻手指尖搭在對方臉頰旁,之前那裡捏出的紅色痕跡已經完全消失,而他需要的也僅僅隻是對方的態度和回答,無奈地歎息,“算了,我會教您的。”
教?
教什麼?教他如何原地結婚然後一同躺骨灰盒嗎?
岑言迷茫地抬起眼眸看向對方,後者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眸一如既往地充盈著神秘與蠱惑,隻不過此刻其中浸染出了星星點點的溫和與無可奈何般的縱容。
在他開口想要問些什麼的時候,係統忽然彈出了彈窗。
「提醒玩家,您對綁定對象費奧多爾·米哈伊洛維奇·陀思妥耶夫斯基,心意相通等級已提升,目前四級。」
「四級開放效果:在近距離下,可以感知到對方所有情緒。」
岑言覺得這遊戲不僅玩法自由,就連道具等級的提升也自由。
這個等級提升總是能在意想不到的時候給他驚喜。
費奧多爾發現對方注意力忽然轉移,連原本加快了的心跳也趨近平穩,就像是原本情感的散發被什麼吸引走了注意力然後中斷了一樣。
“岑言?”他輕輕喊了一聲對方的名字。
“嗯,師父。”
岑言應了一聲,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現在應該過戀愛線考驗了,畢竟師父一號的問題已經回答了,既然如此,是時候繼續之前的目標了!在今晚通過這個副本!
他反手抓住臉頰上師父一號的手,迫不及待地問道:“師父,這個樓層的電梯在哪?”
費奧多爾:……
費奧多爾覺得自己的目的達到了,好像又沒達到,對方當時的情感確實共鳴了,這種反應也本該在構想中,隻不過對方此刻詢問的目標不太對,在構想中,對方在意的目標不該是電梯。
在這種想法出現的時候,費奧多爾又覺得也很正常,畢竟對方在這種情況下會出現什麼樣的反應都很正常,就像是這麼久了,都沒有一個人能摸清楚岑言的思維模式一樣。
他沉默了片刻,還是帶著對方走到了之前對方鑿開牆壁的房間,“您之前撬下來的凹槽是電梯的啟動機關,電梯就在這麵牆後。”
岑言瞳孔地震。
他絕望地看了看躺在背包裡的凹槽,又看了看牆壁上仍舊冒著電光的洞,最後抱著一絲希望問道:“師父,你能打開的,對吧?”
費奧多爾覺得對方大概是對自己有什麼誤解,“不,很遺憾,在這種情況下我也沒辦法打開。”
這裡的電梯除了找到機關啟動,就隻能通過入侵上層的權限去操控降落,因此隻有B3以下的電梯他能夠通過入侵係統隨意打開,B3這一層隻能通過機關去啟動,而不巧的是岑言之前把機關破壞了。
岑言從背包裡拿出一張椅子,坐在椅子上盯著眼前的電梯,沉默著沒有說話,開始努力思考解決辦法。
這種長時間不動維持一個姿勢的模樣像極了思考者雕像。
該來的總會來的。
費奧多爾感覺對方安靜的時間有些過久,難道這個事實對對方打擊這麼大?
他目光從對方身上移開,落在牆壁中的那個洞上,在觀察了裡麵的線路後,剛想開口提議讓對方把凹槽機關給自己,他可以嘗試著重新連接機關,岑言卻突然沉重地歎了口氣。
“隻能這樣了。”
“什麼?”費奧多爾困惑地問道。
隻見那個青年扭頭看向他,震聲說道:“我去睡覺了!師父!”
費奧多爾:?
“您不是打算在今晚離開這個建築嗎?”
“是的,但是遇見困難了。”岑言一邊關後台,一邊理直氣壯地回答。
費奧多爾突然理解了對方看似沒頭沒腦的話,對方的意思原來是遇困難睡大覺。
隻不過他原本也沒真的相信對方打算在今晚離開這個建築,因此也沒多意外。
費奧多爾輕歎一聲,“晚安。”
岑言隨意點了點頭,剛把椅子重新塞回背包準備下線,又忽然想起這個地方都已經被他掃蕩一空,而現在電梯門又開不了,再加上這個遊戲這麼真實,師父一號今晚豈不是要睡地上?
岑言遲疑地看了看背包,又看了看師父一號。
費奧多爾有些奇怪對方為什麼愣著沒動,沒等他開口,對方忽然從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張極其眼熟,看起來像是B5醫院裡的病床。
隻聽眼前的青年似十分貼心地說道:“師父,這是最乾淨的一張床了,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