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新娘子負氣忙出走, 河邊屍驚起案中案
陸善柔以為結案了,卻因虎父所說的虎哥泰山之行又有了新的疑惑。
兩人審完了虎父,出了房間, 不知何時落下了秋雨, 帶著寒氣迎麵撲來。
“下雨了,我去找幾件雨披來。”魏崔城說道:“現在要去積水潭找李捕頭嗎?”
陸善柔說道:“太晚了,又下雨, 明天再說吧,反正案子已經結了,這點細枝末節的事情不著急。”
其實按照陸善柔的性格, 定是一追到底, 不過她這個時候去積水潭, 魏崔城肯定要跟著去,他天沒亮就起床跑兩個象房 , 到了中午又要陪她查案, 晚上還熬到半夜,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住啊。
陸善柔現在開始心疼魏白兔。
四個人回到了乾魚胡同,陶朱和麥穗兩個今天什麼都沒乾, 在錦衣衛白吃白喝了一天, 還意猶未儘。
陶朱說道:“我們明天去積水潭的褲帶街吧,我很早就想去了,明天把褲帶街都吃一遍。”
麥穗點點頭, “我看行。”
到了家,陶朱最先衝進院子,大聲叫道:“鳳姐!我給你帶回來夜宵啦,一起吃吧!”
鳳姐不在,屋子黑黑的, 沒有燈火。
陸善柔說道:“鳳姐去給溫嬤嬤當摟腰的去了,一時半會回不來的。”
陶朱很失望,“她明天能回來嗎?”
陸善柔說道:“你以為生孩子那麼簡單嗎?若是頭胎,從發動到生下來,三天也是有的。”
“鳳姐不在,那我就勉為其難都吃了吧。”麥穗把夜宵拿走了。
陶朱出乎意外沒有和麥穗搶著吃,他怔怔的看著羊毛般細密的秋雨,喃喃道:“原來這就是生恩啊,真的很不容易。單是把小孩子生下來,這樣的恩情就足夠一輩子孝順母親了。”
陶朱覺得自己這樣在宮外逃避,不敢麵對皇後和金太夫人,是不是太不孝了。
沒有這兩代女人的生恩,就沒有現在的我,跪就跪唄,抄書就抄書唄,如果能讓她們心裡好過一點我,我吃一點小苦頭算什麼呢?
陶朱脫了雨披,慢吞吞的回到房裡,麥穗正在吃雞湯餛飩,他的格外加了好多胡椒,麻麻辣辣的,喝得額頭都冒汗了。
“麥穗啊,要不我們明天回宮吧。”陶朱拿起一串烤羊肉,“聽說金太夫人病了,我去看看她老人家。”
麥穗說道;“不是說好明天去褲帶街吃一天嗎?”
哦,對啊!
陶朱咬了一口烤羊肉,說道:“那就後天回宮吧。”
陶朱是有孝心的,隻是不太多。
陸善柔回到書房,大賺了一筆錢,過日子的底氣有了,心裡輕鬆了一些,又有心情麵對亂七八糟的殘稿。
之前她和魏崔城已經按照章回整理了殘稿,第五回足足搶救了六張文稿,數目最多,她決定就從第五回開始修書。
秋雨沙沙敲著窗戶,陸善柔泡好了茶,把蓮花攢盒打開,裡頭鳳姐早就給她備好了九種零食用來香嘴,還在膝蓋上蓋了一條毛毯,筆觸在潔白的紙張上移動著,用文字講述一個曲折的探案故事。
第五回《新娘子負氣忙出走,河邊屍驚起案中案》,這個案子是陸善柔和父親陸青天一起破的,也是她少女時期經曆過的最驚險的案子。
最先是個少婦失蹤案。
京郊宛平縣,新娘子嫁到了夫家,新婚三日後要回門,但是婚後的第一天,新娘子清點禮物,嫌棄夫家準備的禮物太少了,她沒有麵子,小夫妻吵了幾句,新娘負氣出走。
新郎以為新娘隻是做做樣子,就沒去追,結果等到天黑,新娘還沒回家,新郎以為新娘已經獨自回娘家了。
回門那日,新郎帶著加了一倍的禮物,來嶽父家賠罪,要把新娘接回去。
但是老丈人卻說,昨天新娘根本沒回家。
兩家人慌忙去找,可是找了十天都沒找到,新娘就這麼失蹤了,到了第十一天,河邊發現一具已經泡脹了的女屍,是被掐死的,女屍額頭有一個胭脂記。
老丈人去認屍,自家女兒也有胭脂記,就認回了屍體,並且報了官,說新郎逼死了新娘,還假裝失蹤尋人。
新郎矢口否認,說這具女屍不是新娘,因為仵作驗屍填寫屍格上寫,女屍□□是破的,並非完璧之身。
為什麼呢?因為新婚三天,他和新娘還沒有真正的“成事”。
新婚夜被灌酒,他喝醉了,沒有力氣碰新娘。
第一天夜裡,他由於太過緊張,沒有經驗,新娘又害羞又怕疼,每每到了僧敲月下門的關鍵時刻,新娘就咬他撓他,疼得他臨陣敗北,沒能成功。
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反複幾次嘗試都失敗之後,新郎沒能再站起來。
睡了,又沒睡。
第三天,兩人吵架,新娘出走,就更不可能同房了。
所以,這個泡的麵目全非的女屍根本就不是他的新娘。
但是,床笫之事,除了他,沒有任何見證啊。宛平縣的推官判了新郎掐死了新娘,拋屍河中,絞刑。
新郎大呼冤枉,他父母聽聞順天府衙門陸青天有神斷之能,就跑到了順天府衙門敲響了登聞鼓,遞上了訴狀。
陸青天受理了此案,帶著女扮男裝書童陸善柔,刑名師爺寒江獨釣,掌刑的周千戶,還有溫嬤嬤一起去了宛平縣——溫嬤嬤是去給女屍重新驗屍的。
溫嬤嬤是個經驗豐富的醫婆,還兼著女仵作的差事,她仔細驗過,女屍的確不是處女。
寒江獨釣和周千戶扮做過路的商人,和鄉裡人打聽新郎的人品,都說除了摳門小氣之外,是個好後生,還曾經救過落水的孩童,有婦女被無賴調戲,新郎也出手相幫。
陸青天則在宛平縣衙門裡翻閱了近些年當地百姓來報官的卷宗,不差不知道,一查嚇一跳,最近五年,宛平縣失蹤的女子人數暴漲!
這些塵封已久的失蹤案一直沒有告破,成了懸案。
比以前多了一倍不止,而且都是年輕的女子,這一看就有問題。
以陸青天多年的查案經驗,這裡必定有一個拐賣婦女的團夥,若不把這個毒瘤挖出來,以後還會有女子失蹤。
陸青天畫了個地圖,把新娘一個人回娘家的必經之路都圈了出來,要掌刑的周千戶微服私訪,重點排查。
同時,陸善柔主動請纓,扮做一個受氣的小媳婦,當做魚餌去釣魚。
溫嬤嬤給陸善柔開了臉,給她梳上了婦人頭,還要給她的臉頰塗了青色,假裝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