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說,再去找找吧。
有的人說,或許可以看看這片大海。
有的人說,很高興認識你。
……
隨著答案的搜集,他發現,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的。
不認識他的人恐懼他,或是因為白胡子海賊團的標誌刺青,或是他本身帶來的惡咒。
認識他但不熟的人,有些是禮貌相待,有些帶著憐憫,有些理解但不會站在他這邊,有的討厭他。
認識的人,願意和他碰杯喝酒,願意從食物堆裡挖走睡著的他,願意和他來一場酣暢淋漓的打架,也願意……擁抱他。
他的存在於大部分人來說,或許是個詛咒、是個怪物、是個不被接受的存在。
但他依舊被一小部分人愛著、在意著、袒護著。
至少……他對這一小部分人來說,他是被歡迎的存在。
而這一切的認知,是願意擁抱他的這個人帶來的。
“你上次和老爹說的話,他都告訴我了。”
“嗯?”
一想起老爹說的話和做的事,艾斯沒忍住在艾米的肩窩裡蹭了蹭。
阿爾斯小島那一戰結束後,老爹不僅和他說了他和她在島上交戰的情況,讓他安心。
也說了沒和彆人透露過的‘私人聊聊’期間的內容。
他們在打完一架後沒有立刻結束,而是坐在一起聊了聊。
聊了好幾件事。
一件就是關於他的。
她說老爹應該找個時間和他好好聊聊,關於那些不曾放到明麵上來的話。
也包括——
將他的真實身份透露給白胡子海賊團的所有人。
不過這一點,她說需要征得本人的同意才可以,所以老爹也詢問了他這件事。
一開始他是害怕的,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後被自己愛著的夥伴們拋棄和厭惡。
但為了‘求證’答案,他同意了。
起初確實震驚了不少人,也讓不少人在背地裡小聲議論他的事情。
但……
就像他說的那樣,那一小部分愛著他的人依舊堅定不移的站在他這邊。
老爹甚至直接公開發言,說隻要他不主動下船,就永遠都是白胡子的一番隊隊長。
不僅如此,他還將自己曾經與羅傑交戰的經曆說給後來上船的人聽,讓他對自己那位一直活在彆人口中極惡的生父有了新的了解,減輕了恨意。
不過……
“不過我隻是找到了,還沒有求證過。”艾斯聲音悶悶的。
求證。
包括他未來應該怎麼做,也包括應該如何對待那些刺耳聲音的事情,他都沒有一個很好的方向和頭緒。
“所以嚴格意義上我隻是找到了一半。”艾斯這麼說,聲音裡帶了一絲忐忑,“這樣的我是不是很沒用。”
一個答案花了那麼久也沒有結果。
艾斯原本以為,艾米隻會有兩種方向的答案。
一種就是說他確實沒用。
畢竟艾米從來不會被這種小事困擾。
另一種就是寬慰他,然後提出自己的見解。
因為她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然而,隻能說永遠不要去猜艾米的想法。
她說:
“這是來我這裡求安慰麼?”
艾斯:“……”
“怎麼不說話了?”
聽到那明顯藏著笑意的聲音,艾斯鬱悶了。
“好吧,抱歉,我其實是在為你高興。”艾米拍拍對方的腦袋,“你已經完成了最重要的一步,之後隻是時間問題而已。你所說的‘答案’其實就和一團打滿死結的線團沒什麼區彆。你的‘找到了’其實就是已經將所有死結打開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一步步將這解開的線重新繞成線團而已。”
“嗯……”
感受到對方一直湊在耳邊講話,帶來的癢意讓艾斯有些不自在,以至於沒能夠好好的去聽對方在說什麼。
不過他有一點很清楚,那就是擁抱的時間太久了。
有點危險。
正打算想個理由分開時,隻聽對方開口道:
“好了,你的問題解決了,現在輪到我的了。”
她先他一步分開了擁抱的姿勢,卻也沒離開,而是直起自己的上半身,一條腿跪在他兩腿之間,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等等,果然有什麼不對。
“剛剛你和西杜麗她們在聊什麼呢?”
“!”
想起聊天的內容,艾斯整個人都僵住了,乾巴巴地開口:“沒、沒什麼,噓——噓——”
側頭、移開視線、吹口哨。
典型的虛心。
於是虛心的臉被人強硬的掰正,被迫對視。
“你猜猜我能不能猜到?”
艾斯:“……”
完蛋。
“我……等一下!”
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對方就趁他分心,一下子就掀起了他的帽子,從裡麵拿出了他藏進去的紙。
剛想用手去搶。
很好,直接被樹梢上不知什麼時候冒出的藤蔓固定在了地上。
艾米沒離開,就當著他的麵打開紙,讀起來。
“艾米一天的工作日程,嗯……‘日程’還拚錯了。”
艾斯:“!”
“生活習慣:喜歡一個人待著,一周會固定參加女子茶話會,喜歡去後山發呆,喜歡去逗弄野獸……”
“可能喜歡的人……熱情的,撒嬌的男人最好命……嘶,這一看就是忍告訴你的吧。”
蝴蝶忍最喜歡逗人,說了一大通都是逗人的話,虧艾斯還每一點都記下來。
嗯,有點可憐。
“未來幾天的可能安排以及休息情況……”
艾米每讀一句,被公開處刑的某人身上就熱上一分,如果沒被藤蔓束縛住,估計要跑了。
“調查我啊。”
艾斯:“……”
“你不適合當情報員,艾斯。”
艾米將紙折疊起來塞進衣服口袋裡。
“你在調查的時候,難道就沒想過她們都是我的人嗎?”
剛剛離開時她收到的短信就是那群姑娘裡有人‘舉報’個彆勢力對她意圖不軌的短信。
艾斯能說什麼?
他隻想逃。
但可能性不高,而且……這和審訊犯人又不太一樣。
比如艾米下一句開口的話是:
“艾斯,你是不是喜歡我?”
“!”
“我……”
沒有人在被人戳破這點小心思時不狼狽的、不赧然的。
艾斯也是。
他原本下意識想逃避這個讓人心生怯意的問題,但看著那背對著月光俯身注視自己的人,他還是坦誠了。
“嗯。”
而後又覺得單一個字有些敷衍,便又道。
“喜歡,很喜歡。”
“是朋友的那種?還是家人的那種?還是彆的什麼,比如恩人、開導者、或是隻是單純的欲……”
“不是!”
聽到那些話,艾斯聲音不自覺大了點,將其打斷,卻也有點不知怎麼組織後麵的語言,險些咬到舌頭。
“是那、那種喜歡。”
“哪種?”
“伴、伴侶的那種。”
當最難的話脫口而出時,一切都變得簡單起來了。
“是看見你就想第一時間趕到你麵前的那種喜歡。”
“是看到了好看的風景就想帶你去看的那種喜歡。”
“是想能牽著你的手一起去逛夜市的那種喜歡。”
“是……”
……
一口氣說了很多,最後咬了咬舌尖,說出最後一句。
“是想……能被你同樣注視的、喜歡……”
已經是近乎直言的袒露心跡了。
也是在征詢對方的答案。
但同樣的,也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他沒有勇氣問出下一個答案。
心臟的跳動聲已經快到失常、手心開始冒汗、眼尾泛起淡淡的猩紅色,他能做的就是不規避視線,一錯不錯地看著跪立在他麵前的人。
會拒絕嗎?
會討厭嗎?
會遠離他麼?
還是麻煩和他扯上關係?
還是說……隻是單純的不喜歡、隻是朋友……
腦內胡亂的思緒讓艾斯的眼底的亮光漸漸暗了下來。
但就在這時,對方捧住了他的臉頰,而後——
在額頭上烙下了一個吻。
!
帶著一絲涼意的觸感落在他滾燙的額頭上,那柔軟的觸感混跡著刺激體溫的冰涼直直流竄到身體的每個地方。
艾斯呆愣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隻聽對方開口。
“嗯。第七等級也可以。”
?
什麼等級?
什麼第七級?
也許是他眼底的迷茫太明顯,艾米開口了。
“我在確認我對你的感情。”
“雖然很抱歉,但我還是要坦言,你說的那些‘喜歡’之情我都沒有,這在雙方感情裡很不公平,不是麼?”
“但……”
艾米說著,又在艾斯的眉眼處落下一個吻。
“但我能確認的是,我確實對你有一絲不純粹的喜歡。”
“所以我想驗證自己能對你到哪一步。”
說著,又在臉頰上輕輕吻了吻。
“我給這種感情劃分了十個等級,這是一種最普遍而粗暴的測試方式,如果達到第八級,我想我可以回應那的感情。”
“第一等級是感官上的感覺。”
她注視著他。
“嗯,通過了。”
“第一等級是允許靠近。嗯,顯然也是通過了。”
“第三等級是願意花費一些計劃之外的時間。”
艾米背對著月光,聲音淡淡。
“嗯,也通過了。”
“第四等級是簡單的肢體接觸。”
“剛剛牽過手了。”
“第五等級是願意妥協部分事情……第六等級是擁抱……第七等級……”
艾米說著,捏了捏對方發紅發燙的耳垂。
“是更親密的接觸。嗯,並不反感。”
“而第八等級……”
艾斯早在對方那一個個等級劃分裡弄得摸不著頭腦,但聽到了這個某種意義上決定對方會不會回複自己感情問題的第八等級,心裡還是一緊。
所以第八等級是什麼……
“是接吻。”
話落。
艾斯感覺到了嘴唇處傳來的柔軟。
於是,腦子裡最後一根弦崩了。
對方輕輕舔舐著他有些乾澀的唇瓣,而後撬開了他的牙齒,勾住了他那原本就笨拙的舌頭,吸吮、牽引、帶動著神經……
要瘋了。
“啊,找到了找到了,艾斯在這。”
伴隨一道呼哧呼哧翅膀扇動的聲音,馬爾科的聲音響起,打斷了這開始持續發酵微妙感覺的氣氛。
“艾斯,大夥想對你說……”
馬爾科剛蹦出幾句話,就意識到事情有點不對。
剛剛是由於夜色太黑,隻知道這裡有兩個人,但不知道待在這裡的兩個人在乾什麼。
現在……
操!!!!
“對不——”
馬爾科剛想扇動自己的翅膀走人,隻聽他放在肩頭上那正通著視頻電話的電話蟲裡傳來各種人的聲音。
“艾斯!生日快樂!!”
“隊長,生日快樂!什麼時候回來啊。”
“艾斯,生快啊,今年生日不會來拚酒嗎?老爹等你呢。”
“臭小子,和你哥哥我打個招呼唄。”
“不是,你小子躲在黑暗裡乾嘛呢,鬼鬼祟祟的,偷情啊。”
“哈哈哈哈,這小子偷啥情啊,他的心上人鳥都不鳥他哈哈哈哈,快回來讓哥哥安慰安慰你。”
“哈哈哈哈。”
“不是,你們沒看見嗎,好像有兩個人……”
眾人一看。
確實是兩個人。
他們的艾斯坐著,雙手被藤蔓禁錮在地上,而艾斯的那個心上人就微微彎下腰,捧著他的臉,然後兩人在……
於此刻,視頻電話長達足足三秒的沉默。
“草。”
“操!!!”
“靠!!!”
“對不起!!!”
馬爾科逃了,帶著一片的臟話聲逃了。
而被強吻的艾斯也被放開了禁錮。
“第八等級,嗯,通過了。”
對於這個答案艾斯是怎麼回答的呢?
“我、我我想上廁所!”
逃了,直接跳下百米樹的那種。
隻留下艾米一個人在樹上。
艾米舔了舔唇,對於初次接吻的想法是——
嗯,有渠道能給馬爾科扣工資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