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熟悉的號碼忽然在他腦海裡探頭。尤利西斯想了想，他退出搜索引擎，在通話界麵熟練地敲下那串數字，指尖懸在撥通鍵上半天，終於按了下去。</p>
在等待電話接通的時間裡，尤利西斯後知後覺地聽到了自己心臟隆隆的跳動聲。</p>
他有一點走神，想起昨夜的夢。明明已經知道自己“不是人類”了，可他又這麼像人，沒人瞧得出差彆。</p>
他便又一次將手掌按在胸前，無形地感受著血液奔湧，任由感知中的心跳聲越來越響。</p>
他還是有些緊張，有那麼一瞬甚至想要在接通前掛斷它，但他控製住了；他深呼吸，試圖讓心跳彆那麼亂那麼快。而後，話筒那頭終於傳來了回音:</p>
“你好，你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查詢後再撥。”</p>
尤利西斯:“哈？”</p>
他又確認了一遍號碼，再打，還是空號。</p>
尤利西斯心臟不狂跳了。</p>
他很冷靜。</p>
現在是信息化社會，他應該可以通過網絡查詢到史蒂芬的現狀，畢竟史蒂芬還是很有名的。</p>
他把史蒂芬的名字輸入搜索框，敲下了確認鍵。</p>
金藍異色的雙瞳緩緩放大，映出手機屏幕上的內容。</p>
在等待的幾微秒裡，尤利西斯想到了好幾種造成現狀的理由。但他怎麼都沒想到，他看到的會是幾年前的新聞:</p>
《知名外科醫生斯特蘭奇車禍重傷，生命垂危》</p>
***</p>
史蒂芬·斯特蘭奇。</p>
從前是個信奉科學的醫生，現在是個信奉魔法的法師。</p>
如果對幾年前的史蒂芬說他將來會成為一個法師，他大概第一時間發出一片嘲諷，並且建議你去精神科看看腦子。</p>
結果就是這麼玄學。</p>
他因為車禍重傷，雙手留下了不可逆轉的傷。他想方設法希望治愈自己的手，最後，巴拉巴拉省略一堆，他的科學世界觀被打碎，他自己也成了法師，還是頂尖的至尊法師。</p>
也是那個時候他才知道，原來世界在不同人眼中有著完全不一樣的模樣。魔法是一種特殊的力量，它無比挑剔天賦，所以大多數的人都無法察覺它，好像它在異次元一樣，可它就在那裡，甚至都不屑於隱藏自己。</p>
很難說法師和醫生哪個職業更適合他。但史蒂芬承認，他喜歡成功的成就感，不管是手術成功，亦或者是法術生效。</p>
但不同的是，做醫生的時候他隻需要在醫院等著病人送上門就好了，但做法師……</p>
他要把自己送上門。</p>
他似乎也是紐約唯一一個會上門的doctor了。</p>
現在想想幾年前還在做醫生的自己，恍若隔世。</p>
話題轉回法師的工作。</p>
他是至尊法師，他要負責維護地球上魔法側的秩序，也要幫忙解決一些有關魔法的求助。</p>
史蒂芬不是很在乎那些人是從哪兒知道的他，反正他總是要解決問題，送上門的沒什麼不好——正好他還能再搞點營收。</p>
不過有一個問題是真的:他做法師的收入跟做醫生的時候完全沒得比，他已經消費降級到隻能喝點超市裡的廉價啤酒了。</p>
可憐的至尊法師一口將剩下的酒液灌進喉嚨，而後抓過筆記本電腦開始處理工作。</p>
他的對外聯絡方式是工作郵箱。</p>
垃圾郵件，刪掉；醫學協會的信息分享，一會兒看看；求助郵件一二三四，嗯，等下先處理這個。</p>
還有，這個。</p>
握著鼠標的手微微用力，那些醜陋的傷疤在原本修長精細的手上隨著皮膚的顫動而顫動。</p>
郵件發件人:</p>
u·l</p>
郵件內容:</p>
</p>
史蒂芬:“……”</p>
他盯著屏幕上的單詞，覺得每個都認識，但組合起來著實有點難以理解。</p>
一個死了好多年的家夥突然給你發消息，第一反應差不多都是盜號，何況發的這麼離譜的消息。</p>
史蒂芬完全沒有理會郵件的意思。鼠標光標在屏幕上移動，向“刪除”按鈕靠近。</p>
他麵色如常地刪掉了郵件。</p>
尤利西斯·萊茵。</p>
他已經很久沒想到這個人了。</p>
從前的生活在現在的角度看如同兩個世界，更何況尤利西斯都死了好幾年。</p>
他垂眸，想起青年那張頹廢的臉，低低嗤笑了一聲。</p>
這一回，鼠標移動的方向是“刪除聯係人”了。</p>
然後，在史蒂芬按下確認的前一刻，有一封郵件投了進來，署名依舊是u·l。</p>
郵件內容:</p>
</p>
史蒂芬:“……”</p>
這個語氣。</p>
那麼現在的情況，或許不是單純的盜號能夠解釋得了的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