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嬋心:“……”到底誰才是賣方?
顏長老堅持。
李嬋心:“行吧。”
二百五就二百五吧,副作用也二百五,還挺合適的。
除了煉製出來的第一瓶,李嬋心把煉出來的丹藥全給了顏長老,第一瓶她需要拿來收藏紀念。
顏長老數了數,不過四個瓶子,他珍重地將其收了起來。
“小仙姑,請多煉製一些出來,有多少我們都要。”
李嬋心點頭。
顏長老拿著藥和葉玉竹商量去了。
葉玉竹建議先找試藥者,確認真正有效再大範圍使用。
李嬋心在旁邊聽著,感染心魔的三個人都自願成為了試藥者。
李嬋心因為好奇,所以在一邊旁觀人試藥。
屠妙妗就是其中一員。
她眼前出現了重影,刺痛感襲來,就知道自己心魔要發作了。
她想起宗嶽之前丟臉的樣子,抱著葉玉竹大腿瑟瑟發抖:“葉仙姑,能讓我一個人呆著嗎!!”
顏長老:“你們該出去的出去。”
一些人被趕了出去,留下長老,傷員和醫修們。
屠妙妗雙目赤紅,臉色猙獰起來,顏長老趕緊給人喂了藥。
宗嶽伸直了腦袋,他從眾人的態度裡隱隱感覺他吃了藥之後肯定發生了什麼,但是他是一點記憶也沒有,所以當下他是最好奇的那一個。
那藥吃下去不到片刻,屠妙妗雙眼的赤紅褪去,呆呆的躺在原地。
顏長老見她沒有動作,小心翼翼的問:“妙妗丫頭?”
葉玉竹皺眉:“又發生了一重變化?”
鬼魂們也上前湊著熱鬨。
“現在不應該開始啃床鋪了嗎?”
“這小姑娘怎麼呆呆的?吃藥吃傻了嗎?”
李嬋心眨了眨眼。
又出變化?這該不會要她賠錢吧?
葉玉竹正要去碰屠妙妗,就見屠妙妗動了。
她雙手雙腳撐地,像隻螞蚱一樣,高高的跳了起來!
顏長老:“這,這是在?”
屠妙妗似乎對當前的位置不滿意,又跳了幾下,隨後跳上了柱子,四肢牢牢的抱住,開了腔。
“滋兒哇,滋兒哇……”
眾人:“……”
李嬋心捂住了臉。
她就說亡靈巫師煉出來的藥不可靠!
宗嶽顫抖著手指指著屠妙妗:“之前我變成了這樣嗎?變成了一隻蟬?”
辛夷反射性地答:“不是,你是老鼠。”
宗嶽想起自己酸疼的腮幫子,和嘴裡莫名其妙的怪味,又想起裡三層外三層圍觀的人群,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李嬋心恍恍惚惚地走出了回春殿,帶著一腦袋的滋兒哇回去了。
又過了一周,三個人陷入心魔狀態越來越短,葉玉竹宣布了這藥確實是有用的。
白發仙姑神丹傳說也在宗門流行了起來。
“懷雪”也來找她了。
懷雪說:“你現在在外麵可火了,走在路上我都聽到好多人說起你。”
李嬋心:“……”哪壺不提開哪壺是吧。
李嬋心:“你找我有事嗎?”
懷雪說:“有兩件事,我們閣主也想來與你購買神丹。”
李嬋心:“我已交給縱雲樓代賣了。”
她每次才拿出煉藥工具,顏長老就會聞風而來,每次都會送她一堆靜氣丹的藥材,當然還有些彆的,隻是沒有靜氣丹多。
靜氣丹一出爐,顏長老就會來磨著她賣了。
她很懷疑封淺淺在暗中通風報信了。
“好吧,我會讓我們閣主聯係顏長老的。”
懷雪環視了一眼四周:“怎麼沒看到封道友?”
李嬋心:“封淺淺在隔壁呢。”
懷雪哦一聲,壓低了聲音,神秘的說:“第二件事是,你找我查的事有眉目了。”
李嬋心:“啊?什麼事啊?”
懷雪仔仔細細地掃過她臉上的表情。
先前她還懷疑過李嬋心是不是猜到了他們上次的行動,所以才叫她去查。
現在看來並非如此,看來她隻是單純的好奇。
懷雪笑了一下:“小仙姑之前不是叫我去查倪昭華一事嗎?”
“哦,那件事啊,我想起來了,你查到什麼了?”
李嬋心邊說邊打開了探魂。
幽魂懷雪就在懷雪對麵,幽魂懷雪與她對視。
懷雪清了清嗓子:“我聽說,這位倪前輩並非是自願進去地牢的。”
“是嗎……這和宗內傳播的似乎不大一樣?”李嬋心道。
懷雪:“我也隻是打聽到的消息,真與不真也隻有他們本人可證了。”
李嬋心點頭:“你繼續。”
幽魂懷雪道:“你彆信這畜.牲說的哈,她這幾日根本沒有去找誰打聽過,是聽到你那靜氣丹煉成之後,才急著找過來的。”
“相傳這位倪前輩,是當今縱雲樓倪樓主親姐姐,二百年前最年輕的半仙,是縱雲樓當仁不讓的第一人。”
“這位倪前輩升半仙以後,有感於天地廣大,便一人一刀出門行走天下,感悟天地。”
“她嫉惡如仇,屢屢除魔衛道,匡扶正義,與那把刀一起闖下赫赫威名。”
窗外下起了雨,打在磚瓦上,發出密集的滴答聲。
“直至有一日,她在一個寒雪夜遇上了一對蠱魔母子,她本欲提刀斬殺了那兩人,那蠱魔女子很坦誠的說,她殺了一村的人,手上罪孽已洗不清,但請求倪前輩饒她兒子一命,因為她的孩子是無辜的。”
“她說她與一位普通人成親數十年,育有一子,本該是過著幸福美滿的日子,隻是村中來了一員惡霸,覬覦她的美貌。”
“那惡霸聯合了一村的人將她的丈夫家人殺害,欲要強行逼她就範,她一怒之下,殺害了那一村的人,讓其為丈夫親人陪葬。”
“隻是她殺人之後,也未曾離開此地,而是在那守著,等著人來殺她。”
“倪前輩聽後並未相信,而是反複查證了一番,最後確認了那是個真事。”
“自此,她開始思考魔類是否生而為惡,她殺了那個犯下重罪的蠱魔女子,留下了她的孩子。”
“因為想要驗證這個說法,倪前輩將他留在身邊悉心教導,教他識人辨事,帶他見世間萬物,直至他成年。”
懷雪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
李嬋心:“然後呢?”
懷雪猶豫道:“然後,他們日久生情,相愛了。”
李嬋心:“啊?”
懷雪歎氣:“我當初打聽到的時候,也以為是胡說的。”
李嬋心:“你繼續。”
“隻是這場不……倫之戀終究為世人所惡,在那位倪前輩與那位蠱魔生下一位孩子後,就被倪前輩的妹妹,倪令華倪樓主發現了。”
“她無法接受倪前輩與自己弟子相戀,甚至那人還是蠱魔,還生下了孩子,在姐姐無論如何都勸不聽後,她一氣之下告訴了倪前輩的師父老樓主和倪前輩的父親。”
“老樓主和倪前輩的父親聽聞消息後大怒,強行將倪前輩帶了回去。”
“那段時間倪前輩被囚禁於宗內,見不到愛人,又日日被老樓主和父親言語操縱,她精神日漸崩潰,最後走火入魔。”
“為了掩蓋這一樁醜聞,倪前輩被關入了地牢最深處,一晃兩百年過去,倪令華接任縱雲樓宗主,天下再也沒有人提起那位前輩。”
懷雪一邊歎息,一邊悄悄將視線落在李嬋心臉上,試圖找到一些感傷的情緒。
李嬋心:“沒了嗎?那個男人呢?沒來縱雲樓大鬨一場嗎?”
懷雪:“……那個魔修,我不大清楚,也許來過吧。”
李嬋心點評:“沒鬨的天下皆知的程度,說明他也挺廢物的。”
懷雪打了個寒顫:“呃,許是他那時太弱小了吧。”
李嬋心:“那他現在還在世嗎?會來找她嗎?”
懷雪脫口而出:“我不知道。”
懷雪說完了,才醒悟過來自己跟著李嬋心的節奏走了。
她沉默了一下,追問道:“你不同情倪前輩嗎?”
李嬋心:“同情啊,她真可憐。”
懷雪也順著她的話道:“是啊,哎,可惜了這一對苦命鴛鴦,若是當初,唉……”
李嬋心笑了一下:“謝謝你,今天聽到了一個不錯的故事。”
“不客氣。”懷雪聽出她逐客的意思,捋了一遍今日的說辭,又覺得李嬋心不應當是這個反應。
李嬋心反應太平淡了。
難道是因為李嬋心年紀太小,不懂情愛的原因?
不對,她在聽她講話的時候,根本沒有一絲情緒波動!
這是正常小孩的情緒嗎?
懷雪又重新打量著李嬋心,試探著說:“你是不是不喜歡這個故事啊?”
李嬋心點頭:“是啊,我覺得很不真實。”
懷雪心裡一咯噔:“如此唯美淒慘的愛情,哪裡不真實?”
李嬋心:“獵人會愛上獵物嗎?”
懷雪哂笑兩聲。
懷雪:“感情這回事,誰說的準呢,等你大一些或許就知道了。”
李嬋心從裡麵聽出了殺意。
她轉過身,不經意間露出發間碧簪,纏了三個保命符的後腰。
懷雪當即告辭離開。
李嬋心揮揮手:“歡迎下次再來。”
幽魂懷雪笑的上躥下跳:“哈哈哈哈哈啊哈哈你他爹的,真有你的,你不知道她臭著臉離開的時候有多好笑哈哈哈哈!”
“你看,她這樣咬牙切齒,氣的要死,但又拿你沒辦法。”
“啊哈哈哈哈笑死老娘了!”
李嬋心:“停,笑得我耳朵痛,你最近盯著點她,我懷疑,她要有大動作。”
對付心魔的靜氣丹一出,她不信他們不急。
一想到魔修們背地裡會氣的要死,她就高興的不得了,拿出兩個爐子,練雙份的靜氣丹。
懷雪在說故事的時候,總是下意識的避開故事中的蠱魔,就好像是本能避害之舉。
在她提起那人時,她也隻是簡短的回答了一兩句,說明這位蠱魔現在是一位身居高位的大魔頭。
不知道那是不是原著裡的大反派,算起來歲數也差不離,隻是沒聽說他有兒子啊?
倒是他兒子比那位蠱魔還要更吻合一點。
不是吧?
李嬋心猛的想起了些事,關於原著裡,大反派的親娘不也是個正道的人?書裡為了強行給反派變態找理由,就寫的他自小沒娘親爹也不愛,親娘因為與魔頭生下兒子被囚……後麵的忘記了。
不過她可以確定,倪昭華就是那反派的娘了,不然怎麼有人往死裡對付縱雲樓……
不得不說還蠻狗血的。
隻是倪昭華那樣驚才絕豔的人物,實在不應該啊?
原著裡反派爹可是究極變態的人間惡魔,每次提及反派手段變態,都要提一嘴他是從他爹那繼承來的,甚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反派爹是下蠱了?
蠱魔好像是擅長這玩意兒。
不過蠱蟲會影響那麼深嗎?能讓她自囚兩百年。
李嬋心倏地看向藥爐。
心魔!
藥爐沒控製好火候,砰的一聲炸開。
黑煙直衝她麵門,熏的李嬋心烏漆麻黑,她的頭發也成了半黑半白的陰陽頭。
李嬋心一擦臉,手也黑了:“……”
“看來小仙姑有煩心事啊。”
顏長老不知道從何冒了出來,給李嬋心施了一道清塵術,看著那炸開的藥爐目露可惜。
“哎!可惜了這爐靜氣丹!”
“顏長老。”李嬋心發出靈魂質問,“長老怎麼每次都會這麼準的在我煉藥的時候出現?”
顏長老摸摸胡子:“這個嘛,老夫有些能掐會算的小本事。”
李嬋心:“……”你會算卦你就成天算這個?
李嬋心重新架好藥爐:“長老好像很在意心魔,在意到過了頭。”
顏長老背著手,歎息一聲:“是,以前我得過心魔,知道被心魔所困之人有多痛苦,所以求藥心切。”
李嬋心碾碎藥草,哼了一聲:“不止吧?”
顏長老挑眉:“小仙姑何出此言?”
李嬋心:“還為了倪昭華,是嗎?”
顏長老一下子沉默了。
直到藥爐升起白中帶綠的青煙,顏長老才無奈道:“小仙姑真是好聰明。”
李嬋心:“這不難打聽到。”
“能知道倪昭華名字的人也少。”顏長老摸摸胡子,“小仙姑想知道什麼?”
李嬋心:“想知道倪昭華是否自願與那魔修生下孩子的。”
她真的好奇這事,倪昭華那樣的人物,是那戀愛腦?
顏長老猛的跳起來,吹胡子瞪眼:“哪個賊人在你麵前放屁!”
他一怒,直接把嘴上的白胡子給吹了下來。
“砰”地一聲,藥爐又炸了。
李嬋心無語:“……你粘個假胡子乾什麼!”
顏長老:“嘖,我道侶粘的!”
李嬋心:“好了你繼續說。”
顏長老重新把胡子粘好,歎了聲氣:“不知道你在外頭聽到了多少。”
“昭華姐當年縱雲樓第一刀的名頭,是她殺出來的。”
“當初她屠魔太多,被魔修們視為眼中釘,便聯合起來,為她做了一個局……”
“魔修拿捏她嫉惡如仇的性子,害了一個她曾經幫過忙的村子。”
“她聽到消息火急火燎地跑去,結果被魔修算計,禁了修為,被俘進了魔窟……我們費了兩年,倪平琛前輩和老樓主相繼隕落在裡麵,才將她從魔窟救出來。”
“我們不知道她在裡麵發生過什麼,隻聽她說她被強迫生下了一魔子。”
“從魔窟出來以後,她也並未自暴自棄,但是那魔修種了心魔種在她身上,她日夜都在承受痛苦,她怕自己失控,最後親自封鎖了自己的消息,走入了地牢之中自囚。”
顏長老眼角隱有淚花。
“我道侶自責不已,認為當初她與昭華姐同去,結果可能就不一樣了。”
“這二百年來,她甚至親自將心魔種在自己身上,尋求突破的法子,隻是,至今未能得願。”
李嬋心研磨藥物的動作慢了些。
難怪啊,他會這樣的在乎這小小的靜心丹,每日都要算著時間來。
想到了封淺淺之前說過的話。
封淺淺見過的,能熬過心魔的,隻有倪令華宗主和顏途長老。
李嬋心問:“你也身上中過心魔?”
顏長老渾不在意:“老黃曆了。”
“幫我尋幾個年份長的靜氣丹藥材,還有,你把我嚇得爐炸了,記得賠一個,賠一個好的。”
李嬋心整理好藥材,又補充說。
“好藥材加上好藥爐,說不定能煉出更好的靜氣丹來。”
“不過我不保證副作用啊!”
顏長老聽的眼前一亮:“你等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