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如朕親臨 手掌生殺大權(1 / 2)

惠寧城港口, 近百艘海盜的船隊接連靠岸,數千海寇如蝗蟲過境,轉眼就淹沒了港口, 朝著處刑台方向衝殺而來。

海寇們所經之處, 到處都是火光和砍砸後的狼藉,大量商鋪被砸毀了店門, 百姓們躲在屋內瑟瑟發抖。

不等那些麵目猙獰的海寇開始殺人劫掠, 腳下的大地隱隱傳來鐵蹄雷動的震顫聲。

葉叢統領所率領的禦營騎兵,是自皇家禁衛軍建立以來, 第一支由蕭青冥親手掌控的精銳騎兵軍團。

人數雖隻有一萬人,其中大部分都是曾在幽州與燕然大軍血戰數年,身經百戰的鐵血將士。

秋朗麾下的皇家禁衛軍, 經過半年的擴充, 如今人數已增至四萬。

蕭青冥暗訪寧州的這段時日, 惠寧城表麵商業繁榮的背後, 是無數底層百姓沉淪的苦海。

城外大量的稻田被圈為桑田,失去土地被迫進城務工的農戶, 被販賣的女子,紡織作坊裡半圈養的女織工,長寧河畔唱著靡靡之音的青樓畫舫,繁重的苛稅, 一手遮天的蛟龍會, 不作為的官府,今日大舉進犯的海寇……

至此, 惠寧城背後血淋淋的黑暗產業鏈,以及真正控製著一切的野心家們,完全浮出水麵。

籠罩著寧州的陰影裡, 享受特權的宗室權貴、腐爛的官僚集團、士紳大戶、橫行的□□組織,交織成一張密密麻麻的大網,在這片土地上盤根錯節,以財富為餌,以血肉為食。

寧州百姓如同網中之魚,越是掙紮,網越收緊,最後隻能在渾噩中走上溺斃的一條絕路。

他們甚至不知道造成這一切的幕後黑手究竟是誰,反而期盼著仇敵能為他們主持公道、伸張正義。

在看到這一切時,蕭青冥便預料到要收攏寧州,勢必免不了一戰。

四萬皇家禁衛軍需坐鎮京城不可輕動,葉叢率領的一萬騎兵,正好能在短時間內快速奔襲至惠寧城。

禦營每人隻帶了三四天所需的乾糧,輕裝從簡,晝夜不停,隻用了很短的時間就趕到惠寧近郊。

在惠寧城所有官員,以及海上的刺史馮章都來不及反應之下,葉叢的禦營精銳已經突進了惠寧城,衝著進犯的海寇迎麵撞上去,殺了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成千上萬的騎兵衝殺,如山呼海嘯,滾滾的鐵流,轉眼就與幾千凶惡的海寇們廝殺在一起。

震天的喊殺聲,馬蹄嘶鳴聲,哭喊與咒罵交織在惠寧城上空,腳下的石板路幾乎被鮮血染紅。

處刑台的看台上,江知府等官僚,在看到這突如其來的禦營騎兵時,全體陷入了巨大的震撼和恐懼,久久無法言語。

以孟萇和彭大為首的蛟龍會凶徒,本以為海寇來襲造成的混亂,可以令他逃出生天,還沒等他們感受到絕處逢生的喜悅,這些騎兵就生生碾碎了他們所有的希望。

孟萇心如死灰地癱倒在處刑台上,臉上滿是似哭似笑的絕望。

那些海寇們平時在大海之上,依仗著船隻之便,來去自如,動輒襲擊沿海村鎮城市,今日不過隻為襲殺蕭青冥這個“欽差”和百來護衛。

本以為十拿九穩,沒想到竟然遭遇葉叢這個硬茬子。

他們在海上橫行無忌,到了岸上,卻根本不是正規騎兵的對手。

葉叢領著大股騎兵們直接衝入海寇之中,依仗鐵蹄來去如風,如入無人之境,殺得這些海寇丟盔拋甲,哭爹喊娘。

死亡的恐懼懸在每個海寇頭頂,他們雖是亡命之徒,但一場毫無懸念一麵倒的屠殺,也不會有人傻傻跟騎兵硬撼。

海寇們察覺不敵,馬上就轉身往港口逃竄,試圖逃回海上,這些騎兵跑得再快,也不可能騎著馬追殺到海麵上。

隻要他們回到船上,立刻就能逃出生天。

大股大股的海寇不要命地瘋狂往港口逃去,眼看著海盜船降下的繩梯就要觸手可及——

“轟——轟——轟——”

巨大的轟鳴瞬間在眾人耳邊爆炸,那恐怖的巨響震天撼地,腳下的大地都在這股未知的神秘力量麵前劇烈顫抖。

港口碼頭的木板差點被震散,無數隻小漁船在動蕩的海麵上彼此相撞。

“怎麼回事?地震還是海嘯了?”

海寇們震驚莫名,倉皇不知所措,有人大聲驚叫:“船!我們的船炸了!”

那人驚恐萬狀的瞳孔中,倒映的火光衝天而起。

有禦營的炮手將一台台遠航炮拉到港口處,裝填火藥,升騰的硝煙裡,一顆顆實心炮彈飛掠而過,帶出狠辣的殘影,無情撞擊在停泊在外的海盜船上。

木質的甲板、船艙哪裡是實心鐵炮的對手,瞬間就被打穿無數個窟窿,漫漲的海水一點點淹沒上來,轉眼就吞沒了好幾艘船隻。

留守的海盜紛紛跳下水麵,卻被燒紅的海水燙得吱哇亂叫。

“完了!我們的船!”

幾艘海盜船來不及等同夥上船,乾脆拋棄了他們,直接揚帆快速逃離港口,除了少數十幾條幸運兒,大部分船都挨了幾炮,眼看是跑不掉了。

那些滯留在岸上的海寇們徹底慌了神,他們麵前是連綿成片的火海,背後的葉叢率領的禦營騎兵,前後都是死路,無數海寇絕望之下當場投降,跪地求饒。

直至此刻,惠寧城上空醞釀了半日的一場大雨,終於落下。

暴雨漸漸澆滅了港口附近被海寇燃放的大火,澆滅了燃燒的船隻,來得快,去得也快,短短十分鐘就隻剩淅淅瀝瀝一點零星小雨。

葉叢的親衛在雨中高高豎著禦營的旗幟,眼看著就要將這群烏合之眾一網打儘,恰在這時,遠處竟又來了上千官兵,踏雨而來。

他們舉著寧州的旗幟,身著軟甲,人數約有兩三千,正是寧州的地方軍。

官兵的最前方,騎在一匹黑色高頭大馬上的刺史馮章,正飛快催馬疾馳而來。

刺史率領的官兵們匆匆趕到,二話不說,就要搶先對那群完全失去了抵抗意誌的海寇動手。

馬背上的葉叢摸一把乾裂的嘴唇,寒聲冷笑:“這時候趕來,是來搶功,還是來滅口?”

他手中握著槍杆猛力一揮,厲聲下令:“給我攔住他們,誰敢在我們禦營騎兵麵前動手?違抗者格殺勿論!”

禦營騎兵是京城才剛剛整編半年的軍團,旗幟也是嶄新的,寧州上下的官員根本沒人見過,馮章倒是聽說過,但他萬萬想不到,一個來曆不明、冒充“喻行舟”的假欽差,如何能調動京城的禦營騎兵?

馮章見這些悍勇的驕兵悍將,竟然一言不合就對“同袍”動手,同樣嚇了一跳。

寧州這些地方軍,這些年被馮章牢牢控製在手裡,跟京城曾經那些勳貴軍官一般的吃空餉喝兵血,真正的精銳不過一兩千,幾乎等同於馮章豢養的私兵。

他們常年承平,享受著寧州民膏民脂的供養,哪裡是禦營騎兵的對手?

隻是一個照麵,前鋒部隊就被打翻在地,哀嚎聲不絕於耳。

馮章內心猛地一沉,嘴裡高喊:“住手!我們是寧州軍!切莫動手!”

葉叢倒也沒下死手,隻是給了對方一個下馬威,他跨在馬背上,抬手吩咐手下人退後,冷哼道:“大人可是寧州刺史馮大人?何故向我等動手?”

馮章不曾經曆過京城整治文官武將,依然帶著身為封疆大吏的倨傲,他絲毫瞧不上葉叢這等武夫,見葉叢看到自己竟然不立刻下馬跪地行禮,臉色越發難看。

“本官正是寧州刺史馮章,你是何人?見到本官還不速速行禮!你奉誰的命令,竟敢自私調兵入城?!還在城裡公然殺人!”

馮章來時,一邊吩咐手裡秘密掌握的海寇船隊,襲擊惠寧城,若是能一舉殺死那個冒充喻行舟的假欽差,自是最好。

就算將來喻行舟朝他興師問罪,隻要將所有責任全部推到海寇頭上就是,了不起捉拿一些海寇交差了事,諒喻行舟遠在京城,鞭長莫及,無憑無證又能拿他如何?

退一萬步說,即便海寇襲擊失敗,僥幸被對方逃走,隻要一路驅趕蕭青冥夾著尾巴灰溜溜逃出寧州地界,他的目的同樣也能達成。

寧州依然是他馮章的地盤,誰也不能撼動。

可他萬料不到,蕭青冥既沒有被殺死,也沒有被趕走,反而不知從哪兒弄來了一支騎兵,把他控製的海寇打得屁滾尿流。

馮章暗罵這些海寇不中用,事到如今,他唯有最後一條路可以走了——當眾揭露蕭青冥冒名之事,不等對方表明身份,當場將人拿下。

不過依照眼前的情況看來,這些騎兵實在棘手。

馮章揚起下巴,手裡馬鞭遙指著對方,冷冷道:“這裡是惠寧城,在本官治下,不管你是誰的人,都無權阻止本官誅殺這些進犯的海寇!”

“還不速速領著你的人馬退出惠寧城,否則本官必上奏彈劾!”

他對麵的葉叢等人,聽到馮章這番義正辭嚴的命令,皆露出不屑之色,誰也沒有動彈。

若是放在一年前,恐怕他們連城都不敢進,更遑論在一位朝廷一品大員麵前拒不下跪。

而現在,葉叢和禦營騎兵背後站著的人是當今聖上,彆說區區一個刺史,就算在永寧王在此,也彆想叫他後退半步。

葉叢冷笑:“末將姓葉,微名不足掛齒,我家大人吩咐了,所有敵人一個不留,這些海寇自有我等處理,不要刺史大人費心。”

馮章大怒:“你是什麼東西?區區一個武夫,也敢在本官麵前無禮?”

他怒極反笑,眼底滿是嘲弄之色:“你家大人?本官倒要瞧瞧,是誰敢公然冒充喻攝政,犯下殺頭大罪!”

聽到這話,葉叢和秋朗等人麵色古怪,他們身後的將士們麵麵相覷,都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望著馮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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