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怡所處的房間裡, 曾經的2張白板已擴張為8張——上麵標注著‘劫匪行動的可能發展方向’。
在第一步安排順利推進後,家怡在【劫匪成功放火的安排布局】和【劫匪提前識破警方的安排布局】白板上分彆打了叉, 這些可能性都已經被排除了。
隨即,她按照之前的計劃,在對講機裡呼叫嶽哥。
“沒有看到Tom張和他的頭號打手阿強。”嶽哥回應連線後,立即開口道。
對講機裡傳出的槍聲有兩秒的延遲,家怡還聽到彆墅外無延遲的槍聲,兩種節奏一樣的聲音, 如震顫波般交錯在家怡耳中,令人產生如在夢中般的恍惚感。
再大的群體、看起來再可怕的群體,也是由一個又一個人組成的,他們不僅有團結之後的統一意誌,更有獨屬於各自個體的意誌。
集體的意誌很容易被撼動,個體的意誌則顯得更強大。因此,家怡在跟方鎮嶽最初製定策略的時候, 就拋開了‘將所有劫匪當成鐵打不動一群人來看待’的不正確出發點,而是單獨去推演大陸仔翟波、黃瓜或石頭,以及Tom張,或Tom張帶來的那些人各自的選擇。
這樣一來,你想象的敵人從一個龐大的可怕群體, 變成了個體, 恐懼感自然而然下降。
再根據這些人各自的利益為出發點, 也就逐漸有了思路。
“可能是我們第5張白板上猜測的事情發生了, Tom張比我們想象中更謹慎。”家怡轉向第5張白板, 皺眉道:“出發吧,嶽哥。”
“好。”
家怡當即起身,轉身朝早就裝備整齊的胡德海步去。檢查過胡德海的防彈衣和安全帽後, 家怡點頭道:“走吧。”
胡家其他人全都聚集在西廂彆墅最安全的地下室內,由1名飛虎隊和4名保鏢保護著,他們隻要耐心再等待10分鐘就好——到時中區警署的支援便到,警方開展人海戰術,翟波一眾就算再悍勇,也毫無勝算。
這不是電影,真實世界裡,人人都怕死。
家怡帶上秦小磊、劉嘉明和另一位飛虎隊員,最後向三福哥交代一聲‘一切按照計劃進行!’後,便護送著胡德海大步跑出彆墅。
……
……
波哥等人全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他們像過街老鼠一般在彆墅院子裡逃竄,躲閃子彈、尋找掩體。
在這樣‘萬無一失’的搶劫中,他們才一入場,就徹頭徹尾的崩盤了。
Tom張派來的15人,在第一聲槍響之後的4分鐘內倒下了6人,他們抱頭蜷縮在地上,大聲尖叫投降。
無論曾經是怎樣強悍的‘街頭英雄’,此刻也不過是怕死的年輕人。
波哥抱頭躲閃著子彈,在十幾分鐘前,他還揣著必勝的決心,此時此刻卻覺得連保命都難了。
雖然早在踏上這一行起,就早有覺悟,但到了這個時刻,仍覺渾身每一個細胞都在抗拒。
他一邊大聲喊“警方並沒有那麼多人,他們在虛張聲勢!”,一邊朝東廂彆墅內衝跑。可令他無法理解的是,自己一路無論怎麼躲閃,無論如何找掩體,竟仍始終在某隻槍的射程範圍內。
心跳前所未有地高速跳動,腎上腺素飆升,五感前所未有的清明,即便曾經最危險的境地,也從沒讓他感受到過如此刻這般危機感爆棚。
忽然從右側衝出去想要更先逃進彆墅的爛仔被擊倒——他恰巧衝到波哥身側,代波哥擋了一彈。
波哥瞳孔驟縮,猛地竄前一步,一把抓過栽倒的爛仔,揪著對方衣服用力一擺,便使對方再替自己抵擋一彈。
轉身朝‘黃瓜’和‘石頭’呼喊著“跟上我,一起衝進去!”,可目光落在‘黃瓜’身上的一瞬,波哥幾乎心臟停跳。
一顆子彈朝著黃瓜持槍的右臂射去,那個瞬間,黃瓜聽到了波哥的呼喊,本能前衝跟隨,子彈便偏過手臂,直射進了胸口。
強壯的身體被子彈衝擊得抖顫後仰,手中槍落,視線偏離之後,便也逐漸茫然失焦。
黃瓜倒在地上,看到石頭被另一顆子彈射中左腿,人踉蹌著倒地,即便右手還能握搶,也幾乎失去了大部分的抵抗之力。
波哥本能欲衝出去拉黃瓜和石頭,可另一顆子彈將他逼退。在這一瞬間,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沒有可能獨自衝破這天羅地網、搶走《仕女絹》。
他的‘事業’結束了,金錢、女人和好日子都不會來了。
念頭飛轉,視線快速掃射而過,儘是槍林彈雨,同行的人一個接一個地跌倒。他們想要自保都難,更不要提在這樣緊急的狀況下尋找射擊的人給以回擊了。
絕望的下一步,不是跪地棄槍投降,而是從胸腔裡湧起更強烈的戾氣。
仇恨。
他將作為擋箭牌的屍體背在背上,大步衝至東廂彆墅邊的一個角落。在一顆子彈擦著他耳朵飛過的瞬間,他猛然撲倒在地,仿佛被擊中後死亡一般。
眼珠偏轉,他看向幾步外同樣倒在地上的黃瓜,對方目光一直追隨著他,雖然生命漸漸流逝,眼中的祈求和其他的情緒卻又在波哥的憤怒上填了一把火。
壓在屍體下的右手攥緊大黑星,提前準備的30顆子-彈,他隻射出了4顆,這一梭子裡還有4顆子-彈可發。
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