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恕服過兵役,年少時在部隊也算是打遍全軍無敵手,他下手毫不留情,重重的一巴掌扇下來,直接把常年從事文字工作的裴律打得跌倒在地,打得他頭暈耳鳴,掙挫不起。
這是結婚後江恕第一次打他。
火熱的巴掌讓裴律委屈地紅了眼,不知是因為委屈還是憤怒。
沒等他站起身,江恕粗魯地一把拉住他的手腕,連拖帶拽地把他拉到書桌前。
江恕翻出紙筆,一把拍在楠木書桌上,微笑道:“不好意思,把你的字燒掉了。沒關係,你再多寫寫,讓老公見識見識,你有多愛你的學長。”
書房閃爍著杏黃色的光,在江恕陰鷙的臉上劃出光怪陸離的陰影,簡直……像個吃人的怪物。
裴律怕得渾身發抖,結結巴巴道:“不……我,我不寫……”
江恕又溫柔地勸了幾句,裴律卻死活不肯,手抖到連筆都拿不穩。
“老子叫你寫!”
江恕不耐煩地一巴掌拍在書桌上,巨大的響聲嚇得裴律尖叫著跳起來。
但江恕的手掌卻握著他的肩膀,生生又將他摁在椅子,那力道很重,捏得他肩膀生疼。
江恕從後麵勒住了裴律的腰,幾乎要悶死他,讓他窒息,掙紮間,他的手摸到了男人的臂膀,皮膚下虯結的肌肉滾動著,甚至能感受到血流洶湧的伏動。
男人火熱的手掌探入他的睡袍,手掌覆在他的心口,故意往下按了按,然後湊到他耳邊吐氣道:“有時候,我真想掏出你的心,把裡麵有學長的部分挖出來,挖得乾乾淨淨,讓你再也想不起他,再也不會愛他。”
他陰冷的聲音在書房回蕩,感受著心臟處的壓迫感,裴律驚恐萬分,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樣,終於痛聲大哭出來。
他一邊哭,一邊自扇耳光,罵道:“對不起,是我自私自利,是我三心二意。我對不起你,更對不起我自己……”
他瘋狂地唾罵自己,發瘋似地揪著自己的頭發,俊俏的臉蛋痛苦地扭曲起來:“我錯了,我以後絕對不再想學長了。但老公,我愛你,我是愛你的啊,你怎麼能這樣說我?”
裴律哭得死去活來,渾身顫抖到幾欲痙攣,像風箱一樣抽著氣。
他委屈地撞入江恕懷中,討好地去親江恕的下巴。
江恕神色冰冷,沒有絲毫觸動,但卻抓住了裴律的手腕,沒讓他再自扇耳光。
就當裴律哭得要昏死過去時,江恕神色一鬆,冷酷至極的表情突然蕩然無存,宛如冰雪消融一般。
江恕愛憐地把裴律摟入懷中,疼惜道:“我的心肝肉,我的寶貝。彆哭了,你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那麼漂亮的臉蛋,不小心打成這樣,我很心疼的。”
“來,給老公看看傷。”
江恕像哄孩子一樣輕拍他的背,親吻他的眼皮,滾熱的呼吸打在他麵上,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
裴律淚眼婆娑地看向江恕那張溫情脈脈的臉,絲毫看不出幾分鐘前,他暴怒地像是要殺人,喜怒無常地像個雙麵人。
裴律恐懼地打了個哆嗦。
絕對不能讓他知道,他會弄死我的,他一定會弄死我的。
兩人親密地摟抱在一起,身體的距離的很近,心卻隔得很遠。
在裴律看不到的地點,江恕看向地上帶有燒痕的紙張,眼中閃過極重的戾氣:
彆讓我見到他人,否則我非撕爛他的臉。
江恕本就是個愛則欲其生,恨則欲其死的性子。他如今把裴律當做心尖子肺葉子,不舍得苛責他,於是,學長便又一次成為泄憤對象。
兩人離開書房後,江恕發消息給助理:給我盯住《金色的傳說》的選角。
如果原型是真的,那麼裴律絕對不會隨便選個人出演“海因茨”。
他倒想看看,裴律到底會選什麼人來做他的“菀菀”。
***
就在江宅雞飛蛋打時,周濟慈和林琅正在吃早飯。
兩人一言不發地用著早飯,林琅懨懨地撥弄著瓷碗中的白粥,寡淡無味。
如同他們的生活一樣。
林琅心想:他討厭這樣寡淡又一成不變的生活。
周濟慈完全沒有發現林琅的心不在焉,用完早飯,他又給自己沏了一壺紅茶,慢吞吞地想:今天沒有通告,早上把昨晚剩下的半本《情人》看完,下午研讀劇本,準備電影的試鏡。
他是個做事很有規劃的人,習慣提前把每日的日程安排好,每天都過得充實完滿。
陸展眉雖然和他表哥雖然並稱“人中之屑”,但還是非常講信用的,周濟慈今早晨練時就接到試鏡邀請,讓他這周五去試鏡。
與此同時,林琅也在心裡猶豫:該怎麼向周濟慈解釋他獲得裴律新電影的角色。
畢竟他一個無權無勢的小演員,能拿到這種大IP的配角本生就是一件很微妙的事情,他不想讓周濟慈懷疑。
但這時,周濟慈卻主動開口:“下周五我要去試鏡,就是裴律的那部新電影《金色的傳說》。”
林琅心中一驚,脫口而出:“你是怎麼拿到試鏡機會的?”
這部電影背後的資本博弈很厲害,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拿到,林琅心中惴惴不安。
周濟慈也沒有隱瞞的意思,他整理了一下措辭,緩緩道:“昨晚酒局上有個投資商,他叫陸展眉,他看我發牌發得不錯,當晚又贏了很多籌碼,一高興就……”
沒等他說完,林琅打斷他的話,快言快語道:“陸展眉?那個最喜歡勾搭人.妻人.夫的陸家少爺?他肯定是心懷不軌,對你有所圖謀。”
可能是以己度人的原因,他看向周濟慈的眼神中也透出一絲懷疑。
周濟慈看出他眼神中的意思,耐心道:“你放心,他沒有逼迫我。”
林琅狠狠地皺眉:“我一點也不放心!”
他看著周濟慈那張臉,很清楚這張臉到底有多大的吸引力。
在遇到周濟慈前,林琅有過女友,自始至終都認為自己是直男,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喜歡上男人,直到遇到周濟慈。
其實林琅內心還是更喜歡和女孩子交往的,可是他又拒絕不了那種難以言說的快樂。可雌伏又讓他感受自己成為被凝視的客體,他很厭惡這種關係,也曾向周濟慈提出互換體位,但周濟慈都果斷地拒絕了。
林琅提出交往前,周濟慈跟他坦白過自己的取向體位,還有過去的情史。
他目前隻和男生交往過,隻做上位者。
不能反攻,這也是讓林琅極其不滿的一點。
麵對林琅的焦躁不安,周濟慈沉默不語,良久後才開口道:“那你想怎麼樣?”
他眼神清冽,麵容無悲無喜,無論什麼時候都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讓林琅有些心虛。
林琅張張嘴,到底也說不出讓他不去試鏡這樣不要臉的話,於是隻是氣悶地撥動著碗裡的粥。
可看著周濟慈那張白如冰雪的臉,他又實在意難平:他總是覺得周濟慈沒有那麼愛他,雖然為人很體貼周到,但真心愛一個人怎麼會表現得那麼冷淡?
就好像……他隻是需要一個陪伴的人而已,而陪伴的這個人是不是林琅並不重要。
林琅抬頭看向周濟慈,突然小聲道:“濟慈,我是真的愛你。你不能做對不起我的事,你不能和我分手,沒有你我就活不了的。你知道,在和你之前,我是不喜歡男人,是你引誘的我,你不能拋棄我,你不能夠的……”
他用受了傷似的聲音不停地喃喃,重複著他有多愛周濟慈,他為周濟慈又舍棄了什麼。
麵對這樣的喋喋不休,周濟慈的眼神依舊很平靜,他很溫柔地聽著,但林琅卻越說越過火:“你要是哪天和我分手,我就去死,我說到做到!”
他說這句話時,眼睛死死盯著周濟慈,有些神經質。
周濟慈這才皺眉,歎氣道:“你彆這樣,我不就在這裡嗎?我哪都不去,我也愛你。”
得到滿意的回複,林琅這才慢慢平靜下來。
這樣的場景其實不是第一次上演了,林琅總是沒有安全感,每天都要讓周濟慈重複說愛他,他才會有安全感。
周濟慈看向低頭乖巧喝粥的林琅,心中不住地歎氣:怎麼會變成這樣的呢?
明明林琅追求他的時候,還是個乖巧的男生,每天都去他上班的酒吧捧場,那時候,他臉上的梨渦又乖又甜,簡直能沁出蜜來。
周濟慈想要的很簡單:情緒穩定的愛人,普通安穩的生活,還有一條狗,僅此而已。
吃完早飯,周濟慈又獨自收拾好碗筷,然後對林琅說:“鍋裡有你喜歡的雪梨湯,你自己盛,我去書房看書。”
林琅用力地刷著手機屏幕,內心暴躁地咆哮:看書看書,書有什麼好看的?不如和我睡覺。
日子就這麼怪異地過著,直到《金色的傳說》開始試鏡。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