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潛入時, 受害者應該正在睡覺。這塊被丟下的布巾裡或許會有一些導致受害者昏迷的藥物。”陳光耀簡單做過勘察後便走進臥室,指著臥室床頭一塊被丟棄的布巾說罷,便用證物袋將之收納裝好, 接著才又道:
“這個要我回實驗室做過化驗才知道。
“但從現場狀況來看,這裡就是第一案發現場了。”
整張床上全是血跡和掙紮痕跡,家怡站在陳光耀身後,指著床頭床腳的痕跡道:“凶手殺死受害者前, 將其綁住了。”
“是的。”陳光耀檢查了下床柱上的繩索勒痕,是新的,而且床頭血跡中還混有木屑。
“那麼受害者頭部如果沒有鈍器擊傷, 就說明之前流浪漢被殺案, 受害者之所以頭部被鈍器擊打, 不是凶手的癖好, 隻是凶手為了使受害者喪失反抗能力的手段而已。這個手段很隨機, 可以是鈍器擊打, 也可以是捆綁。”家怡想了想,立即撥通樓下做簡單屍檢的許君豪大哥大。
幾分鐘後,家怡掛點大哥大,點頭道:“受害者頭部的確沒有鈍器擊傷。”
說罷,她又在本子裡記錄:
【暫時凶手的慣用行為隻有剖腹和遮麵】。
並將之說給方鎮嶽聽。
回頭要好好分析下這兩種凶殺手段, 研究下這其中是否隱藏著凶手的個性、曆往創傷或者工作習慣之類。
“遮麵這個行為, 是否顯示了凶手其實不願意與死者對視, 有逃避、恐懼之類的情緒?”方鎮嶽聽罷,捏著下巴猜測起來。
“有可能。”家怡歪頭想,或許也可以找Tannen專家聊聊,說不定外國人針對這個行為會有更詳細的分析。
她總覺得遮麵這種行為與後世她看到的一些外國電影裡,凶手殺人後遮住受害者眼睛的行為相關。
電影裡闡述的凶手行為多與宗-教有關, 比如一些凶手信-仰的宗-教中有一些關於眼睛是通往過去和未來的窗口之類,凶手害怕死者的眼睛會記錄下自己的臉、死者通過眼睛能再找到他複仇等。
“《犯罪心理學》書籍中也曾提到,不過那裡隻提到一種凶手心理,就是其可能對殺死受害者這件事是有愧疚的,因此不願意看到受害者的眼睛。但……我們這個案子裡的凶手,殺人並非意外,也不是激情殺人。這樣有規劃的殺戮,再加上剖腹等嚴重破壞屍體的行為……我很懷疑他是否會有愧疚。”
“或者是一種羞辱?凶手殺死的人和動物好像都是有被舉報,或者有些不好的名聲在身,這有沒有可能傳達著一種【死者是無顏見人的惡棍】的信息?就像你說的,凶手給流浪漢手裡放石頭,有可能是向警方傳遞‘這個人用石頭砸人,我才殺死他’的信息一樣,他在通過這個細節,向我們和世人傳遞‘這個人是無顏見人的渣滓’這樣的信息?”方鎮嶽學著她的方式,天馬行空的猜測。
“啊……有可能。”家怡眨了眨眼睛,立即下筆將這項猜測記在了本子裡。
“……”方鎮嶽嘴巴動啊動的,努力控製肌肉,與得意笑容對抗。
但轉開頭時,還是忍不住挑眉撇著嘴笑了出來。
嘿,十一將他的猜測記錄在了她那個神秘兮兮的筆記本裡,嘿~
“這裡有潑灑血跡,是不是顯示凶手在切割的時候超級費力地在割砍?但是濺血在這裡停了下來,是不是說有可能凶手當時正采取某種姿勢呆在床上,血液飛濺了一部分在凶手身上,所以濺血在這裡戛然而止呢?”家怡收好本子,仔細觀察過床上的血跡後,繼續發揮自己的想象力。
大概因為看過太多凶手殺人的現場,她即便此刻沒有看過這案子的心流影像,也難免會腦內幻想當時凶手的站位和動作。
“我也是這樣想的。”陳光耀點頭應聲,專門對著這部分濺血,又拍了幾張照片。
“那……”家怡歪頭盯著這部分又看了一會兒。
方鎮嶽也順著她的目光觀察,幾秒鐘後,他忽然抬起頭,家怡恰也在這時抬眸,兩人對視一眼,很有默契地開口道:
“這塊血跡很可疑。”
“怎麼?”陳光耀聽到兩人幾乎異口同聲,有些不解地將目光再次拉回。
“陳sir,你看,既然這邊可能是切割時沒掌握好力度,不小心割過頭了,才導致的潑灑狀血跡,那這裡的血液就不太合理了,除非是後來凶手搬運屍體時造成。但我們還有另一個猜測——”方鎮嶽做出拉的動作,演示給陳光耀,“人在大力拉繩子的時候,如果繩子忽然斷掉,我們就可能忽然向後跌倒,因為與手和身體抗衡的力忽然消失,但手和身體還在用力。如果我們推演動作是對的,是不是有可能,凶手手裡拿著刀,切割時不防備皮肉忽然被割斷,他力度過大卻還有慣性,於是不小心割到了自己?”
“啊……”陳光耀眨了眨眼,盯著這部分血液看了眼,的確不是潑灑狀血跡,而是垂滴狀,再看邊上的褶皺和沒有血跡的輪廓線,陳光耀嘶一聲,點頭道:
“極有可能!”
說著便掏出剪刀,剪下沾染了這些血跡的所有床單被褥,小心翼翼地放入證物袋。
家怡轉頭朝著方鎮嶽豎起個大拇指,嶽哥簡直是她的嘴替!他想得完全就是她猜測的點,省卻她好多口舌。
“……”陳光耀收好證物,抬頭便見易家怡和方鎮嶽一副惺惺相惜、互相崇敬的樣子,撇撇嘴,轉頭繼續觀察起室內血跡。
新晉的血跡專家Diane正在室外帶阿傑做拋屍現場勘察,他一個人在這裡做血液分析,難免慢一點,倒被方sir和Madam易秀了滿臉,嘖嘖,強力的探員果然是頂半個痕檢專家啊。
接下來,方鎮嶽和易家怡配合著陳光耀一起做現勘,效率很高,半個多小時後,陳光耀便收集了許多證物。
方鎮嶽靠著門框打量被陳光耀放在門口現勘寶箱裡邊的證物堆,忍不住皺眉,“凶手是不是覺得自己隱藏得非常深,就算留下這麼多證據,警方也找不到他?”
“謹慎的人卻這樣混不在意地留下這麼多東西……要麼實在無力處理現場,要麼就是他不在受害者苗利群的社交圈子裡。至少凶手自己可能是這樣認為的。”家怡歎口氣。
看一眼時間,走到窗口瞧見樓下許君豪已經站起身,似乎準備帶屍體回警署了,家怡忙借故離開,快速奔向樓下。
在許君豪帶著法醫助手整理屍體,準備將屍體裝袋帶走時,家怡衝下樓,趕上這個時刻,看到了屍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