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順呢?讓他給朕滾進來!竟敢拿這種無法入口的冷茶敷衍朕!”
侍衛漸漸露出不耐煩的表情——他早就懶得伺候這個昏君,京城外燕然都快大軍壓境了,皇城危在旦夕,還在這發脾氣挑剔茶水,合該江山不保。
“督公有事不在,陛下既然嫌茶水涼,就不要喝了。”
“大膽!敢這樣對朕說話?”蕭青冥眯起眼,寒聲道,“你把這冷茶給朕喝了,再去外麵掌嘴,跪上一個時辰。”
書盛立刻端了參茶給對方送去。
侍衛輕哼一聲,壓根不把他當回事,等督公回來,自有這個昏君好受的。
他正要起身,不料麵前的小太監竟然猛地捉住他的下巴,不由分說給他強灌了一口參茶。
茶水嗆進嗓子眼,侍衛猛咳一陣,下意識將人推開,啪的一聲,茶杯摔在地上。
“你——”他又驚又怒,卻漸漸失了力氣,四肢綿軟地倒在地上。
見侍衛並未昏過去,甚至試圖叫喊,蕭青冥朝書盛投去一瞥,小太監壯著膽子對著侍衛的側頸來了一下,這才將人拖去裡間藏起來。
蕭青冥全程冷眼旁觀,見書盛手腳麻利又膽大心細,忍不住挑了挑眉。
看來又是個不簡單的主。
不知為何,清和宮外那陣喧嘩聲也莫名平息下來,整個宮殿處於一種暴風雨前的詭異寧靜之中。
小太監將侍衛藏好,擦了把汗,道:“被陛下支走那人還沒回,童順不在,宮外這會沒聲音,應該已經沒人了,陛下快離開這裡吧。”
蕭青冥頷首,兩人剛要跨出殿門,走在前頭的書盛突然止步,一把將皇帝推了回去。
快速關上門,書盛語氣急切:“陛下!童順回來了,還帶著很多人!”
殿外走廊上,一群人的腳步聲已經清晰傳入耳中,離他們越來越近。
這下糟了!怎麼辦?
書盛神色惶惶,要是被童順發現,他們就死定了!
蕭青冥眼神淡定,泰然自若道:“彆慌。”
他放鬆四肢,靠坐進金絲楠木椅中,自然而然將頭往後仰,擱在靠背上,閉目養神,渾然不覺大難臨頭似的。
小太監急得滿頭大汗:“陛下,這都什麼時候了,您還……”
吱嘎一聲,殿門被大力推開,童順領著四個太監和四個侍衛,一行人浩浩蕩蕩大搖大擺魚貫而入。
還有重新盛了一盅香濃參茶的探花,也端著茶盞跟了進來。
這位內廠提督頭戴黑色三山飛鳳帽,兩條長長繩帶自兩側垂下,走起路來前後搖擺。他身材不高,一手負在背後,連通報都免了,徑自步入內殿。
童順疑惑蹙眉:“門口守著的侍衛呢?”
書盛急中生智,低頭忙道:“方才陛下說茶水冷了,讓他重新沏茶去了。”
探花一眼瞥見地毯上掉落的茶杯,與童順對視一眼,試探道:
“陛下,您把剩下的參茶喝了?怎麼不等等小臣重新煮的熱茶呢?”
他把新端來的參茶隨手擱在一旁,早知目的達成,何必叫他白費一回事。
童順昂首闊步來到蕭青冥麵前,仔細端詳皇帝,見他渾身無力地癱軟在椅背上,麵上露出擔憂的神色:“陛下,您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蕭青冥緩緩睜開眼睛,喘著粗氣道:“朕……頭暈無力,快請太醫……”
童順語氣更擔憂了:“陛下,眼下恐怕請不了太醫。”
“大事不好了!宮外來了一幫文臣武將,他們勾結禁衛,衝入宣武門,現在集結在清和宮外,足足有上百人之眾,看這架勢,是要逼宮,甚至謀反啊!”
“老奴已命侍衛死死守住清和宮宮門,這才暫時阻止這幫亂臣賊子,衝進宮來對您不利!”
童順這番言辭聲情並茂,十分懇切,那情態活脫脫一個忠心耿耿的赤誠家臣。
“還請陛下速速下詔,處死奸臣黎昌和喻行舟,隻要這兩人一死,群龍無首,外麵逼宮的烏合之眾自然不攻自破!”
蕭青冥艱難地搖搖頭:“殺死他們……誰來抵抗燕然大軍?”
童順一揚手,立刻有小太監將一卷絹帛國書呈上。
“陛下不必憂心,請看,”他打開國書,呈與皇帝過目,“此乃燕然太子命人送來的國書。隻要答應上麵的條件,燕然就同意退兵,與我朝議和。”
蕭青冥微微眯起眼:“條件?”
“隻要把黎昌和喻行舟等一乾主戰派的人頭送上,再有黃金百萬兩,絹帛千萬匹,和……”
蕭青冥額頭泛起青筋,壓抑著怒火:“和什麼?”
童順遲疑一下,道:“和……京城年輕女眷一萬,送給燕然為奴……”
蕭青冥藏在袖中的手指驟然摳緊扶手,理智的弦被屈辱與憤怒繃得筆直。
童順還在勸說:“陛下,這可已經是最小的代價了!否則,那燕然就要求朝臣妻女,甚至皇室貴女、後妃充作軍奴啊!”
“眼下不過區區賤民女子罷了,為陛下和朝廷效命,本就是百姓的義務,若以此能保全京城和朝國平安,他們的犧牲何嘗不是一種榮幸……”
榮幸?
好好好,好一個昏君,好一個燕然太子,好一個童督公!
自毀乾城,不戰而降,簡直奇恥大辱!
作者有話要說: 入V前每天晚上九點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