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場心流影像過後, 家怡都以為這會是自己看過的最可怕的心流影像了。
之後卻還有更甚者。
人和人之間到底可以有多大的仇恨呢?
心流影像中,鐘傳濤身上穿得鬆鬆垮垮,衣服上儘是褶皺,還灑了些咖啡或紅酒一類深色飲料……
一個女人扶著他走進浴-室, 像操縱木偶一般, 帶著完全沒有反抗意識的鐘傳濤。
受害者臉上始終掛著愉-悅表情, 中途坐在馬桶上休息時, 仰起頭時麵孔被衛生間的冷光燈照得分明,那雙眼睛已不太清醒, 神情也有不正常的恍惚感。
女人在他身邊站了好久,始終低頭看著他, 那雙眼睛中含著的情緒複雜難辨,不知過了多久, 她忽然動作,竟是伸手掐住了他脖頸。
鐘傳濤卻不僅沒有露出恐懼表情,反而還很快-活似的。
方才一直笑得很嫵-媚的女人,忽然變得冷漠, 當她收緊雙手力道時, 甚至有了些許猙獰。
鐘傳濤卻隻是皺了皺眉,絲毫要掙紮的樣子都沒有,神智顯然並不清醒。
女人見他已經是這幅樣子,終於站起身。
她的頭發有些狼狽地披散著,垂頭時發絲微顫, 眼神卻堅定。
她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 才轉身從浴-室洗手台下的櫃子裡拿出一些刀具,放進洗手池中。
之後,她折返扶起鐘傳濤, 將他扶進浴缸中。
當女人從浴室外取了菜板和菜刀等物時,鐘傳濤仍躺坐在浴-缸裡,隻會朝著她傻笑,時不時說一句:“阿妮……阿妮……”
女人將長發攏在身後,紮起馬尾後,將他雙腳雙手皆捆綁住,固定在浴缸邊的管道上。
確定綁得夠緊了,她才拍拍雙手,再次站直身體,垂頭瞪視他。
在鐘傳濤朝著她傻笑時,女人也忍不住笑了笑,轉而卻又露出極度仇恨的憤怒表情,磨著牙說:
“阿濤……我不喜歡你,你偏要我喜歡你。我喜歡了你,你又偏要我不要喜歡你……可是我現在已經不能不喜歡你了……這都是你自找的,怪你選錯了人!我跟你過去那些女人都不一樣!”
女人一字一句皆帶著仇恨,說得用力,夾雜著牙齒摩擦的聲音。
“現在你該知道了,我跟那些女人都不一樣!”
說罷,她忽然揪起他一根手指,毫不猶豫地狠狠向浴缸邊沿壓砸下去。
手指反關節被狠狠砸壓在浴缸邊緣,哢吧一聲便斷開。
男人啊一聲尖叫,十指連心,巨大的疼痛喚回他一些理智,眼神似乎有了些清明。他轉過頭,雙眸盛滿迷茫和驚懼,艱難地呼喚她名字的聲音中夾雜著難以遏製的呻-吟:
“阿妮……阿妮妹……”
“是我啊。”阿妮從洗手池中拿出一個鋸子,接著浴缸,在他麵前晃了晃手中的鋸子,冷聲道:“你說過要跟我白首偕老,你父親是前和義會的人啊,和義會講究什麼?誠信啊!說話就要算話!你不要跟我白頭偕老,也可以啊,現在你死了,我當你到死都還與我在一起,也算你信守承諾。”
說罷,她將鋸齒狀的鋒利刃口壓在他指頭上——
一陣劇烈的慘叫聲響徹浴室,阿妮轉手打開早就準備好的音響,大聲放起男歌手的嘹亮快歌。
她不要塞住他的口啊,她就是要聽到他的一聲聲慘叫。
那些夜晚她懷揣多大的痛苦,他就要加倍體驗。她哭得有多大聲,他就要慘叫得多大聲。
“我說過,我喜歡一個人,就很用心。是你自己說你不怕的!我原本不喜歡你的,鐘傳濤,是你要我喜歡你啊!”
“前和義會的太子爺啊,每天來彆人地盤消費,就為了見我嘛。都說你癡情啊,你也擺出癡情的樣子……阿濤,你大概沒有認真聽我講話啊!我阿尼妹的世界裡說一就是一,我從來不騙人,彆人也不許騙我。
“我們認識的第一天,我就告訴你了,你怎麼不好好記住啊?”
剁骨聲響起,鐘傳濤沒辦法回答她,隻能大聲哀嚎求饒。
她又捏起他第二根手指,深吸口氣,再次開口:
“我做事從來講道理的,不會讓你死得糊塗,你身上受的每一道傷,我都會告訴你為什麼。
“彆人都要找有錢佬,我從來不想的啊。我拒絕過你沒有?你自己親口回答我!”
她忽然暴聲怒喝。
這時已痛得恢複許多甚至的鐘傳濤帶著哭腔道:“拒絕過……拒絕過啊……阿妮,我錯了……”
“你老是叫我阿妮啊,我有沒有更正過你?我叫阿尼,尼姑的尼啊!你說這個字不好聽嘛,非要叫得可愛一點嘍~”
阿尼妹胸口劇烈起伏,瞪著他一邊用力切割,一邊怒斥:
“阿尼妹啊!尼啊!”
“阿尼……阿尼……嗚嗚……”
“我有沒有給過你悔過的機會?我不是不給人機會的!我每天盯著你啊,反複問你要不要回頭!你怎麼說?你怎麼做?你對經理說我騷-擾你,結果禿頭D打了我一頓把我趕出夜總會,害我沒有工作……機會沒有了!阿濤!我隻給人一次機會!
“隻有一次,你已經錯過了!”
“救命——啊啊啊——救命——”
阿尼妹的刑-程很長,對於過去他不令她滿意的一切行為,她都記得。事事都要講清楚,事事都說分明。
他對她做了一件壞事呢,她就切他一根手指。兩件壞事呢,就兩根手指……
手指不夠了嘛,那就切腳趾。偏偏鐘傳濤好似惡貫滿盈,十根腳趾居然也無一可幸免……
鐘傳濤的慘叫聲越來越微弱,時而清醒求饒,時而迷糊著講些奇奇怪怪不成句子的詞字。
家怡忍著這些慘酷的場麵帶來的衝擊,快速在本子上記下【阿尼妹】【金凱麗夜總會】【曾經戀人】【白藍小格瓷磚相間的小浴室,藍色窗簾,粗麻繩綁手】【褲子上的可疑液體】【鋸子的尺寸】【菜刀的尺寸】等等信息。
因為大概隻能看這一次屍體,家怡將心流影像看了許多遍,就算許多信息現在還沒有時間去分析,回頭回想起來也不至於忘記。
她甚至記下了阿尼妹切剁他手指的順序,以及先捆綁,再切剁手指,之後在他身上插刀,最後以一個鏈球砸凹鐘傳濤額頂為結束。
鏈球……
家怡閉上眼,思緒飛速運轉。
體育運動使用的鏈球都是有標準尺寸的,多重的,多大的都可考。根據太子濤額頭的傷口就可以確定鏈球的尺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