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倆的對話, 溫葉聽不見。
她看了幾眼後就重新縮回軟榻上繼續品茶看話本。
不過話本就才翻了兩頁,徐月嘉就回來了。
溫葉聽到動靜, 下意識抬頭, 見隻他一人,視線便往他身後探了探道:“宣兒呢?”
徐月嘉重新坐到爐子旁,拿起鉗子擺弄炭火道:“回去做功課去了。”
溫葉聞言, 不太相信道:“你說的是宣兒?”
徐月嘉抬眸,神色淡然:“不然?”
溫葉沉思片刻, 又問:“你沒逼他?”
徐月嘉:“他主動的。”
溫葉輕輕挑眉,沒再說話。
而‘主動’回去做功課的徐玉宣抱著一小摞課業委委屈屈來到正院。
陸氏正忙著呢,乍一瞧見兩小子, 還愣了兩下。
徐景林手裡拿著一塊小雪人道:“母親, 我帶宣兒來您這兒描字帖。”
“伯娘~”徐玉宣發出哭音。
陸氏當即心疼道:“這是怎麼了?”
她從炕上下去,將徐玉宣往懷裡摟問:“誰欺負我們宣兒了?”
徐景林將小雪人放在案桌上,先其他人一步回道:“是二叔說宣兒該做功課了。”
徐玉宣反駁:“才不是!”
陸氏看了兄弟倆幾眼, 目光最終落向紀嬤嬤道:“紀嬤嬤你說。”
紀嬤嬤上前半步, 剛要張嘴, 徐玉宣卻搶先開口:“是父親不喜歡我做的父親雪人!”
陸氏聞聲,揮退紀嬤嬤,沒再讓她來解釋。
她低頭,溫柔詢問:“宣兒是不是誤會你父親了?”
據她了解, 二弟是個從不直白表露當下喜惡的人, 尤其宣兒還這麼小。
徐玉宣肯定搖頭:“才沒有。”
陸氏想了想又問:“宣兒說說,你是怎麼堆的雪人?”
徐玉宣熟練回道:“滾一個小雪球, 再滾一個大雪球,小雪球堆在大雪球上,然後給小雪球戴個帽子!”
說話的時候還加動作, 一蹦一跳絲毫不帶喘。
聽著好像沒什麼問題,陸氏正要深問,邊上的徐景林突然補刀:“那個帽子是用鬆枝纏的,鮮綠鮮綠的。”
陸氏:“......”
難怪二弟會這般。
徐玉宣此刻還眼巴巴地望著她。
“你父親......說得對,功課還是要做的。”陸氏低頭看向他,語重心長道,“讀書使人明智,你父親都是為你好。”
話罷後,還未等徐玉宣的反應,陸氏就抬眸看向自己的小兒子,“你也是,少玩點雪,去將先生布置的課業拿過來,我監督你們兄弟倆。”
“伯娘?”徐玉宣圓嫩的臉蛋上暴露了滿滿的不可置信。
徐景林更覺冤枉,他就是陪宣弟來母親這兒,怎麼他也要做功課。
然而,無論兩小子怎麼賣乖裝巧,陸氏都不為所動,暖炕上很快就多了一張案桌,放在陸氏對麵。
徐玉宣和徐景林一人占據一方,在陸氏的眼皮子底下,描字練字。
午膳時分,溫葉帶著鐵鍋燉大鵝來到正院時,就見到了一對蔫無生趣的兄弟。
溫葉倒沒多想,隻以為是倆孩子玩累了。
膳桌上,陸氏提了一嘴:“姑母來信,說廷軒表弟已經在來京的路上,就他一個人,信裡說讓我們多照看照看。”
徐國公疑問:“怎麼就他一個,姑母她們呢?”
申家表弟升遷的事,徐國公是知曉的。
之前九王逆黨的案子牽扯了部分官員,朝中空出來不少位置,皇帝就從地方提拔了一些上來,申家表弟恰好就在其中。
陸氏簡單解釋了一句:“表弟妹有了身孕,姑母怕路上顛簸對表弟妹和孩子不好,於是就商量著讓表弟先回京,她則陪表弟妹留在陵城,等孩子生了之後,再慢慢往盛京搬。”
正好姚家那邊也不舍女兒突然遠離,有姚知府在,姑母和表弟妹也不會受到委屈。
徐國公表示理解:“那是不能著急。”
孕婦和孩子目前才是最重要的。
“是啊,我打算過兩天準備一些補品和適合給孩子做衣裳的布料一起送過去。”
從現在起到生完孩子,再到能入京,至少還有一兩年的時間。
總不能剛生完孩子就回京,多危險,起碼得等到孩子半歲。
說起孩子,陸氏瞄了一眼坐在對麵的夫妻二人,溫葉事不關己低頭吃飯,徐月嘉仿佛沒聽見似的,用公筷給溫葉夾了一根鵝腿。
坐在中間的徐玉宣瞧見了,忙用小手推了推麵前的小碗。
然後收獲一根雞腿。
一家三口仿佛被隔絕到另外一個世界,陸氏的話對他們半點影響也無。
溫葉察覺到對麵投來的目光,抬頭道:“我也準備了一箱,回頭嫂嫂讓青雪白梅她們過來搬。”
“......好。”陸氏心裡存著事,吃飯也沒胃口。
飯後,溫葉一家三口離去,徐國公讓小兒子也回東院,然後才進暖閣問陸氏:“窈心,你今日怎麼了,我見你午膳都沒用幾口。”
陸氏瞥他,忽然歎氣道:“我今日聊起表弟妹和孩子,二弟和葉娘一點反應沒有,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徐國公沒聽懂:“他們能有什麼反應?”
陸氏白他一眼道:“你忘了啊,二弟和葉娘都成婚一年了。”
原先有宣兒,再加上陸氏也不是急赤白臉催人生孩子的性子,隻是昨兒正好收到陵城來的信,突然就想起了這茬。
徐國公想了想回:“可能是緣分還沒到?”
陸氏不這麼認同,她道:“不然,你去旁敲側擊試試?”
徐國公不願道:“為什麼是我去。”
說實話,他近來都有些怵二弟了。
陸氏說道:“當然是你,你們是親兄弟,打斷骨頭連著筋,有什麼話直說就好,若是我去,萬一真問出什麼問題來,你讓葉娘將來如何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