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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瀾前腳剛離開,後腳就遇到了趙無暇。
她一身宗門法衣,青絲挽起,束在發冠中,看起來簡潔乾練。她低聲吩咐弟子,神情看起來頗為凝重。
待弟子離開,她才上前打招呼道:“無暇。”
“沈道友,師兄呢?怎麼沒跟在你身邊?”趙無暇看了看她身後,似是有些意外。
沈清瀾莞爾笑道:“你也知道他近些時日比較忙,怎麼可能一直陪在我身邊。這不,剛剛宋臻把人叫走了。”
聽她提及宋臻時,趙無暇麵色一僵,眼神有些閃躲。
沈清瀾好奇道:“怎麼,是宋臻又惹你生氣了?”
她和宋臻、趙無暇也算是熟人,早就發現這倆人既是青梅竹馬,又是歡喜冤家。隻要見麵,說不了幾句話,一準兒吵起來。
相處的時日久了,她還看出這倆人都對彼此有意,隻是都端著了,像是互相較勁似的。
這次去魔域,宋臻倒是處處服軟,大多數都依著趙無暇,如今看她這般反應,估計是宋臻說了什麼。
趙無暇欲言又止的看著她,沈清瀾貼心道:“若有什麼想問的儘管開口,我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而且不會告訴任何人,包括你師兄。”至於到時候君卿會不會猜出來,自己就沒辦法保證了,畢竟很少有事情能瞞得過他。
趙無暇顯然也有些煩悶,兩人並肩走著去了主峰的湖心涼亭,這裡幽靜也不必擔心會被人叨擾。
不用她開口,趙無暇主動開口,把事情說了出來。
原來那日寂州出事時,宋臻和趙無暇待在一起,宋臻邀請她一起過百花節,還說有話要與她說。
隻是後來魔族攻城的速度太快,兩人尚未反應過來,寂州就被魔族包圍。
察覺不對,宋臻當即給仙門傳遞消息。沒多久二人就被魔族發現,那些魔族似是知道他們的身份,上來就圍攻。
交手的過程中,宋臻為救她還受了傷。也就從那一刻起,那怕宋臻還未開口,趙無暇卻突然開竅,領會到了他先前種種不對之處。
“那他後來有沒有向你表白?”沈清瀾好奇道。
趙無暇悶悶道:“後來在寂州善後,我們很少能見麵,回來後也極少能見到他。”
沈清瀾懂了,宋臻這是攪亂一池春水後,人卻消失了。無怪乎什麼都不懂的趙無暇會這般煩躁,換誰誰都煩。她甚至懷疑宋臻到底是不是故意的,想要玩‘放長線釣大魚’的戲碼。
可轉念一想,最近修仙界和魔域之間門的局勢緊張,就連君卿也十分忙碌,剛剛宋臻還來跑腿給他傳信,說不準確實是有正事耽擱了。
“那無暇你是怎麼想的?”
宋臻那邊情況未明,隻能先試著探探趙無暇是什麼態度。
涼亭內陷入到良久的沉默中,清雅妍麗的嬌顏浮現出糾結之色。等了許久,她歎道:“我也不知道,但總歸是不討厭他的。”
回憶往昔,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大師兄年齡和他們相差太大,又忙於宗內庶務,平日裡也隻負責教導他們課業,二師兄勤勉克己,劍尊又對他十分嚴苛,後來還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門。
最親近的幾個師兄當眾,陪在她身邊的確實隻有宋臻。
是他在自己被長老罰了後,帶自己去看螢火蟲,也是他帶著自己去摸宗主養的靈魚烤來吃。
幾百年的歲月裡,記憶裡都有他的身影。她對大師兄和二師兄向來隻有敬重,唯獨在麵對宋臻這個三師兄時,卻率性隨意,好似從不擔心他會因此而責罰,倒不如說很多時候他都在替自己頂缸,畢竟她這個小師妹在師兄們眼中‘乖巧懂事’,做壞事的自然是‘不學無術’的宋臻。
宋臻也從來不解釋,隻是時常會陰陽怪氣幾句,逼的她不得不反駁他。
沈清瀾托腮看著陷入回憶中,滿麵柔和,唇角含笑的趙無暇,心想也不用她回答了,光看這表情就知道她栽了。
從回憶裡抽身,察覺到自己走神,趙無暇掩唇輕咳了聲,歉疚道:“抱歉,是我走神了。”
沈清瀾擺擺手,不甚在意道:“無事,不過看樣子,你心裡應當有了答案。”
趙無暇點點頭:“多謝沈道友肯聽我說,不然我也不會意識到自己的心意。”
沈清瀾眨了眨眼,笑眯眯道:“無事,能幫到無暇,我亦十分高興。下次若有什麼心事,歡迎來找我。”
趙無暇淺笑道:“沈道友日後也是,若有什麼心事也可以說與我聽。”
兩個人約定好之後,趙無暇有事再身便先行離開涼亭。
沈清瀾百無聊賴,乾脆從儲物空間門裡取出從寂州買的糕點,慢吞吞的吃著。她一邊欣賞著湖邊景色,一邊等君卿聯係她。
誰知這一等,就到了傍晚時分,人依舊沒有出現。
沈清瀾抻了抻懶腰,看著逐漸昏暗的天色忍不住歎了口氣。也不知出了什麼事,讓他忙道現在也沒有聯係自己。
既然天色已晚,她索性起身準備回天極峰,到時君卿忙完自會回去。
她前腳剛從涼亭走出,就見不遠處一道人影步履匆匆的趕了過來。
熟悉的身影看見她時立即上前,微啞的嗓音滿是歉疚:“清瀾,對不起,我來晚了。”
一聽他嗓音,就知道是說了許多話才啞的,眉宇間門更是露出倦怠之色。看著這樣的他,不免有些心疼,那兒還顧得上生氣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