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的檔案室內,燈光昏暗,幾盞黃色的台燈散發出微弱的光芒,工作人員們正在忙碌,他們匆忙地翻閱文件,又一頁頁地抽出來。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緊繃的氛圍,隻有紙張翻動的聲音和心跳的跳動聲在空氣中回蕩。
自從出院後,江恕把工作都推到一邊,一心幫秦洋這邊尋找英賢公司的稅務漏洞。
他好歹是個總裁,甚至還考過律師證,在這方麵還是能提供很多幫助的。
檔案室裡,江恕一邊幫忙看文件,一邊問秦洋:“我麻煩你們的事情,你們到底有沒有仔細去調查?我男朋友已經有三個月沒和我聯係,萬一出事怎麼辦?”
他可沒忘記那老變態有多變態,要不是國內不允許,他早開直升飛機殺入傅公館,把人搶回來。
秦洋耐心地回複道:“江先生,我理解你的焦急,但你的男朋友他是自願和傅庭雪走的,我們也打電話去詢問過,周先生在電話裡沒有指責傅庭雪限製他的人身自由,他聲音聽起來也很平靜。”
江恕心裡很著急:那老變態到底給濟慈灌了什麼迷魂湯?
他小聲嘀咕道:“我做夢都沒想到,有一天我會被個快五十歲的老頭子撬牆角。”
這簡直讓他開始懷疑自己的魅力。
秦洋抽出一頁紙放在單獨的文件夾裡,順勢接話道:“可能他嫌你不夠老?”
江恕手一頓,抬眼道:“你什麼意思?”
秦洋聳聳肩:“你知道的,我周圍的人如果要嫁富豪,都喜歡嫁老一點的。”
這樣方便早點送走富豪,繼承遺產。
江恕明白他的意思,反駁道:“……濟慈不是那樣的人。”
見江恕露出不耐的神情,秦洋有心想膈應他一下,又道:“可我在社交平台上看到傅庭雪發布的公告,他說周濟慈是他的繼子,那人家以後好歹也是千億家產的繼承人,會更親近親人也不奇怪吧?”
江恕煩躁地捋了把頭發,為保全周濟慈的名聲,他自然沒把那些不堪入目的女童裝照片交出來,不然那老變態得被全網正義群眾的唾沫淹死。
但要說周濟慈是貪圖財產,那更不可能。
秦洋又道:“還有,那位周先生和您認識也不到半年,您怎麼就肯定他在你和繼父之間,一定會堅定地選擇你呢?你真的了解他是怎樣的人嗎?”
江恕狐疑道:“是我的錯覺嗎?我怎麼感覺你很針對我的樣子?難道……”
不怪江恕產生懷疑,實在是他最近草木皆兵,看哪個男人都想要搶他男人的模樣。
秦洋麵無表情:“我是直男,我也就是在網上看到的花邊新聞多了,難免對你有刻板印象,我很抱歉。”
不要整天都幻想彆人和你搶男人,你老公又不是公務員。
但江恕作為港城的知名“環保人士”,隻要看過那些花邊新聞,就很難對他產生好印象,再加上他對周濟慈的所作所為,所以秦洋怎麼看他都
不像個好人。
他還記得周濟慈是這樣評價這個男人的:長到三十歲還沒精神斷奶的小屁孩。
原諒他當時險些笑出聲,但似乎並沒有說錯什麼。
江恕輕笑一聲:“我前夫也說過他是直男。不過我也理解你們,我男朋友就是很好,他和其他男人都不一樣……”
他不自覺地開始喋喋不休起來,像是在炫耀一樣:“他真的非常溫柔,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男人,像我媽媽一樣。”
頓時,整個檔案室都安靜下來,工作人員們不由自主地用或是驚恐,或是驚奇的目光看向江恕,仿佛是第一次認識他。
秦洋一臉無語:“你這是在排練古希臘戲劇嗎?”
“什麼?”
秦洋抽抽嘴角:“你不是說他像你媽媽嗎?你這哪是在和男朋友談戀愛,你是欠個家長管教你吧。”
江恕頓時哽住:“倒也不必這樣說……”
可他忽然又想起什麼,眼神變得晦澀難明。
你真的了解他是什麼樣的人嗎?
江恕原本以為自己很了解的:周濟慈原名紀賢,有個溫柔善良的父親,和美貌嬌縱的母親。
五歲那年親眼見證母親的死,從此患上啞疾,和一個活閻王生活在不見天日的公館。
八歲那年被人綁架到英國,和綁架犯一起生活四年,疑似患上斯德哥爾摩綜合征,甚至對那位綁架犯至今心存好感。
十歲那年進入修道院,十六年考入牛津大學,因為和男朋友鬨分手,被男朋友威脅恐嚇……
他的經曆算得上坎坷,上天似乎早早地選定他充任苦難的角色。
那有過這樣坎坷經曆的人,會擁有怎樣的精神世界呢?江恕不知道,他的母親曾經飽受病痛和抑鬱症的折磨,甚至在親兒子麵前都會展現出不堪的醜態。
但周濟慈從未在他麵前表現出沉鬱苦悶的神情,似乎從未受過什麼委屈,也不曾抱怨過什麼。
他總是喜歡在下雨天發呆,江恕覺得他發呆的模樣浪漫又迷人,但卻並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麼。
他就像雨天裡一個蒼白寡淡的影子,讓人看不清,捉不住。
熟悉的焦慮緊緊攫住他的心臟,江恕的呼吸開始變得沉重,下頜骨在陰影中微微收緊。
每當事情超脫他的控製時,生理性的焦慮總會纏上他,他抓起口袋裡的金屬打火機想要點煙,但反應過來後又立馬鬆開手。
這時,一個警察過來開門道:“秦洋,有個女人過來了,她說想提供一些消息和證據,和傅庭雪有關的。”
秦洋起身,整理一下皺巴巴的衣服:“走吧,有新活,你也一起去。”
江恕深吸一口氣,連忙跟上去。
審訊室裡,一位上了年紀的中年婦女坐在椅子上,她眼角布滿細小的皺紋,穿著件很舊的毛衣,但洗得很乾淨,因為過度的消瘦,毛衣空蕩蕩的掛在身上。
看得出,她極力把自己打理得整潔體麵,但表情和神
態都顯得有些瑟縮,眼神裡也流露出深深的疲憊。
秦洋給她倒了一杯熱茶○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耐心詢問道:“女士,聽說您想提供一些證據。”
女人喝了口熱茶,小心翼翼地從帆布包裡摸出一張舊照片:“這是我做護工的時候,不小心偷拍到的。”
照片的邊角已經略顯泛黃,畫麵模糊而朦朧,但明顯可以看出,照片上的男人拔掉了病人的氧氣管。
秦洋看了眼照片,認出那個年輕男人應該就是年輕時的傅庭雪,他又問道:“您是怎麼拍到這張照片?”
女士整理一下措辭,慢慢道:“大概十幾年吧,我做過一個姓紀的男人的護工,那個男人出了車禍,我是當時照顧他的護工之一。有一天晚上,我原本已經下班,半路發現自己給女兒的禮物落在病房,返回病房時就發現這樣一幕。”
“我當時嚇壞了,電視劇上的殺人現場居然被我給撞見了,連忙躲起來。”
江恕立刻反應過來,她口中的男人就是周濟慈的親生父親,而她應該是無意間撞見傅庭雪拔掉氧氣管的場景。
秦洋又問道:“十幾年前的照片,您為什麼現在才來提交呢?”
女人啜泣幾聲:“我也沒辦法,我女兒在他手上。傅庭雪當年丟了兒子,我前夫無意間發現女兒和他兒子長得很像,他覺得是個發財的好機會。我怎麼勸,我前夫都不聽,和我離婚後他就帶女兒找上了傅庭雪,傅庭雪給我女兒改了姓,又把她認作乾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