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也沒用。
溫葉隔了兩日, 才再去正院。
見到她來,陸氏當即便揮退了下人們,待隻有她們倆後, 就問:“是想明白了?”
溫葉點頭:“嗯。”
陸氏以為溫葉聽進去了自己的話, 於是道:“日後二弟再與你說這些有的沒的,你儘管來找我,我讓他大哥去教訓他。”
溫葉笑了笑說:“嫂嫂,我和郎君還是認為有宣兒就夠了。”
陸氏覺得是自己聽岔了, 不信道:“什麼?!”
陸氏很是懷疑溫葉是不是被徐月嘉的灌了什麼迷魂湯。
她希望溫葉能夠清醒些。
陸氏再次語重心長道:“二弟雖容姿不凡, 但是無論是什麼樣的絕色皮囊,它終有一天會變老的。”
溫葉違心道:“嫂嫂,皮囊於我而言,並不是最重要的。”
提醒的真及時, 她回去就告訴徐月嘉, 到年紀鍛煉身體了。
陸氏氣道:“不計較那張皮囊, 那你這是圖什麼?圖二弟的心?”
溫葉點頭:“是啊。”
她確實希望徐月嘉的那些‘超前心態’能夠一直維持。
陸氏:“......”
見她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陸氏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良久後, 陸氏重新組織了語言, 繼續勸道:“將來還有幾十年的光陰,你做此選擇,就不怕將來會後悔?”
溫葉還是堅持:“孩子的事,我都聽郎君的。”
不過末了,她加了一句:“至於將來,我想倘若郎君反悔了,嫂嫂也不會不管我的對不對?”
陸氏賭氣道:“我才不管你,讓你犟。”
也不知二弟有什麼好,將她迷成這樣。
溫葉主動端著凳子到陸氏跟前坐下, 像個剛學會撒嬌的孩子肯定道:“嫂嫂才不會。”
陸氏都快被溫葉氣炸了,差點失了以往的穩重以至於壓根沒空去關注此事怪異違和的地方,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對徐月嘉的失望以及對溫葉的恨鐵不成鋼。
溫葉繼續笑說:“而且,有大哥這麼好的例子在前,我相信郎君不會變的。”
徐家最好的一點就是徐月嘉祖父的花心腸子幾乎沒怎麼遺傳到後代,不僅徐國公和徐月嘉目前沒有妾氏,兄弟二人的那些叔叔們的妾氏加起來,一根手指頭就能夠數。
這男人的心一靜,後院爭寵的事就能少許多,長久下來,後輩們之間門相處也能多幾分真誠。
陸氏聽到溫葉提起徐國公,語氣說不上來是好還是壞道:“你大哥那是心思簡單,哪像二弟,心眼上全是蜂窩。”
溫葉淺淺為徐月嘉反駁一下,“不至於吧。”
陸氏卻言:“哪裡不至於,你大哥他打小就沒二弟穩重。”
說到這兒,陸氏腦海裡忽然湧現了一些久遠的記憶,不禁吐言,“又傻還愛哭。”
溫葉內心‘哇哦’一聲,她好像聽到了不得了的‘秘密’。
陸氏這時也意識到自己失言,不小心將自己郎君兒時的糗事說了出來。
她趕緊找補道:“其實也沒有很傻,你們大哥當年上戰場也立了不少戰功。”
那時候老國公還尚在世,為了不讓國公府陷入奪嫡的渾水中去,當時還隻是世子的徐國公領了功勞賞賜後便稱病卸了兵權,賦閒在家。
待聖上登基後,邊關戰事逐漸停息,徐國公無須再去戰場,繼續留在京中,偶爾幫聖上練練兵或去工部改良兵器等等。
不管溫葉心裡如何想,表麵都應和陸氏道:“那當然。”
陸氏:“他們雖是親兄弟,但性情大不相同,我相信你能看得出來,倒不是說二弟不好,隻是、隻是......”
望著溫葉那雙無比真誠的眼眸,陸氏不知該從何說起,過了許久才繼續:“二弟在朝為官,行事風格時常被人詬病,說他不懂變通,心思深幽,狠硬心腸無能人比。”
“當然,這其中大部分都是他們嫉妒之下的誇張造謠,可有一點他們沒說錯,二弟有時性子確有些強硬,你如今就如此順從於他,將來又當如何。”
陸氏最後道:“我倒是希望二弟能像剛入仕時那般,軟一軟性子。”
溫葉聽到這,忽而笑了笑,“其實郎君隻是對案情負責而已,那一紙判書瞧著輕盈,卻乾係重大,為官者哪怕隻是一時的小小疏忽,對涉案者的影響都有可能是巨大的。
我明白嫂嫂的意思,官場沉浮,為官者想要仕途順利,難免要身染些許塵土,嫂嫂是怕郎君太過剛硬,容易傷到他自己。”
作為家人,陸氏的想法沒錯。
可從她過往觀察徐月嘉對一些案子的處理方式來看。
徐月嘉是一位真正意義上的好官。
他嚴謹求實、剛正不阿卻又從未有過半分迂腐之行,舉止得當、心思通透且豁達。
這樣的人,無論是主觀上還是從客官事實,溫葉都很敬佩他。
溫葉繼續道:“其實郎君是幸運的,當今聖上開明,太子聰慧,時局安穩。當下是最好的時候,不是嗎嫂嫂?”
“郎君既有鴻鵠之誌,我們作為他的家人,又何必因一些都不知道會不會發生的危險而去阻攔他呢?”
徐月嘉在先帝朝中為官時能夠懂得避斂自身鋒芒,就證明他並不是一個做事衝動毫無章法的人,他如今在外人眼中的‘改變’,亦並不是驕狂自大。
溫葉想,徐月嘉同她一樣清楚,像今時今日這般和諧安穩的朝堂古往今來難得一見,所以他想趁此機會,將自己所學所會儘最大可能發揮它們的價值。
不知何時過來正院的徐月嘉站在走廊處,身側稍後站著一位準備進去通報的婢女低聲詢問:“二爺?”
徐月嘉斂眸輕聲道:“不用了,一刻鐘後,你再進去。”
婢女垂眸屈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