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是多人造成的傷口。”
他做出個舉刀紮戳的動作,隨即詳細解釋道:
“這些刀傷,這一條是與施加者垂直的,這些則開始有角度。隻有一個人站在這裡不動,對著受害者左手戳紮,才會有這種‘以凶手的肩膀或肘部為圓心’的呈角度狀傷痕。”
“……傷痕遍布受害者周身,大多數都是發泄式攻擊留下的傷痕,這些都不是致命傷。”許君豪又檢查向雙腳,隨即皺起眉,“受害者十根腳趾也被剁去,從傷口角度開看……最初是用鋸子鋸……鋸不動的再用菜刀類銳器剁……十根腳趾應該是……”
許君豪深吸一口氣,這得多痛!
轉頭又看一眼鐘大誌,這位父親雖然麵色慘白,雙目噴火,卻仍忍耐著傾聽。
他隻得繼續道:
“分十次剁掉。”
這樣的痛苦,受害者承受了一十次——手腳各十次。
鐘大誌手指發出咯咯響聲,爆豆一般。
許君豪停頓了下,才在蠻牛的幫助下將屍體翻轉,又去檢查屍體背部。
“背部沒有太多傷,顯示凶手並不害怕受害者,他都是當著受害者的麵攻擊,就是要複仇。”許君豪檢查過後,又用棉簽和剪刀提取了受害者鼻腔、口腔等處內容物。
在鐘大誌的允許下,許君豪又用棉簽取得受害者□□□□。
做這些事時,許君豪大氣都不敢闖。
在受害者家屬的注視下做這些,仿佛每一個動作都是一種攻擊行為,難免有壓力。
“受害者的死因可能是窒息,也可能是前額鈍器劇烈撞擊造成,雙手雙腳傷痕失血過多也可能……如果要更進一步明確死因,需要解剖——”
說到這裡,許君豪忽然掃見鐘大誌的表情,話聲一轉變成:
“我再檢查一遍。”
……
在許君豪和易家怡不斷盯著屍體做筆記時,方鎮嶽站在許君豪易家怡和鐘大誌中間,隔開他們之間的物理距離,降低鐘大誌對許君豪和家怡的精神施壓,使兩人可以認真觀察屍體,不會分心。
當許君豪的檢查進入尾聲,方鎮嶽轉頭看一眼鐘大誌,適時地低聲說:
“鐘先生,好像越來越像是栽贓嫁禍了。”
前猿幫的人就算要殺死鐘大誌的繼承人,或許會為了侮辱鐘大誌、使鐘大誌的凶悍形象被損毀,引發他手底下人對他的輕視,而將鐘大誌兒子的屍體搞得很糟糕,斷手指斷腳趾也合理。
但如果是純粹施虐行為,那就不對勁了。道上人也有道上人的行為準則,男人們打打殺殺是為了搶食,就像山野中爭地盤、搶食物的野獸,野獸為吃、為自己活下去殺人不丟人,甚至會被他們這種人當成是厲害的象征。
前猿幫的人可以殺他鐘大誌的兒子,他鐘大誌也可以想辦法去抓禿頭D複仇,在他們的世界觀裡,這都是ok的,像騎士決鬥一樣,帶著敬意和俠氣地殺戮。
但虐殺,那意味就不同了。你殺這個動物不是為了吃,隻是為了施虐,這就是不講道義的行為了,會被道上人不恥——不尊重對手,就是不尊重自己,你將不再是俠士,沒有了大旗,就隻是四肢發達的下三濫而已了。
前猿幫大概不必使出這樣的手段。
“也許是猿幫那些人打的障眼法,就是讓你們警方和我都覺得這不像是他們的手筆呢?”鐘大誌磨著牙,語氣裡都是怨毒。
“……”方鎮嶽看他一眼,沒有再多說什麼。
就在這時,一直沒吭聲的易家怡忽然轉頭朝鐘大誌道:
“鐘先生,殺死鐘傳濤先生的,不是禿頭D。”
她雙手垂下,一步橫開,以正麵對著鐘大誌,表情嚴肅而篤定,使憤怒中想要反駁一切的鐘大誌也一時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