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血型報告一起遞交到蘇誌雄手中的, 還有趙禮德屋中一雙皮鞋鞋底的灰塵樣本報告——
與犯罪現場地麵采集到的灰塵含量重疊度高達70%。
這就夠了,一雙放在家中,沒有穿去雲上歌舞廳的鞋子, 怎麼會沾有雲上歌舞廳的灰塵?
與蘇誌雄離開時,家怡穿過警局走廊, 低聲詢問:
“在死者死前有機會拿走死者一雙鞋, 並在殺死死者後,無聲無息將這雙並未被注意的鞋還回去的人,蘇警官能捕捉到嗎?”
“在死者死前曾經動過一個小手術, 出院後親人都回家探望過死者趙禮德。當時他臥床養了兩天, 所以探望他的人都會走進臥室。”蘇誌雄回憶起之前采集趙家人的口供時取得的信息。
“……”家怡摸了摸下巴, 這樣講的話, 每個趙家人都可疑,那也就沒辦法以此角度做排除法了。
從警署回到趙家彆墅, 發現大哥和趙禮婉還未歸家, 二少爺三少爺倒是都老老實實在家呆著。
走進彆墅門起, 家怡就有種被監視般的感覺,大概是這間大房子裡的所有人, 都在關注她的動向吧。
在廚房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家怡琢磨了一會兒, 便踩著樓梯直奔趙老先生房間。
敲開門走進彆墅的第一號主屋,關上門的小小咚聲, 仿佛敲動了其他屋住著的所有人的心。
家怡走進門,趙老先生的護理小姐姐引著她穿過主屋中的獨立小廳, 小聲對她講:
“老先生說其他人都不讓進門,但如果是你,就請你進來。不過他才睡著沒多久, 我去叫醒——”
家怡聽說老先生還在睡,立即止步拉住護理小姐姐,小聲回應道:“沒關係,我就是來看看,老先生既然還睡著,那我們就去客廳坐坐,聊聊天等一會兒吧。”
“可是老先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醒。”護理小姐姐有些摸不著頭腦,這樣等下去,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沒關係,老先生遭遇了這樣的事,身心俱疲,他能睡著覺,就讓他多睡一會兒吧。”家怡拉著護理小姐姐來到客廳裡坐下,又小聲問對方:
“我們這樣講話,老先生會聽到嗎?”
“聽不到的,人上了年紀睡眠就輕,為了能安靜入眠,臥室的隔音效果做得很好。”護理小姐姐解釋道。
“那這樣的聲音呢?”家怡稍微調高了一點音量。
“也沒關係的。”護理小姐姐有點沒搞清楚她在做什麼,隻覺得有些無厘頭,忍不住輕輕笑了笑。
“小姐姐叫白曉茹對嗎?”家怡擺出一副準備跟對方促其長談的架勢。
“是的,易警官。”
“我家開的食肆裡,也有一個姐姐與你年齡相仿,是個脾氣很火爆,行事非常剽悍的人。”
“啊,我真羨慕那樣的個性誒,我有時候大聲講話,都會擔心彆人會覺得我很煩,會打擾人。”
“怎麼會,隻要不是在不合適的地方,講話大聲其實會很解壓誒。”不知不覺間,家怡講話的調調就被對方帶偏了。
灣灣腔真的很洗腦誒。
“是嗎?那我會去唱歌。”
“灣灣好多好聽的歌,我好中意小虎隊。”家怡說著就站起身擺了一個小虎隊初出道招牌舞蹈的動作,這時候的舞蹈都不難,一些標誌性動作更是很容易學會。
家怡學得很像,逗得白曉茹抿著唇笑個不停。
兩個人聊得不錯了,家怡才將目光往屋門的方向瞟了一眼,她方才隱約聽到些許響動,一閃而逝。
不管是不是聽錯,她都開始實施坐在這裡與白曉茹聊天的真正目的。
“你知道最近在趙家發生的事吧?”家怡做出很愛聊天的樣子。
“是的,真是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
“不知道大少爺跟二少爺和三少爺的關係怎麼樣?”
“這個……不好說吧,好像就都挺普通的。”白曉茹不曉得是不願意講太多雇主家事,還是真不知道,涉及到這樣的話題,便隻是笑著搖頭。
“其實今天警署那邊已經發現了核心證據,我很快就會離開這裡回香江了。”
“真的嗎?那…太好了……”是人都有好奇心,聽到家怡這句話,白曉茹終於挑高眉頭,露出了想要探聽的表情。
“凶手動手的時候應該是意外受了傷,警方發現了血跡和凶器。”家怡伸了個懶腰,“這個是保密的,不過也沒關係,反正很快大家都會知道了。”
“這樣就能證明嗎?”白曉茹眼睛亮亮地望著易家怡,人們聊八卦時,總是顯得生機勃勃。
“好像在趙家彆墅裡還有一個證據,不過這個我就不是很清楚了,警方沒有向我透露。但是過後警方跟上級以及趙老先生溝通過,說不定就會來這裡找了吧。”家怡歪頭沉默了幾息,才歎氣道:
“真的有點想家了,這裡的食物固然好吃,但胃還是家鄉胃啊。”
“聽說粵菜也很棒。”白曉茹注意力瞬間又轉到了食物上。
“我大哥做飯很好吃的,以後你如果有機會來香江,一定到深水埗易記來嘗嘗,來吃過的,沒有不說好的!”家怡忍不住驕傲安利,每每向彆人炫耀大哥手藝時,她都格外賣力。
兩個女人會心一笑,又閒聊起彆的事。
門外好半晌沒再發出任何響動,家怡斂了神,專注於白曉茹談天說地,仿佛真的是在這裡等趙老先生睡醒。
十幾分鐘後,在後院與園丁聊規劃的雅伯接到蘇誌雄的電話,道了一聲蘇警官後,便一臉凝重地拿著大哥大,於幾雙暗處眼睛的注視下,穿過庭院,穿過客廳,繞階而上,穿過小廊,敲響了趙老先生的門。
直到雅伯被白曉茹請進趙老先生主屋房門,雅伯的電話都沒有掛斷,仿佛有什麼重要的事,要一同與趙老先生談。
……
在這樣的夜晚,星空很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