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回:舊鄰居相見恩怨在, 小麥穗追憶大太監
陸善柔回味著冰糖唇的滋味,真甜。
她動情的撫摸著魏崔城的臉,“你就是我在這個人世間的糖。”
魏崔城有些羞澀, 說道:“你也是我的糖。”
陸善柔心道:我不是糖, 我是砒/霜,和糖的外表差不多, 但有劇毒。
寢殿裡, 仵作已經驗完沈金柄的屍體,還填好了屍格。
陸善柔看著屍格的內容,死因寫的是頸骨斷裂, 身上其他部位並無傷痕,和她昨天判斷的一樣。
這時沈家人已經聞訊趕來了, 一家人披麻戴孝, 一路走,一路嚎哭,看到陸善柔拿著屍格站在遺體旁邊,哭聲一下子就停下來。
“是你?”
“陸二小姐?”
鄰居相見,並沒有敘舊情,有的隻是尷尬。
沈家落井下石,低價買走陸宅後花園,陸善柔的未婚夫再原價購回來。
兩家人就不可能再回到從前和睦的狀態了。
“是我。”陸善柔說道:“沈翰林出事的時候, 我剛好在居庸關遊玩,受此地的守軍郭千戶的托付, 我來幫忙調查真凶。”
沈翰林的夫人聽聞噩耗後, 已經哭暈過去,來居庸關認領屍體的人是沈翰林的長子沈大少。
沈大少本想質問陸善柔,但是看到她身邊鐵塔一般的漢子, 猜測這就是錦衣衛指揮使牟斌的乾兒子魏崔城。
如今,陸善柔已經不是任人欺負的病危孤女了,她背後的大靠山足夠把現在的沈家逐出京城!
沈大少說著客套話,“遠親不如近鄰,父親的案子交給你,我們是放心的。倘若陸宜人已經驗完父親的遺體,我們想今天把遺體運回家裡,乾魚胡同的孝棚已經搭好了。”
陸善柔說道:“隻要郭千戶同意,我這裡沒問題的。”
沈家人把沈金柄的屍體運回去了。
陸善柔看著天色不早,該準備去郭佳嘉家裡的赴宴,兩人剛剛走出寢殿,迎麵跑來兩個熟人。
“陸宜人!我都十天九個晚上沒有見過你了!你還好嗎?我很想你,你想我嗎?”
是微服私訪的陶朱,他身後跟著麥穗,麥穗在吃糖葫蘆,沒有多餘的嘴說話,隻是點頭打招呼。
魏崔城攔在陸善柔身前,不準陶朱蹭過來,“你們怎麼來居庸關了?”
陶朱雙眼放光,“我聽說城隍廟可熱鬨了,昨天冰雹,兩個新郎抬錯花轎娶對新娘,已經成了一段佳話,傳到城內了,大家都在議論呢,我覺得有趣,就跑到這裡來看看。”
陸善柔問:“隻是議論抬錯花轎的事情嗎?沒聽說死了新舊兩個推官?”
陶朱說道:“也傳開了,隻是我對死人沒興趣,隻是來看兩對新人是如何搞錯的。”
陸善柔著急赴宴,言兩語就把昨晚黃昏的風波講了一遍,說道:“……還有一件事,昨晚除了兩個嫁錯的新娘,還有一個逃跑的新娘,這個新娘不是彆人家的,正好是你舅舅納的外室。”
一聽這話,剛才還笑嗬嗬的陶朱立刻笑不出來了。
陶朱低著頭喃喃道:“逃的好,否則又是一隻困在積水潭彆院籠子裡的百靈鳥。我這個舅舅四處留情,隻曉得風流快活。連居庸關的軍戶都被他看上了。幸虧這個姑娘逃婚跑了,若不然,積水潭那個女伶就是她的下場。”
那個唱著南戲《殺狗記》的美婦,自娛自樂,打發時光,舅舅偶爾的消遣,就是她的一生。
呸呸呸!
麥穗吐出一口山楂果核,終於把一串糖葫蘆吃完了,說道:“壽寧侯做出這樣的事情毫不意外,彆說在居庸關看上這裡的軍戶之女,就是在紫禁城裡,他也是不知收斂的。”
陶朱聽了,麵紅耳赤,“彆胡說八道,舅舅還不至於如此狂妄。”
麥穗的性格比魏崔城還直,除了不敢頂撞內書堂的老師們,他還沒有不敢直接懟的人。
麥穗將手裡吃乾淨的竹簽往空中一擲,竹簽穩穩的落進一個燕子窩裡,大雁已經飛向了南方,等明天回家,就會發現家裡多了一根“頂梁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