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1 / 2)

你白月光真棒 漁觀火 12474 字 10個月前

江恕結婚後便搬出江家老宅,和裴律長住在東郊。

這原是曾經一位英國爵士的府邸,上世紀英國人離開港城後,這座房子連同整座後山一起被江家買下。

太陽在東方的山巔升起,港城的春日陽光閃爍著杏黃色,透過拚花玻璃窗,照進客室。

江恕斜靠在客室的豪華扶手沙發上,英倫複古背帶搭配高腰西褲和白襯衫,領口和袖口都用金線繡著鬱金香花紋,腿上壓著昂貴的駝絨毯。

他雙腿自然交疊,全身的肌肉線條清晰流暢,腰線和襯衫完美切合,胸肌在領口中若隱若現,性感的讓人窒息。

還沒到上班的時間,他從書架上抽出一本黑膠唱片,把唱片播放機的撥片壓上去,華美古典的音樂中,他點燃一根煙,眯起眼,慢悠悠地吸著。

敲門聲響起,黑色製服的管家進來了,他把瓷盤放在深色沉香木小幾上,擺好紅寶石咖啡和茶點。寶藍瓷盤裡擺滿綠玫瑰和鬱金香,銅香爐裡燃燒著一塊香片,整間客室都充盈著刻骨吸髓的暖香。

江恕噴出一口青煙,接過咖啡杯,開口問道:“裴律呢?都幾點了,叫他下樓吃飯。”

管家恭敬地回答:“裴先生昨晚改了一夜劇本,現在還在客房補覺,他說讓您彆等他。”

因為《金色的傳說》裡的男二“海因茨”是學長的原型,裴律對這次的新電影非常重視,不僅親自把改成劇本,還在微博上表明自己會參與選角,嚴格把關。

如果不是怕江恕產生懷疑,他恨不得直接讓周濟慈出演,免得讓那些庸脂俗粉糟蹋他的白月光。

聽說裴律昨晚歇在客房,江恕不自在地抿唇,他擺弄著瓷盤中的綠玫瑰,修長白皙的手指神經質地把玫瑰花瓣扯成碎片。

即使對裴律產生了懷疑,但沒有實質的證據,江恕並不希望自己的婚姻出現裂縫。

雖然他曾經是個海王,但在內心深處,江恕其實也渴望過忠貞又一成不變的婚姻生活。

江家是個極其封建傳統的大家庭,他的祖父在港城廢除一夫一妻製前曾經娶過五房妻妾,祖母是位駐港英國軍官的女兒,祖上還有葡萄牙血統,她是祖父的正妻,生下了江恕的父親。

江恕的父親成年後又娶了他的表妹,兩人陸陸續續生下四個孩子,江恕是大哥,妹妹嫁給了一位俄羅斯寡頭,還有一對龍鳳胎兄妹正在國外念中學。

除此之外,江恕還有若乾表兄弟姐妹。他們都是波塞冬的後人,劃船不靠漿,一生全靠浪。

在這種祖宗家法和優良傳統下,江家的人都是沒有忠貞可言的。

江恕也曾放浪過,但現在他回歸家庭,想做一名好丈夫。

就當江恕思考該怎麼和裴律和好時,他突然想起裴律最近在籌備新電影。

於是,江恕抽出手機,一邊看股市新聞,思索做些什麼討老婆歡心。

為了追求裴律,江恕當然翻閱過裴律全部的,《金色的傳說》是裴律大學時期的作品,雖然文筆較為生澀,但已經能看出才華和靈氣。

隻是讀完這部作品後,江恕老是覺得男二不像男二,反倒像是女主定位,他甚至反複確認男二的性彆為男,險些以為這是部耽美向。

他去查看裴律的微博評論區,發現這樣想的也不止他一人,最新一條微博的評論區裡湧入大量的書粉:

【期待選角,希望都找好看的演員,彆糟蹋了我的白月光元帥!小小聲:我還期待磕男主男二CP呢,千萬彆找醜男演。】

【原來不止我一個人磕到,我老覺得男主對男二有意思,男主那麼情緒穩定的一個人,一遇到男二的事就開始破防發瘋,彆太愛。】

【哦吼吼,我當時看時就覺得作者是男同,後來他果然和男人結婚了。裴律,你還敢說自己不是男同?】

【諸位,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眾所周知,崆峒即深櫃,裴導會不會是把初戀做為原型寫入裡啦?他們這群文人就喜歡這麼乾,比如金庸的夏夢。】

【這……很合理的猜測,但裴導寫海因茨時也太瑪麗蘇了,那大段大段的外麵描寫像個夢男一樣,我不太相信現實有那麼好看的男人。】

【如果是真的,那裴導和江總……】

【噓,百因必有果,江總的報應就是……裴律。哈哈哈!叫他以前給彆人戴綠帽,讓他嘗嘗被隔壁老王偷家的滋味。愛是一道光,如此的美妙,還能怎麼辦?當然是原諒他咯。】

……

後來的評論江恕沒再細看,但有個想法卻如晴天霹靂般在他腦海中炸開:

裴律很有可能把那位白月光學長寫入文中,甚至還可能不止一個。

意識到這一點後,江恕感覺渾身的氣血被怒火燒得滾燙,克製不住地從胸口往上衝,即便是反複呼吸也不能平歇從胸骨溢出的怒火,像是要把他給燒起來。

再怎麼大度,他都無法接受裴律用這種方式懷念那位白月光學長,甚至有外人能從作品中推測出這個真相,從而暗地猜疑他們的夫妻感情。

創作者往往會在自己的作品中不經意地展現自我,這是任何一個創作者都無法避免的,而這往往才是他們最真實的情感流露。

簡直就像家裡有個隔壁老王的孩子天天在你眼前晃,時刻提醒你:你老婆出軌了哦。

這時,裴律扶著欄杆慢慢走下樓,他披著睡袍,臉色蒼白中略透青蒼,因為連續熬了好幾個夜晚,精神有些萎靡。

見江恕麵色極為陰沉地看向自己,裴律心上一跳,還以為江恕是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

他竭力冷靜下來,平靜地開口道:“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找家庭醫生來看看?”

江恕取下白色的絲綢領巾,單刀直入:“海因茨的原型是你的學長?”

這話如晴天霹靂一般在裴律腦中炸開。

在極度的恐慌下,裴律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江恕麵無表情:“看樣子居然是真的。”

裴律恍然大悟,皺眉:“你詐我?”

換作是平常,裴律絕對不會那麼容易露出馬腳,但他連續熬了幾個通宵,加上本來就心裡有鬼,驚慌之下直接被江恕詐出真相。

裴律深吸一口氣,上前道:“你聽我解釋……”

但江恕不聽,他麵無表情地站起身,疾步上樓,台階被踩得發出咚咚巨響,昭示著他無處宣泄的怒火。

裴律見他朝著書房的方向去,心裡一驚,趕忙追上去:“江恕你做什麼?!”

可是已經來不了,等裴律氣喘籲籲地趕到書房時,江恕已經取下那副《終身誤》,他似笑非笑地把玩著打火機,明明滅滅間,火焰幾乎將那副字吞噬殆儘。

在火焰照耀下,江恕的眼中閃爍著駭人的光,仿佛裡麵藏著邪惡至極的東西。

“江恕,你發什麼瘋?”

裴律撲過去滅火,但已經晚了,火焰迅速將那副字吞噬殆儘,隻留下幾片殘骸,依稀能辨認出“意難平”這三個字。

看著憤怒地望向自己的裴律,江恕麵無表情地又點了支煙。

青煙筆直地上升,煙霧之後,男人的眼神冷漠得像刀子,臉色陰晴不定,嘴角的笑容怪異又諷刺。

裴律心底發寒,他猛地意識到,眼前的這個不僅是對溫柔包容的丈夫,也是港城臭名昭著的資本家,帶惡人,心狠手辣堪稱“人中之屑”。

放在上世紀,他不僅是要被掛路燈,那簡直是要被送上瑪麗.安托瓦內特的斷頭台上的人物。

江恕緩緩開口道:“結婚前,你一直說自己是個直男,不喜歡男人。我信了,後來我才知道,你心裡其實一直有個學長。我沒有問過他叫什麼,你也從來沒告訴,但這並不意味著我不在乎。”

裴律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道:“我確實不喜歡男人。”

聽到江恕嘲諷的笑,裴律眼眶猩紅:“而且你又有什麼資格說我?我剛和你結婚的時候,多少人明知我在家還來找你,你以前的名聲我又不是沒有聽說過,我敢相信你嗎?我能相信你嗎?”

裴律不是不愛江恕,這個男人熱情,浪漫。裴律最後答應他的求婚,也是動了真情。

但自從江恕知道學長的存在後,兩個之間就產生了隔閡。

他有什麼辦法?他是真的兩個都愛。學長和江恕給了他不同的激情和浪漫,他不是這個世界上對兩個男人動心的人吧?

江恕輕笑一聲,仿佛是在嘲笑自己,然後莫名其妙地說:“你知道我是怎麼知道你學長的存在嗎?”

裴律心上一顫,突然有了種不詳的預感。

然後,他就看到江恕優美的嘴唇緩緩吐出讓他心神俱裂的話:“我和你新婚的那個夜晚,你喝醉了酒,我們神誌不清地滾到一起時,你迷迷糊糊地喊了一聲‘學長’。”

裴律驚恐地瞪大眼。

江恕輕笑一聲,繼續道:“我當然知道你不喜歡男人,剛和我做的前幾個月,你的身體壓根沒有反應。後來,你每次和我上床前都要喝大量的白蘭地把自己灌醉,這樣你就能產生反應。讓我猜猜你為什麼要喝那麼酒?你是在麻痹自己對嗎?你把我想象成你學長在睡你。”

他的語氣十分篤定。

裴律渾身顫抖:“你閉嘴……”

江恕露出鋒利的牙齒,怪異地笑:“我有說錯嗎?你明明躺在我的床上,心裡想的確實另一個男人的名字。你在我身下輾轉時,一定希望學長能這樣粗魯地對你是吧?嗬,你學長知道你在我床上有多騷嗎?”

“你閉嘴!”

裴律尖叫著撲向江恕,出於憤怒,他一耳光甩在江恕的臉上。

“啪——”

響亮的耳光聲回蕩在書房裡,裴律這才回過神來,他慌張道:“老公,我不是故意的……”

江恕摸了一把被打歪的臉,感受著嘴裡的血腥味,他冷笑一聲,毫不留情地一耳光甩回去。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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