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翰林家將他趕出來,說當年簽的賣身契是死契,不是說贖就贖的。
家丁還大罵李大壯是贖姐姐是假,想要沾姐姐的光是真,主人家家大業大,得臉的丫鬟比一般人家的千金小姐過的還要好。
李大壯說道:“至少讓我和姐姐見一麵,她認不認我這個弟弟,或者不願意贖身,隻要姐姐一句話,我就再也不來打擾。”
李大壯蹲在翰林家牆角,不見就不走,為了贖回姐姐一直不結婚,家丁的一句話怎麼會讓他死心?
後來,一個管事媳婦模樣的中年女子出來見他了,叫他立刻離開,她在主人家過著半個主子的生活,不想出去了。
李大壯默默離開,然後來到順天府,找街頭代寫狀紙的訴師,寫了狀紙,敲登聞鼓告狀。
聽到這裡,陸善柔不解,“死契不能贖回,除非主人家大發善心,往外頭放人,否則就是打官司也不成的。為什麼李大壯還要告?”
豬肉榮說道:“小的當時也是這樣問的,但是李大壯卻說,不是死契的問題,是那個出門打發他離開的中年女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姐姐……”
李大壯在狀紙裡的訴求隻是望陸青天做主,讓他見親姐姐一麵,他就死心了。
“這就奇了。”陸善柔說道:“李大壯那個時候隻有三歲,他能記得什麼?”
“我也是這麼說的。”豬肉榮說道:“可李大壯說,姐姐眉間有一顆紅色的胭脂記。姐姐被賣的時候,把一枚銅錢劈了兩半,姐弟一人一半,將來好相認。那個中年婦人眉間什麼都沒有,也拿不出半枚銅錢,定是敷衍他的冒牌貨。”
寒江獨釣一拳砸在馬車板壁上,“難怪我不記得了,原來是這種小糾紛。”
不過,陸善柔更加關心一個結果,問道:“李大壯遞了狀紙,後來他怎麼了?”
豬肉榮說道:“見到好友,小的當然要留他吃飯,他說我殺豬這麼忙,下次吧,就走了。”
“這是小的最後一次見他,他打獵的時候遇到了狼,臉都啃沒了,肚腸也全都扯出來了,那個慘啊,哎喲喲,因他的事情,我那個年都沒有過好。”
陸善柔和寒江獨釣對視一眼:這種熟悉的劇情,這是滅口吧!
被調換的狀紙、被調轉的姐姐、離奇死亡的弟弟,真是迷霧重重。
陸善柔問:“李大壯是什麼時候死的?”
豬肉榮說道:“就在臘月二十六和大年三十之間,具體死在那天,誰都不知道,他經常為了蹲一個大獵物,在外頭一待就是好幾天。”
寒江獨釣忙問:“那個買了李大壯姐姐的翰林姓甚名誰?”
豬肉榮說道:“那是個大官啊,早就不是翰林了,小的就是說順口了,叫他翰林。以前是個翰林,外放了二十四年,回京的時候就是禮部左侍郎了,後來還當了禮部尚書呢,六部的大頭頭,誰人不知,叫做徐瓊嘛!”
寒江獨釣是正經科舉出身,他對曆屆春闈前三名如數家珍,為了備考,都逐字逐句的學過這些人的科舉文章。
寒江獨釣說道:“我知道徐瓊,他是個神童,十五歲就中了舉人,天順元年春闈的第二名榜眼。比我這種隻考了兩百多名的進士厲害多了。”
“徐瓊?禮部尚書?”陸善柔眼神一片茫然之色,禮部尚書,朝廷掌握實權的一品大員,對她而言,是高高在上,不可觸及的大官。
寒江獨釣潛心律法,說道:“徐瓊參與修撰過《大明律》,他雖是禮部尚書,但是在律法方麵的造詣也是頗深的。”
陸善柔說道:“你好像很崇拜他。”
寒江獨釣說道:“隻要是前三甲,我都崇拜,科舉太難了。我考了十二年,落榜三次,拚儘全力也隻能考個兩百多名,前三甲的人該多麼聰明啊。”
豬肉榮很好奇,“為什麼要找我說這個陳年舊案?李大壯都死了十四年,難道他姐姐願意相認了?”
陸善柔連忙說道:“不是,你彆往心裡去,也彆和任何人說起今天我找你打聽的事情,我就是……想父親了,找幾個還記得他的人,回憶一下過去。”
豬肉榮點點頭,“李大壯的屍身是我收殮的,葬在他家菜園子裡了,如果你們遇到了他的姐姐……跟她說一聲,去不去拜祭,隨便她吧。”
馬車停在路口,將豬肉榮放下了。
陸善柔說道:“現在的禮部尚書是李東陽李閣老,是個連我都知道的神童,徐瓊早就不乾了,他還活著嗎?李大壯的姐姐是怎麼回事?”
眾人一片茫然,六部的尚書大人,還是以前的尚書,絕對是他們觸不到的人,這從何查起?。
趕車的魏崔城說道:“要調查六部尚書這種一品大員的底細,還是得找我乾爹,憑你們,門都摸不到,要轉道去錦衣衛衙門嗎?”
陸善柔和寒江獨釣齊齊說道:“不,還是先去北頂。”
雖然都很著急知道這個被調換舊案的蹊蹺,可是文虛仙姑的安危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