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恕嘖了一下,想到他對裴律掏心掏肺,裴律卻疑似出軌,心情愈發不爽。
牌局正式開始。
陸展眉想玩德州撲克,接下來的時間裡,周濟慈儘職儘責地做一位優秀的荷官,他身穿雪白的襯衫,係著絲綢領巾,領口用銀線繡著百合花紋,身形挺拔修長,完美得沒有一絲瑕疵。
為眾人發牌時,他的袖口微微上卷,露出蒼白的手腕,像是用象牙石雕琢而成,連手骨凸起的弧度都清秀挺拔。
在場的牌友都忍不住望向這位美麗的荷官,但他們不敢多看,生怕多看一眼就會質疑自己。
江恕肆無忌憚地打量他的身形,眼神狂妄地審讀著眼前這個男人,心想:確實是個不俗的。
他移開目光,漫不經心地旁觀牌局,半個小時後,他突然眯起眼,坐直身子,饒有趣味地觀察起來。
周濟慈容色清雋,動作嫻熟,無論是洗牌還是發牌,舉止都流暢優雅,一舉一動讓牌桌上的人非常舒服。
但江恕卻發現了其中的端倪。
他有位長輩擁有一家東南亞最大的賭場,他自己雖然從不賭博,但眼神很好,他敏銳地發現周濟慈在給陸展眉換牌。
周濟慈很聰明,他並沒有每把都讓陸展眉贏,隻是恰到好處在陸展眉最渴望獲勝時換牌,把得勝的幾率把控在一個很合理的範圍裡,既讓陸展眉情緒高漲,又不讓人產生懷疑。
江恕眯起眼,望著周濟慈那張無悲無喜的臉,覺得他心理素質實在是好,手都不帶抖一下,連他都差點被蒙混過去。
不過他也懶得拆穿,他樂得看陸展眉被人耍得團團轉。
牌局持續了大概一個多小時,陸展眉心滿意足地收下自己贏下的籌碼,笑眯眯地去摸周濟慈的手指:“每次有你在,我的運氣好像都格外好呢,你就像我的幸運女神一樣。”
江恕翻了個白眼:那麼高超的出千技術,運氣能不好嗎?
陸展眉微微湊近周濟慈,在他耳邊吐氣道:“你要不要和我去外麵談談,我很想和你深入交流一下呢。”
江恕譏諷地笑:就在這裡深入交流,我不介意成為你們py的一部分。
周濟慈淡笑道:“有什麼話,在這裡說就行。”
他是極清正的長相,但偏生長了顆淺色的頰中痣,有股色笑襲人的風情,很是動人。
陸展眉知道他這是表示拒絕,但也沒生氣,他不著急。
不過鑒於周濟慈實在合他心意,陸展眉想了想,往他手心塞了一張名片:“最近裴大導演有個戲,你去試試鏡吧,就說是我引薦的。”
裴律的個人工作室是江恕出資建立的,後來他也一直支持裴律的導演事業。
江恕的財富和地位是很多人窮極一生也無法企及的,麵對他的求婚,裴律很難抵抗這樣跨越階級的誘惑。
遞名片時,陸展眉還在周濟慈手心曖昧地畫圈:“上麵還有我的私人電話,你要是打給我,我會更高興的。”
周濟慈接過名片,卻隻是淡淡一笑,沒有回應陸展眉的曖昧。
江恕完完整整地看完這出戲,發現這個男人就主打一個“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
雖然他有男朋友,但也不會拒絕陸展眉的主動示好,更將曖昧的推拉維持在一個恰到好處的地方,還能在陸展眉手裡爭取到利益,妥妥的高端玩家。
他內心不由諷刺道:婊子。
然後又補充道:不守男德。
一番觀察下來,江恕對周濟慈也沒什麼好印象,隻覺是個仗著有一副好皮囊,欲擒故縱的高端玩家,這種人他在娛樂圈見得也不少,無甚稀奇。
可是美貌又何嘗不是一種天賦呢?
酒局結束後,江恕下樓等裴律,順便思考怎麼才能哄好老婆,然後他有些意外地發現個熟悉的身影。
周濟慈站在巴彆塔前,像是在等人。
夜風勾勒出他清瘦的身形,柔韌的腰肢和秀美的蝴蝶骨清晰可見,身形優美得像隻漂亮的白鶴,但看上去卻有些孤單。
江恕猶豫一瞬,走到離他兩三米遠的地方站住。
他開口問道:“你在等人?”
認出來人後,周濟慈溫和地回道:“等我男朋友。”
江恕心裡突然冒出一股火氣來,陰陽怪氣道:“有男朋友還來我表弟的酒局?”
他有些將對裴律的怨氣遷怒到這個男人身上。
周濟慈沒說話,眼神輕飄飄地落在江恕無名指的戒指上,清亮的眼眸裡說不上是什麼味道。
江恕被他的眼神一燙,下意識地收回手,進而惱羞成怒,洶湧的怒氣險些吞沒他的理智,但他還是把儘力把火氣壓下。
回過神後,他又不由唾棄自己:我這是在做什麼?他做什麼關我什麼事?我和他很熟嗎?
等待總是很枯燥,周濟慈點燃一支煙,慢悠悠地吸。
江恕也被勾起煙癮,卻發現自己的打火機和香煙落在了包房,於是主動向周濟慈討道:“能借根煙嗎?”
周濟慈看了他一眼,摸出個精致的小匣子,做工精巧,上麵還繪有文藝複興時期的油畫。
金屬打火機沒油了,周濟慈連打幾下也沒能點出火花,江恕等得有些不耐煩:“用不著這麼麻煩。”
他主動靠近周濟慈,在周濟慈略有些驚訝的表情中,往他的香煙上借了個火。
雖然隻是借火,但他的動作卻像是要吻上去一樣。
從這個角度,江恕清楚地看到周濟慈垂下的睫毛和弧度優美的鼻梁,再往下就是菱形的雙唇。
他的肌膚白得有種寒冷的感覺,恍然有冰雪風霜之色。
這樣的距離有些曖昧,江恕卻好似渾然不覺,點燃香煙後開始眯起眼睛,朝無邊的夜色吞吐出一口雲霧。
但隻是吸了兩口,他就直接把煙吐出來,咳嗽著問道:“這是什麼味?”
周濟慈慢吞吞地回道:“草莓味。”
江恕覺得他手裡的煙盒子有點眼熟:“……女士香煙?”
周濟慈可有可無地點點頭,他喜歡女士香煙那股甜滋滋的味道,最喜歡草莓味。
江恕徹底無言:真是個怪人。
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喧鬨,好像是有男人捉奸到自己老婆出軌,兩人順著聲音看去。
隻見一個男人表情猙獰:“你他媽總算讓我逮到了,你居然出軌?!”
女人理直氣壯:“是啊,我就是出軌了。我為什麼出軌?還不是因為你。老婆會出軌,建議男人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不行。”
江恕:……
周濟慈:……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樣一幕,兩人心裡都湧起一股莫名不舒服的感覺,涼颼颼的。
女人趾高氣揚地走後,留在原地的男人無能狂怒地大喊大叫,圍觀群眾也議論紛紛。
江恕看熱鬨不嫌事大,看似好心地勸道:“你們不是有孩子嗎?為了孩子,兄弟你還是忍忍吧。”
男人摸了把辛酸淚:“才做的親子鑒定,孩子根本不是我的。”
江恕繼續補刀:“孩子不是你的,起碼媳婦是你的。你這樣的條件,要是離婚,就等著打一輩子光棍吧。”
男人哭得更傷心了,他看向氣度不凡的江恕和周濟慈,覺得他們的老婆肯定不會出軌,於是語氣憤憤道:“誰家老婆出軌不傷心啊?你老婆要是出軌你不傷心嗎?”
江恕剛想繼續嘴賤,卻突然反應過來什麼,臉色好看得很。
這場意外的鬨劇結束後,兩人又等了十幾分鐘,周濟慈收到林琅的消息,說他還要一會兒,讓周濟慈先回家。
周濟慈從來不會懷疑林琅,回家的路上還想著給林琅熱牛奶,林琅回家正好喝。
一個小時前,當樓下的牌局熱火朝天時,巴彆塔九十九樓237號房間裡也打得熱火朝天。
林琅剛進入房間,就開始急躁地解領巾,急匆匆道:“時間有點緊,我男朋友和你老公還在下麵等著,我們速戰速決。”
他看向房間裡的另一個男人,語氣幽幽道:“我昨天剛和他在一起過哦,身上還有他的溫度呢,你要不要來感受一下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