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蓮花觀, 外麵是寬闊的街道。
柏油路麵整齊乾淨,道路中間的綠化帶上種滿綠植,一下子就顯出跟滿目荒敗的雲州的不同來。
街道兩邊有商鋪、小區、工業園等建築, 房子大多以兩三層的為主,最高的也不過五六層, 且樓距遠, 綠化帶、廣場、小憩的場所特彆多, 使得視野非常開闊,很有種旅遊小鎮的景致感。
連曉星摸出她的攝像機開啟了直播,讓觀眾們看興城的風景。
她說:“我以為興城會跟雲州一樣荒敗, 沒想到建設得這麼好。”
觀眾們常見的七州之外的景象是在新聞上, 不是在打仗就是毒蟲遍山、枯草連天的景象,見到連曉星鏡頭裡的地方,都不敢相信那是位於跟冥府交戰區域的興州。
網絡信息時代,要查東西還是很方便的。
有人順手查了下,發現興州這邊已經很久沒有戰爭了,最近的一次大規模衝突是六七十年前, 當時部隊在蓮花觀的幫助下駐紮進興州, 跟冥王大軍展開了激烈戰鬥, 那一戰出動了十幾萬大軍, 死了五六萬人, 蓮花觀戰死了一千多人,可謂是相當慘烈。
有人打字:“提到興州之戰, 本來想說跟冥王不共戴天, 可現在想,是不是本來可以避免的。”
“興州之戰,不是冥王敗了, 是他不想打了吧。要不然,把魂淵裡的鬼放出來……”
“前麵的,你不要講這麼恐怖的事。”
連曉星不太懂這個世界的曆史,看了眼他們交談的內容,便繼續拍攝外麵的景象。
路邊出現一座高牆圍起來的院子,門臉極闊氣,上麵掛的牌子是“興州符紙加工廠”,右下角有蓮花觀的標記。
她向大家介紹:“我們蓮花觀的符紙加工廠,這裡加工的應該都是畫陰符用的。陰符符紙很貴,僅次於組合符紙。”
一路往前,有醫院、學校、超市,城市設施一應俱全,且占地都主打一個大字。
居民小區以獨棟小院為主,且家家戶戶有花園草皮綠地,看起來像彆墅。
興州城的人口不多,但城區足夠大。
路上的車子不多,路況非常好。
車隊開了一個多小時,過了興州政府大院,就到了興州駐軍大營。
大門口站著幾個身姿挺拔的身影,為首的竟然是裴曉晨。
連曉星意外極了,車子剛停下,快步到裴曉晨跟前,難以置信地問:“你居然到大門外來接我?”她環顧四周,確定沒有彆的車子過來,不確定地問:“是接我的嗎?”
裴曉晨哼了聲,問:“怎麼?不好好接待你不是,好好接待你也不是?”
連曉星喜上眉梢,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說:“那倒沒有。”
裴曉晨看到連曉星萬事不憂的開心模樣,臉上也多了幾分笑意,朝跟過來的趙呈祥頷首示意,領著她們往大營裡去。
她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眼跟在連曉星身邊的直播攝像頭,問連曉星:“你怎麼跑我這開直播來了?”
連曉星說:“來看看你,看到路上風景挺好的,就開直播,也讓我的觀眾們都看看興州長什麼樣的嘛。”
她說完見到好多觀眾在喊:“少將軍好”,請連曉星幫忙代好,還有打字喊:“少將軍,我們支持你的”。
連曉星把手機切到自己的直播界麵,讓裴曉晨看彈幕,說:“大家向你問好。”
裴曉晨看過後,很正式地向直播間的觀眾道謝。
連曉星習慣了裴曉晨對人愛搭不理樣,不習慣裴曉晨繃著臉正經八百接待人的樣子,於是趁著她不備,雙手往裴曉晨的腰間撓去,結果手剛伸過去就被扣住,掙都沒掙開。
裴曉晨警告道:“我要是給你來個過肩摔,看你怎麼出糗。”
連曉星說:“那我肯定立即倒地上碰瓷不起來。”
裴曉晨無語地搖搖頭,說:“你要是有正經事,我們就去會議室。你要是隻是過來看看我,眼下好多事情要忙,抽不出多少時間來陪你。大營隨便你逛,要是有空的話,順便幫忙看看哪裡需要動一動。那幫東西弄得附近烏煙瘴氣的,還在清理。”
連曉星環顧一圈四周,說:“挺好的啊,沒見到有陰煞之氣盤附,不像是鬨鬼。”
裴曉晨指了指對麵的軍官訓練營,“建成投入使用三年了,抓來的那些人當中,在裡麵待得最久的是兩年,聽她講,她剛到的時候,這裡有十幾個同樣被抓進來或賣進來的,後來陸續都不見了。今早剛把駐紮興城的道祿司掃了,當地的所有卷宗封存。考慮到即使有人報案,他們未必會立案,很可能登記的失蹤人口不準,這邊已經通過戶籍科核查現住人口,也向向民眾發了通報,如果有親人離奇失蹤、死亡的,報到原道祿司駐止那裡。我調了一個偵察班的過去,先暫時頂一頂,把失蹤人口核實出來。如果是本地的還好查,要是外地的……”
她頗有些無奈地看了眼連曉星,說:“每年的失蹤人口,僅登記的都有好幾萬。”
連曉星極為震驚,“這麼多?”
裴曉晨說:“有走丟的,也有涉及非法拘禁、謀殺的,但更多的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不知道他們在哪裡,就好像人生軌跡突然就斷了。以前遇到失蹤,都會下意識往冥王和巫教那裡想,可並不都是他們害的。如今遇到這麼一樁事,總得把能查的線索都查一遍。具體的不方便對著直播多說,萬一,不見的那些人裡還有活著的呢?”
連曉星說:“讓冥王幫忙呀,彆看冥王的臉成天臭臭的,人還挺好的。讓鬼自己申冤指認凶手、訴說事發經過。”
裴曉晨說:“我們先自己查,回頭等城隍廟建成,那邊有什麼線索,我們再溝通。我會在這邊專程成立一個對接部門,由我直接管理。”
連曉星看裴曉晨確實有好多事情要忙,說:“那你忙吧,我自己轉轉。”她說完,把趙呈祥提在手裡的袋子遞給裴曉晨說:“給你的。”
裴曉晨往袋裡看了眼,掀開裡麵蓋著的黃紙,驚詫地抬起頭看向連曉星,問:“你給我?你不怕被打死啊。”
趙呈祥說:“拿著吧,往後會有很多這樣的。裡麵放了一疊鬼門符,上麵有對應的接引位置。大師姑和曉星都擔心你,留給你保命的。”
裴曉晨是真感動到了,說:“謝謝。等回頭過了這陣子,我會把東西還給蓮花觀。”
連曉星說:“不是什麼稀罕物,你拿著唄。”
旁邊突然躥出一道金光,緊跟著便化成天祿神獸的身影,嘴裡還叼著個人。此刻的天祿,身形比平時漲增不止一倍,身高好幾米,像貓叼老鼠般叼著個人。
那人被金光彙聚成的繩子捆得嚴嚴實實的,隻有肩膀以下、腿部以下的位置在外麵。
天祿張嘴把人往地上一吐,惡狠狠地對連曉星說:“老子還是有用的!”
連曉星探頭看向地上的人,問:“你把誰叼來了?”
裴曉晨定睛一看,見到後腦勺、身形、衣著就有了猜測,再一看側臉,從輪廓、傷疤,確定了他的身份,喊了聲:“爸?”
裴寂原本還在試圖掙紮,聽到連曉星和裴曉晨的聲音,立即不動了。
連曉星湊上前去,問裴曉晨:“你不會認錯吧?爸能輕易被抓來?”
裴曉晨把裴寂扶起來站著,還順手調了下連曉星的直播鏡頭,給了頭發讓風吹得格外零外、衣衫也歪歪扭扭顯得特彆狼狽的裴寂一個特寫。
連曉星說:“還真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