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嘉明被家怡派去社區各大門叫歸兩位軍裝警和徐少威時, 法證科大光明哥也帶著中級化驗員Diane和初級化驗員阿傑趕至。
之前在冰室內吃飯的顧客全被領到警車上等候做筆錄,軍裝警用警戒線拉圍起鮮記冰室,鼻子最靈敏的媒體也趕到現場, 站在警戒線外探頭探腦,想要捕捉到一些勁爆照片, 至少搞清楚鮮記冰室到底發生了什麼——
是誰死了嗎?還是什麼其他類型的惡□□件?
警戒線分割開足夠長的距離,確保媒體人和市民們既看不清冰室內的狀況, 也聽不到裡麵響動。
軍裝警堅守崗位,嚴禁所有無關人等靠近。
鮮記冰室內便成為一片安寧無人打擾的所在,前堂幾張餐桌上還擺著或吃到一半、或尚未開動的食物,如今已全冷掉, 賣相再無法勾起胃口。
大光明哥茫然打量四周,站在廚房門口向內探看也未找到自己的目標。
這裡沒有屍體,也沒有凶徒打鬥痕跡,他未搞明白Wagner電話中所說的線索龐雜、勘探難度高的犯罪現場到底在哪裡。
Wagner注意到大光明哥的目光,他未回視對方, 仍隻將視線落定在家怡臉上, 等這位香江最年輕的女沙展, 給自己一個答案。
大光明哥順著W-sir的目光望向家怡,挑起眉, 疑惑表情更甚。
家怡感受到所有人的視線的, 轉頭望向方才他們那張桌上未動一口的叉燒包。
拍案質問凶嫌的那一刻, 她心裡隻想著不能讓隊友真的吃到那肉。
凶嫌心虛丟盤逃跑、攜剁刀拒捕都給了她底氣, 捉捕路上全副身心都在如何抓到對方上, 直到三福哥帶走凶嫌,折返時才終於有時間去思考如何應對接下來的問詢。
此刻麵對眾人的疑惑眼神,她深吸一口氣, 走到桌邊捏起一個叉燒包,撕開麵皮,她指著內裡的叉燒粒,目光掃過Wagner而去問大光明哥:
“大光明哥,你能否通過烹飪好的肉判斷這是什麼肉?”
大光明哥走近接過叉燒包,朝內望了一眼後抬頭與其他探員對視過,才有些遲疑地答道:
“能看出這不是牛肉,也不是雞肉或者鴨肉、鴿子肉。”
遞到鼻尖嗅了嗅,他又道:
“料汁的味道過重,隻能嗅到甜味、蠔油味道等,就算是羊肉,它獨有的膻氣也聞不見了……是某種中小型動物的肉吧?”
說罷這句話,他對上家怡的視線,腦內忽然浮現疑問:家怡為什麼問這個問題?如今他們都在所謂的‘凶案現場’,那這肉……
他麵色一沉,即便是身經百戰的高級化驗員,此刻也瞠目露出了個不敢置信的表情。
家怡點了點頭,將叉燒包中的肉展示給所有人看,然後開口道:
“大家即便家裡不是做冰室的,自己哪怕不是資深大廚,也能分辨出肉絲粗、肉色紅的是牛肉。如果不是烹飪過度,基本上大多數成年人都能通過看、嗅和嘗來分辨豬肉、羊肉、雞肉、牛肉等。
“牛肉微酸,豬肉略臭,羊肉會膻,雞肉很腥……且約是肥肉,它原本的刺激性味就越重。
“我家是做冰室的,從很早之前我就跟著大哥買肉、處理食材。用水泡去肉裡的血水,可以減淡肉的刺激性氣味,同時改變肉的眼色。
“牛肉如何排酸,排酸前後的味道有什麼差彆。
“每種肉如何除臭,料酒、花椒八角陳皮等等都可以做到,以及焯水這種方法,但除臭後它一定會保留住調料的味道:羊肉最好用五白除膻,那麼取代膻味,你吃時會嘗到白胡椒、白芷等料味;豬肉用料酒、花椒、八角、香葉、薑等;牛肉可能用青椒、薑、黑胡椒等……無論廚師用了什麼,最終都會留下痕跡,所有長年廝混於廚房的人,都能通過這些痕跡,判斷出用了哪些料,進而可能倒推出你吃的到底是什麼肉。
“我雖然不是大廚,但大體也稱得上是這樣的人。積年累月,對每一種肉的顏色、肉絲粗細、肉質柔軟程度、微妙的氣味差異、肉皮薄厚等等都非常熟悉。”
說罷,她深吸一口氣,艱難道:
“大光明哥說對了,這不是牛肉,也不是雞鴨鵝和鴿子肉。
“鮮記叉燒包菜單上寫著是用豬肉做的,但我跟大哥學做過豬肉叉燒包,我知道豬肉叉燒不是這樣的。
“起初我隻是疑惑這用的是什麼肉,想著大概新老板隻是無良地用壞肉充好肉,以其他肉充豬肉。
“但我一喝問,他就驚慌脫逃,明顯是心虛。
“大家可以試想一下,如果隻是摻了其他肉這樣的事而已,你會嚇得店都不要,丟盤、攜凶器逃走嗎?”
要知道,一個攜凶器拒捕的人,警察是可以朝他開槍的。
“不會。”Gary深思後如實回答,“所以鮮記的新老板,一定有大問題。”
家怡點了點頭。
站在家怡身邊的徐少威忽然皺起眉,他敏銳地明白過來家怡未儘之言,不自覺後退一步。右手托住左手肘,左手則握拳壓在唇上。
徐少威不願再多看一眼叉燒包,他垂眸輕嗅自己手指間熟悉的皂香味,壓抑住肚中逐漸翻騰起來的不適。
“當然,隻是懷疑叉燒包的肉有問題,我可能會質問,但大概不會那麼嚴厲。
“之所以我的態度格外激烈,也是有原因的。
“回想一下,我們剛坐下點單時,Wagner督察曾過問鮮記冰室原本的擁有者大腳強夫婦的去向。當時凶嫌回答說大腳強是他的師父,已經攜家帶口移民。”
家怡說罷,望向Wagner求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