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 江州郡。
江雲歸從梁國回來後,思路似乎被打開了。
奉天雖然隻帶著她和奉珍奉雲在梁國國都短暫的待了兩日,但這兩日增長的見識和被刷新的觀都讓江雲歸若有所思。
或許, 她可以學一學梁國的天女姐妹的某些經驗。
比如,該如何治理她們現在打下的江州郡。
惜辛給江雲歸送了許多兵書和治國策,江雲歸回到江州郡後, 就埋頭苦讀了起來。
她不僅自己讀,還帶著其餘天女一起讀,大家一起學,一起思考。
就這樣,江雲歸幾乎是照著書簡, 一步一步的,開始治理起了江州郡。
現在的江州郡內, 可以說是百廢待興。
江雲歸在夏至等人的懇求下, 正式接任了天女軍的首領。天女軍不僅入主了江州郡,還往外傳出了消息,言說歡迎天下各路英豪前來江州郡,共同建造新家園。
有了這號召天下群英的旗幟在,江州郡內果然陸陸續續有許多人來投。
有些是普通百姓, 有些卻是和天女軍一樣反了的隊伍。
江雲歸來者不拒, 全數接納了他們。
因為現在的江州郡裡,有神使大人親自求來的神賜甘霖,旱情早已解決,大家搶收下的米糧已經足夠接下來一年的食用。
江州郡內如今既不缺食物,也不缺人手,所以江雲歸就大刀闊斧的開始推行了新的政令。
首先在江州郡內逐一推翻風神廟,改建蓬萊神廟;再派天女帶著原江州郡駐軍鎮守各處要道, 在江州郡治下十二縣城全部重新選拔新縣令。
新縣令的選拔參照梁國的科舉製,男女皆可參選,能者居之。
江雲歸還設立了督查府,督查府會不定時的派出微服私訪的官吏去各縣城走訪,如果發現有徇私枉法的貪官,便直接上報到江雲歸和夏至麵前。
而江雲歸和夏至會再次派出暗中查驗的人,若幾批巡查私訪帶回的消息一致且證據確鑿,便直接將那等貪官撤|職斬立決。
鎮守各處的天女軍和原江州郡駐軍也會不定期的巡查各縣城,但不會像陳國原本的欽差一樣大張旗鼓的下來各地,而是不動聲色的在民間走訪,若是發現了什麼貪官酷吏的劣跡,便會立刻上報。
這樣就避免了江州郡內再出蛀蟲。
新的政令一下來,江州郡內百姓個個歡欣鼓舞。以後他們再也不怕被欺壓盤剝了!
因為除了暗中的督查外,還有江州郡內的各個哨卡,他們是與官府獨立不相乾的兩撥人馬,百姓們如果受到了不公待遇,大可以去哨卡處求天女軍帶自己去郡城裡告禦狀。
有天女軍開道,誰也不敢阻攔告禦狀的百姓。
但也不可誣告,每一個告禦狀的百姓,都得吃下從梁國買來的真言丹,如有誣告,便會將誣告者送回原籍當眾處刑。
兩套組合令下來,江州郡內的風氣一下子清朗了起來。官吏不敢徇私枉法,百姓也不敢做“刁民”。
在官府和百姓的共同努力下,江州郡內處處都煥發出了新的生機。
那些來投江州郡的人們,頭一次見到這樣政通人和的世外桃源,紛紛請求入籍,想一起加入這個官民一心的新江州。
江雲歸和夏至設立了新的戶籍司,專門給新來的人辦理登記。她們還學著梁國的法子,將天女的女戶和普通男戶分開登記。
新來的天女們驚喜不已,飛快的融入到了新江州,成了新的江州人。
江州郡裡的各項民生政務也如火如荼的舉辦了起來,辦學,修路,助農,以工代賑等等等等都陸續開辦了起來。
江雲歸在忙著治理江州郡,夏至就專心的去練兵。
因為這些天,夏至發現自己對政務可謂是一竅不通,反而是排兵布陣,行軍打仗她頗感興趣,也很有些天賦,所以她乾脆的把自己轉成了武職,每天跟著原江州郡駐軍的幾個降軍將領學各種練兵的知識。
江雲歸見她確實在庶務上沒什麼興趣,隻好跟她分了工,兩人一文一武,鎮守江州。
在她兩的聯手治理下,江州郡的發展越來越順暢。
不斷的有新人加入江州郡,江雲歸和手下的一眾官吏忙得陀螺一般,夏至也沒閒著,朝廷那邊得知她們反了,時不時就會派人馬來“清剿平叛”,但他們根本不是天女軍的對手。
原江州郡駐軍甚至都沒怎麼搶到活乾,每次一有朝廷派兵來打江州郡,夏至帶著一小隊天女就能把他們全部放翻。
而那些戰俘們,全都被夏至抓去乾了苦力,讓他們去修水渠,修城防,修官道,他們的糧草馬匹也被夏至全部收繳,堆得江州郡的倉庫都快放不下了。
江州郡這邊日子越過越好,陳王那邊卻一天比一天驚慌。
陳國境內,至少有分之二的郡縣都反了,且他們也不知從何處得了消息,紛紛轉投到了那個邪門的江州郡,在那裡集結起來,成了一股讓朝廷畏之如虎的心腹大患。
現任陳王是個長在深宮中,除了女色享樂外什麼都不關心的昏君。他手底下的能臣早被奸佞們陷害沒了,現在整個陳國朝廷上,幾乎找不出幾個能辦事的官吏來。
所以他們慌歸慌,但卻始終拿江州郡那夥叛軍沒辦法。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群邪了門的女子盤踞在江州,還發展得一日比一日壯大,而他們派去平叛的人馬卻無一例外的全軍覆沒。
陳王聽到眾臣的唉聲歎氣,也有點怕了,他在朝會上不死心的問道:“眾卿,咱們果真沒有能平叛的能人了麼?”
他那些平常慣會溜須拍馬諂媚逢迎的“愛卿”們如今卻個個閉口不言,誰也不敢像之前那樣出頭想去平叛搶戰功。
現在他們都知道了,江州郡那邊就是個捏不動的硬柿子,誰碰誰死。
所以,這些靠著討好陳王而上位的弄臣們沒人吱聲。
陳王連連歎氣,那些弄臣們也一個個低著頭不說話。
隻有一個宦官上前道:“陛下也不必過於憂慮了,我看那群女人好像暫時也沒有想打入國都的想法,還在江州郡裡搞那勞什子的‘城建’呢,恐怕她們也沒什麼見識,應當不至於攻進都城來。”
有他開口,另外一個弄臣也小聲附和道:“督公所言有理,陛下要不就隨她們去吧,不過區區一江州郡而已,讓給她們又如何?”
其他人這才紛紛開口道:“是啊陛下,咱們跟她們兩不相乾就罷了,她們應該也不至於非要來打咱們吧?”
陳王坐直了一點,他覺得似乎是這個理。
他這些天幾乎派出了所有還能戰的兵馬去平叛,但一個回來的都沒有,他如今都已經無計可施,快要躺平等死了,可那群女人卻遲遲沒有打進國都來砍他的腦袋。
也許,她們真的沒打算跟自己作對?隻是想像土匪那樣占山為王過個家家而已呢?
不學無術的陳王用他那隻會享樂的木魚腦袋思考了一會,覺得好像是這個理。
陳王想明白了,他頓時鬆了一口氣。
隻要天女軍不打進國都來剮他,他管她們的呢,她們愛占山為王就占山為王唄。
反正陳國這麼大,又不是隻有一個江州郡。
於是陳王大手一揮:“好啦,寡人知道了,既然如此,那就把江州郡劃給她們罷!”
弄臣們一聽他終於沒打算胡亂點人去平叛送死了,立刻開口盛讚“陛下英明!”生怕自己說得慢了一句,這昏君就要派自己去江州郡平叛送人頭。
還有人又道:“陛下大人有大量,既然已經不打算同那群女人計較了,那咱們要不送些東西過去,跟她們解釋解釋前番平叛隻是誤會呢?否則那些凶女人萬一哪天想起這事來,一個心氣不順,又忽然來打咱們可怎麼辦?”
陳王連連點頭:“愛卿所言甚是!來人,封那個什麼天女軍首領做個江州候,再胡亂送些賀禮過去,告訴她們隻要她們不來國都,寡人就不計較她們前番的造反了!”
弄臣們又是一通“陛下聖明”的馬屁,拍得陳王身心舒暢,揮揮手就退朝,去後宮找他的愛妃們消遣去了。
退朝後,幾個略有些眼力見的弄臣湊成一團,互相商議要不要趁現在跑路。
他們總覺得江州郡那群凶女人是在憋個什麼大的,現在陳王派人封江州候恐怕也管不了多久的用,萬一哪天她們真打到國都來了再跑可就來不及了。
幾個弄臣們商議完,都覺得有必要未雨綢繆。
現在跟著陳王雖然能吃香的喝辣的,但說不定哪天腦瓜子就沒了,還不如趁現在撈最後一筆跑路。如果以後那群凶女人被剿了他們再回來。
左右陳王這個草包什麼都不懂,到時候跪著哭訴兩句賣個慘,再拍拍他的馬屁,他就會重新接納他們的。
而如果他們的擔心成了真,那群凶女人果真打進了都城,那他們就再也不回來了,免得被她們抓去祭旗,白白葬送了小命。
幾個弄臣散去後,果然就紛紛卷了錢款,連夜逃到了周邊列國。
第二日陳王上朝時,看著空了一小半的朝堂,還愣了愣。但他在其餘弄臣的安撫下,很快又不擔心了,還隨手點了個九品小官兒做欽差,帶著賀禮去江州郡“詔安”。
這個被弄臣們推出來頂鍋的芝麻小官兒憂心忡忡的上路了,走之前,還交待了他家中妻兒老母,讓他們先去列國避避禍。
因為他總覺得不妙,自己能不能活著回來都還是個未知數。
畢竟前番陳王派了那麼多兵馬去平叛,那群凶女人萬一氣不順,要砍了他出氣或者向陳王示|威呢?
這臨時被推出來的欽差一連喝了好幾碗壯膽酒,這才帶著人馬出發。
路上的奔波跋涉不提。
數日後,江州郡。
江雲歸翻開今日待處理的各種書簡,還未批上幾個,就見夏至拎著個哆哆嗦嗦的官服男人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