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月嘉望了一眼正堂門前,腳步微頓轉身離開,婢女緊跟其後。
而堂內。
“嫂嫂,”溫葉又道,“郎君是一名好官,更是一個好人。我想,就算他將來在子嗣上反悔,也不會對我怎樣。”
的確,陸氏承認,徐月嘉人品上卻無大問題。
她隻是心疼溫葉,若這事發生在她剛嫁進來那會兒,或許她今日就不會勸說到如此地步。
可過去一年的相處並不是說抹去就能抹去的,如今陸氏心上的天秤早已朝溫葉這方傾斜。
溫葉見陸氏漸被自己說動,於是繼續:“再說了,就算真到了那一天,大不了嫂嫂將郎君單獨分出去過。”
陸氏被逗得又氣又笑,“就你鬼主意多。”
溫葉嘿嘿一笑道:“我留在府裡陪嫂嫂不好嗎?”
陸氏仍有些氣,卻還不忘問:“那宣兒呢?”
溫葉短暫思考了一下回道:“當然留下。”
不提其它,好歹也算是個‘固寵工具’。
經溫葉這一通長篇大論下來,陸氏隱隱想通了某些事,不過她並未打算戳破問出口,隻道:“宣兒何其有幸,會有你這樣好的母親。”
就當一切都是美好,陸氏也不想去究其根本了,古人有句話說的不無道理:君子論跡不論心。
溫葉想起前天早上得知徐玉宣還是尿了床後下意識的嘲笑,誠實搖頭道:“那倒也沒有。”
陸氏:“......”
她算是看明白了,溫葉最大的缺點是太過誠實,而最大的優點則是她身上那份恰到好處的不誠實。
*
徐月嘉從正院離開回西院換下官袍後,才再回到前院,徐國公見隻有他一人,就問:“人呢?”
徐國公身側立著一位與徐月嘉差不多年歲的青年,容貌雋雅,言行知禮道:“子檀表兄。”
徐月嘉頷首以致道:“大嫂她們一會兒就來。”
徐國公嫌棄道:“早說讓你在這兒陪廷軒說話,讓下人去就行。”
“正好順路。”徐月嘉此刻不想與他再有過多的辯解。
他腦海裡一直重複著方才聽到的那番話。
申廷軒見此,出聲緩解氣氛道:“是廷軒失約在先,比信上的日期早到兩日。”
徐國公聞言,擺手道:“這哪能怪你,要怪就怪那些賊匪。”
沒錯,申廷軒入京途中,偶遇一隊賊匪,差點人財兩失,為保餘下路途不再出此等意外,他就一路快馬加鞭,比約定的日子提前了兩天入京。
“你大表嫂早已讓人將院子給你收拾好。”徐國公繼續道,“你安心住下便是。”
申家在京也有宅院,且徐大姑母去歲入京後又置辦了一處,離國公府隻隔了兩條街,隻是如今申廷軒匆忙入京,宅院還未清掃乾淨。
“是啊。”匆匆前來的陸氏接話道,“你就在府上安心住下,不然讓我如何同姑母交代。”
徐月嘉離開後,那名婢女沒有真等到一刻鐘才進去,陸氏得知申廷軒已經到府上後,便攜溫葉一起過來。
申廷軒先朝陸氏行禮:“廷軒見過大表嫂。”
稍頓幾息後,又向溫葉微微躬身:“還有二表嫂。”
溫葉點頭致意,喚了聲“表弟”。
申廷軒又補了一句:“久仰大名。”
陸氏聽到這四個字,嘴角微揚,目光瞥向溫葉。
溫葉:“......”
不愧是大姑母的兒子。
*
安置好申廷軒後,一家人一起在正院吃了晚膳,溫葉才同徐月嘉一起回到西院。
冬日天暗得早,溫葉洗漱出來後,屋外廊下已點了燭燈。
屋內更是燭火通明。
而徐月嘉正坐在床榻上,翻看他之前抄寫的古書典籍。
溫葉爬上去,頃刻之後手裡也多了一本,不過是話本。
她眼不離書頁內容,隨口閒聊道:“廷軒表弟還挺像大姑母。”
以前聽大姑母描述,她還以為是個頗嚴肅的人。
徐月嘉目光從書頁上移開,看向她道:“困麼?”
溫葉抬頭,忽而打了個哈欠道:“好像有點。”
不過他今天好像心情很好,但又似乎不止於此。
奇奇怪怪。
溫葉從晚膳時就發覺了,隻是當時大家的視線都圍繞著申廷軒,無人注意到徐月嘉身上那點異常。
徐月嘉合上書,語氣正經內斂,仿佛在說一件極為尋常的事:“作為老師,你已有段時日不曾檢查學生的功課。”
溫葉精神驟然振奮起道:“說到這個,為師就不困了。”
檢查功課的過程有些漫長。
不過今夜的學生似乎有些熱情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