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當又一顆白色小球從一株動植物結合體的魔物中滾出來, 羅西南迪無奈地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
他的運氣真的有那麼差嗎?
左右他參加這個活動並不是衝著名次去的,羅西南迪便沒再執著打怪,清理出一塊乾淨空地就席地坐下, 看起了風景。
傍晚的天空橙黃裡透著暗淡。
遊雲移動緩慢, 但大概是太陽餘輝散儘的速度過快, 就顯得那染了半邊霞色的雲朵正快速朝身後退去。
5號區以森林為主,羅西南迪在抬頭望天的時候, 率先映入眼簾的總是茂密的植物, 想要看見天空, 得眯著眼睛穿過層層枝葉的遮擋才能看見。
不過可能是因為這片森林太過奇怪的緣故, 植物顏色豔而多,就單一株葉子上或許就有七種顏色。從而讓這片森林不像森林, 更像是某位充滿奇妙幻想的畫家筆下的夢世界。
‘夢’啊……
想到這個詞, 羅西南迪有一瞬的怔愣。
隨後輕笑了一聲,取出一根細煙搭上嘴角,拿起打火機在煙嘴上點了火。
注視著那隨著微風顫顫巍巍的火光, 時間一久,火光周圍的景象就變得模糊起來, 這讓羅西南迪一時間分不清現實與虛幻。
就好像他上一秒所見的風景還是漫天白雪、衣衫上的血跡、對他舉槍的親哥、還有被他藏進箱子裡的那長著病斑的小少年。
才一眨眼,他就到了一個充滿生機與春色的小島。
沒怎麼變化的人也有, 但那隻是特例。
更多的人和事在他以為的‘一眨眼’實則‘十年的歲月’裡生死交替、在規製中輪回往複。
照這樣看來,其實他是幸運的。
因為他隻是‘睡了一覺’,就偷得了彆人的十載。
不僅如此, 活著的時候他就被人一次又一次的救贖。
而這一回,甚至直接將亡者世界拽了回來。
想到這裡,羅西南迪看了眼腳邊的白色小球。
所以這些所謂的倒黴,或許是用來償還自己得到的極大眷顧吧。
人的一生不可能一直幸運或者一直不幸。
正如同他以前的經曆。
那是幸與不幸交織起來的人生。
或許有人覺得他是不幸的。
因為他的人生最後一刻是死在自己親人手裡這種荒唐事。
但他覺得也沒有很糟糕, 至少他如那些救贖過他的人一樣,救贖了另一個孩子。
想到現在的羅不似當初那個憎惡世界的苦命少年、變得穩重而有耐心,羅西南迪覺得自己身上突然升起一絲暖意。
會有這種感覺,大概有一種‘吾家小子初長成’的心情使然吧。
嗯……雖然他現在和羅那家夥年紀也沒差多少就是了……
“嘎嘎嘎嘎——”
耳邊突然傳來鴨子慌張的叫聲。
鴨子是他的號碼牌,是一隻會噴火的可利鴨。
“嗯?小家夥你在叫什……啊!”
聽到自己的鴨子在叫,羅西南迪下意識想轉頭詢問情況,結果一轉頭就看見自己左肩上的羽毛大衣早就不知什麼時候燃起來了。
!
燃起來了!
擦。
原來身上升起‘暖意’隻是因為身上著火了啊!
羅西南迪慌忙滅火。
但那火燃了有一段時間,眼見火即將燒到自己頭發,羅西南迪正打算把外套脫了,就見那隻原本還在慌亂轉圈的鴨子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啪嗒啪嗒跑過來跳到他左肩的火焰上一吸——
火沒了。
“……”
一人一鴨四目相對。
鴨子睜著看起來很蠢的大眼睛,那表情就好像是說‘我忘了我不僅會噴火也會滅火’。
羅西南迪見狀,先是一愣,而後笑了起來。
“謝謝。”
看到這奇特還有靈性的鴨子。
羅西南迪自然想到了那個讓他重回這個世界的人。
當他徹底擺脫限製條件、恢複正常後,她就找上他詢問了他早就預料到對方會問的事情。
比如關於‘安妮’的事,也比如關於以前的事。
但他沒想到的是她對此反應並不大,似乎也沒有深究的打算,而是詢問他另一件事:“你想回去嗎?做回海軍。”
按照陣營對立、還有嚴格意義上來說她是他現在的‘主人’這點上,他沒有理由回去海軍基地,除非是去當臥底。
如果是這樣,他寧願當一個‘海賊’的手下。
對方顯然也是看出他這個想法,道:“放心吧。雖然有時候我確實喜歡強迫人做事,但也不會製造些‘媽媽和戀人掉進水裡先救誰’這種故意刁難人的問題。”
“……”
媽媽和戀人掉進水裡先救誰……
雖然比喻很糙,但很形象。
“我隻是想驗證一個猜測而已。”
“什麼猜測?”
“嗯……現在還說不準,也沒有必要,等真如我想的那樣再說吧。所以,作為驗證的工具人——”
你想回去嗎?
想嗎?
自然是想的,畢竟他在那裡生活了將近十年。
這是他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以一個絕對高調的方式回歸。
這是她為他寫的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