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又準備當甩手掌櫃了。
可陸氏轉念一想,也不能怪她,這種事她一個新婦若牽扯進去,定會對她名聲有損。
徐姑母回府後,事情果然如陸氏預料的一樣,李氏差點趁她不在府中強行進侯府。
好在徐姑母回得及時,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讓江姑父‘病重’,李氏求情無門,隻能灰溜溜回江府。
溫葉在西院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後了。
是她讓桃枝送了杯奶茶去正院特地從青雪那兒打聽的消息。
桃枝轉述完後,憤怒道:“這個江夫人也太壞了,她兒子可是殺了人!”
溫葉幽幽道:“壞的隻有江夫人嗎?”
桃枝懵了一瞬:“那還有誰?”
溫葉放下手裡的話本,抬眸道:“事情發生已有幾日,四處為子求情的卻隻有江夫人。”
經溫葉這一點撥,桃枝馬上明白過來:“夫人是說還有那位江大人?”
溫葉笑而不語。
桃枝愈發肯定道:“對啊,什麼鍋配什麼蓋,江夫人如此壞,想來那個江大人肯定也不是個好的,躲在女人後麵,讓妻子拋頭露麵去丟臉,真是又壞又惡心!”
溫葉聽到這,沒忍住打斷道:“桃枝,少說點。”
萬一讓人聽見再傳出去就不好了。
桃枝立即擋嘴道:“是奴婢失言了。”
溫葉沒怪罪她的意思,隻是心裡在想,看來以後還是要少帶桃枝看那些話本子了,看把人都‘逼’成什麼樣了。
不過桃枝有一點沒說錯,溫葉有向陸氏打聽過,那位江大人的確不是什麼好的。
“對了,怎麼不見雲枝?”溫葉陡然發現身邊少了個人,就問道。
桃枝回道:“雲枝去正院接小公子了,國公夫人的母親定安侯夫人感染風寒,國公夫人不放心,決定回侯府探望,小公子年歲太小不適合一起過去,於是國公夫人出府前就派人過來傳話,讓婢女們去接小公子過來。”
溫葉不解:“不是還有紀嬤嬤她們?”往她這送,不是多此一舉?
桃枝默了一息道:“紀嬤嬤年紀大了,近來有些不舒坦,無法照看小公子。”
溫葉:“......那行吧。”
桃枝有心為徐玉宣說幾句話:“小公子有時候其實還挺可愛的。”
溫葉似一臉認同的神色道:“是啊,可愛到紀嬤嬤都病倒了。”
桃枝:“......”
溫葉話音將落,雲枝抱著徐玉宣的身影就出現在視線裡,小孩兒包成了一顆球,要不是身子在動,溫葉都以為雲枝抱了個沒破殼的小哪吒回來。
小哪吒落地,見到她就喊:“母親!”
溫葉敷衍地慈愛一番道:“宣兒來了啊。”
徐玉宣噠噠噠跑到溫葉跟前,仰頭看她,然後又瞅了一眼她靠躺著的軟塌,小腳動了動,滿臉寫著‘想爬’二字。
溫葉看到後,示意了一眼雲枝。
雲枝隨即彎腰將徐玉宣也抱了軟塌上坐著。
成功坐上軟塌的徐玉宣也沒有多高興,他左右扭了扭,又滑了下去。
溫葉瞥了一眼,搞不懂小孩什麼心思。
不搞。
繼續看話本。
徐玉宣下去之後,轉過小身子,麵對著溫葉,小短手扶在軟塌邊緣使勁,一隻腿努力往軟塌上搭。
溫葉又瞥了一眼。
哦,原來是想自食其力。
那就更不用管了。
軟塌不高,在雲枝和桃枝的提心吊膽下,徐玉宣一扭再扭,還真給他扭上去了。
爬上榻的徐玉宣左動右動,導致溫葉話本子差點拿不穩,她目光終於從話本上移開,和小孩兒對視上。
徐玉宣眼神單純水汪汪的,奶聲地喊:“母親?”
溫葉靜默一瞬,直接一攬,將小孩兒撈進懷裡,同時道:“是不是無聊了?那就陪母親看會兒書。”
雲枝、桃枝:“......”
徐玉宣還挺喜歡被溫葉摟在懷裡的,他年紀小,不懂,隻是覺得母親的懷抱和伯娘的是不一樣的。
母子倆也不是第一次一起看話本,因此徐玉宣躺在溫葉懷裡,一動不動,乖巧極了。
結果沒看兩頁,柳芽來了。
“夫人,江家大夫人在府外求見。”柳芽道。
溫葉掀起眼,道:“還真來了。”
柳芽解釋道:“國公夫人囑咐過了不讓江家夫人進府,奴婢就是來告知二夫人一聲。”
溫葉合上話本,放在一旁的案幾上,問:“人是不是還在外邊?”
柳芽點頭。
溫葉想了想,道:“你過來,我吩咐你一件事。”
柳芽左右看看,見雲枝和桃枝並無異樣,才緩緩彎腰靠近。
溫葉覆在她耳邊悄聲說了一句。
徐玉宣緊跟著湊過去,努力睜大眼睛想聽,溫葉一手捂住他兩隻耳朵。
柳芽聽完,神色怪異了幾分,目光頻頻在溫葉和徐玉宣臉上來回打轉。
同時有些猶豫道:“真要這樣做?”
溫葉言簡意賅:“一勞永逸。”
柳芽隻好遵命,懷著複雜的心情出了西院。
*
兩個時辰後,江家大夫人趁著國公夫人不在府中,強闖國公府,去找徐月嘉的妻子溫氏求情,一時激動下不小心傷到了溫氏的頭,繼而嚇哭了國公府三公子的事就傳遍了整個權貴圈子。
事傳到刑部的時候,徐月嘉剛從刑部大牢裡出來。
告訴他這事兒的是刑部的文主事。
文主事還貼心道:“有老尚書在,徐大人不妨請個半日假,回府瞧瞧?”
徐月嘉始終蹙著眉,聞言,點了點頭:“那就麻煩文主司幫我和蔣老尚書知會一聲了。”
文主事表示:“一定一定。”
徐月嘉沒坐馬車,直接騎馬回了國公府。
回府後,連官服都沒來得及換,徑直來到西院,卻在正院院門外倏地停下。
因為他聞到了一股芝麻香。
徐月嘉唇一抿,抬步進了院。
走至堂門前,徐月嘉盯著堂內膳桌旁圍著熱鍋子,吃得津津有味的一對母子,半晌無言。
還是桃枝率先注意到屋外的徐月嘉,忙提醒溫葉:“夫人,郎君回來了。”
被提醒的溫葉抬頭,看到真是徐月嘉後,道:“郎君也聽說了?”
徐月嘉跨入堂內,走近前,坐下。
“不是說受傷了?”話落,他瞥了一眼對麵的徐玉宣,一雙眼睛哪有哭過的痕跡。
溫葉指了指嘴角,道:“喏,這不是。”
徐月嘉看了一眼她嘴角因上火而起的水泡,又一次不知道該說什麼。
最終道了句:“既上火,當清淡些。”
“清淡了啊,骨頭湯熬的,一點辣沒加。”
徐月嘉:“……”
溫葉吃掉碗中最後一片肉後道:“我的確放江家大夫人進來了,不過隻是讓她西院外的涼亭坐了一會兒,最後再請出去而已。”
徐月嘉:“為何如此?”
溫葉坦然回道:“不想沾上麻煩,我這一傷,自然要閉門休養些時日。”
這樣就能避免一切想上門走她這個侍郎夫人路子的人家。
“而且,如果江氏不惹到國公府,那位江大人又怎麼會舍得出麵阻攔他這個為了一個兒子,體麵都不要的妻子。”
溫葉說的現實。
那位江大人是舍不得大兒子就這麼賠了命,但比起兒子的一條命,溫葉覺得他或許更在意自己的前程。
溫葉想到這兒,突然看向徐月嘉道:“郎君不會怪我擅自主張吧?”
徐月嘉默了一瞬,道:“於公,你散播謊言,的確不對。”
溫葉聞言,幾不可查地挑了下眉:“那於私呢?”
徐月嘉:“......你做得對。”
溫葉笑得真實了些,她看了一眼徐玉宣,突然想到了什麼說:“對了,郎君。”
她扭回頭,對徐月嘉道:“我記得你說開春就要給宣兒請啟蒙老師,對吧?”
徐月嘉:“確有計劃。”
溫葉當即很認真建議道:“那郎君可要好好尋,雖隻是啟蒙,但也不能有敷衍。”
徐月嘉聞她之言,麵露一絲探究與不解。
雖極淡。
好在溫葉很快就又道:“我可不想將來一把年紀了,還要為頑劣繼子上彆人家求情賠罪。”
“太丟臉了。”
徐月嘉:“......”
果然......是他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