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第四七幕(2 / 2)

你白月光真棒 漁觀火 20596 字 10個月前

他的語氣輕得像飄在空氣中的羽毛,從那張總是掛著淡笑的假麵一樣的臉,你很難看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周濟慈頓時愣住,他沒想到喬西會這樣猝不及防地表白。

在周濟慈驚訝的眼神中,喬西麵無表情道:“知道這種話有多震撼了嗎?你和老板跟我說,我喜歡你們時,我的心情也是這樣過山車一樣起伏的。”

原來是在報複我開他的玩笑。

周濟慈鬆了口氣,輕聲道:“對不起,原來你是開玩笑。”

喬西冷冷道:“真討厭,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告白,你居然以為我是在開玩笑。”

頓時,周濟慈神經頓時又崩緊了,他看向喬西那張麵無表情的臉,依舊猜不透他的真實想法。

可是,喬西又再一次微笑起來:“你和老板一共嚇了我兩次,我當然要嚇回來。老板我是惹不起,當然隻能欺負你了。看你的表情,我好像不太適合開玩笑。”

喬西輕聲道:“你不用把我當回事,我隻是老板的說客而已。你可以理解為,我很希望你們在一起,用娛樂圈的一個詞形容,就是CP粉。”

“而且,其實我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

周濟慈看向喬西,想聽聽他到底想說什麼。

說實話,這人總喜歡用三無的表情說出一些駭人聽聞的話,這種感覺並不壞,反而很有趣。

然後,他就聽到喬西麵無表情道:“你也知道老板是個有多麻煩的男人,我能留在他身邊工作,一是因為江家對我的恩情,二是他開的工資足夠高。這些年我為他乾過很多丟人現眼的事情,比如在宿舍下老土地擺心形花,陪他開直升飛機在全港城灑表白信……所以看他這樣的戀愛腦,因為你吃夠愛情的苦,我就是感到很爽。”

周濟慈不由笑出聲:“你跟我說這些,就不怕我在江恕麵前告你的狀?”

喬西笑道:“老板是個公私分明的人,論心

不論跡,誰又能保證自己一輩子不在背後說老板的小話。而且,像你這樣的男人,如果會因為這種事去告狀,說明你已經真正地接受了老板,那我吃點苦又算什麼。”

真是個滴水不漏的男人,難怪江恕那麼信任他,甚至還更加難纏。

周濟慈閉眼歎氣:“你這個說客真是不合格。”

喬西笑道:“老板粗枝大葉慣了,他以前追什麼人,都是用錢砸,他追求人很順利,結果在你這裡滑鐵盧了。再說,你也不是真的對他一點感覺也沒有,隻要有一點感情,無論是什麼,老板都能化成愛情。如果你連和老板都產生不了愛情,那我真的想象不出你能和誰能產生愛情了。”

周濟慈歎氣:“你說得對。”

一個人的情感是有限度的,就算離開江恕,他可能也不能分泌出更多的情感去愛另一個人,但如果他不能回饋相同的感情,林琅的事說不定還會再發生。

可他是需要人陪伴的,他受夠了漂泊無依的浮萍一樣的生活,急切地渴望穩定安穩的生活,如果江恕能給他,為什麼這個人不能是江恕呢?

兜兜轉轉,居然停留在這裡。

周濟慈伸出手,摸向自己的胸口:神父,我找到自己的安身之處了嗎?

接下來的上午時間裡,喬西陪周濟慈做了按摩運動,兩人還一起吃了早飯,

等周濟慈午睡後,喬西坐在沙發守了他幾分鐘。

在確認周濟慈的呼吸平穩後,喬西放下膝上沒翻過幾頁的書,起身坐到床前,微微俯下身。

從這個角度上看,他像是要親吻一樣。

但實際上,喬西隻是細心地撫平被子的一角,輕聲道:“你隻需要接受就行,老板會永遠愛你,保護你,你和他一定會永遠幸福地生活下去的。”

床上的人悄無聲息,注視著這一幕的隻有床頭櫃上的熊貓玩偶,陽光折射在它的琉璃眼珠上,泛起的光。

說完這句話,喬西悄無聲息地離開房間。

下午,江恕剛下班回家,喬西恭敬地上前彙報:“該說的我都說了,周先生的態度有所軟化,但更多的我就幫不了您了,還得您用真情打動。”

這個程度江恕剛好滿意,他也不希望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被其他人輕而易舉地做到。

江恕剛要上樓,喬西在身後叫住他:“老板。”

“什麼事?”

喬西看向台階上的江恕,平靜道:“彆忘了我的獎金。”

江恕眉頭舒展開來,笑道:“怎麼會忘記,早就打你卡上了,哎呀,你這人真是的,眼裡隻有獎金嗎?”

雖然口中嫌棄,但江恕心情還是非常好的。

喬西輕笑道:“誰不喜歡獎金,希望老板和周先生長長久久地生活下去,這是我最真切的願望。”

*

冬天終於過去了,江恕挑了個好日子,打算帶周濟慈出去曬曬太陽。

有時候,江恕半夜忍不住去看他,就發現周濟慈因為腿疼臉色蒼白

,一聲不吭地冒冷汗。

江恕用熱毛巾給他敷腿時也會思考⊙_[(,港城的潮濕天氣不利於他養病,還是找個合適的地方。

他是不敢把周濟慈送到國外,最安全的地方還是內地。

出門前,江恕細心地往他腿上壓了一層駝絨毯,生怕他受寒。

周濟慈看著身下的輪椅,忍不住輕聲抱怨道:“我真是倒黴,遇到你們就沒好事。”

江恕輕笑一聲:“我能保證你以後的生活隻會遇到好事。”

周濟慈嘲諷地笑:“漂亮話誰不會說。”

江恕笑笑不說話,他推周濟慈在花園裡逛幾圈,見周濟慈有些累了,便說道:“濟慈,我想給我母親的薔薇園鬆土,再種上新的種子,你陪我一會兒。”

在江恕給薔薇園鬆土的時候,周濟慈百無聊賴地坐在不遠處的庭院裡。

這時,他突然發現,莊園的圍牆好像被加高了一些,應該是江恕最近吩咐人加高的,從這個視覺來看,天空居然被圍成個四四方方的井字。

周濟慈突然心裡發悶,眼不見心為淨,索性直接閉上眼。

閉上眼後,他好像更能感受春的氣息,懶懶地想打瞌睡。

不知過去多久,可能是打了個盹兒後,周濟慈緩緩睜開眼,太陽已經快沉下地麵。

原來他睡了一個下午。

見江恕還在花園裡忙活,周濟慈出聲道:“江恕,你過來一下。”

聽到呼喚聲,江恕連忙起身,因為周濟慈坐在輪椅上不方便起身,他甚至直接半蹲下來說話。

“濟慈,什麼事?”

因為剛才在做花農,江恕臉上有些紅,但沒有出汗。

周濟慈沒說話,隻是垂眸凝視他,眼神裡有種繾綣纏綿的溫情感,掩映在纖長的睫羽下,美好而憂傷。

在江恕驚訝的眼神中,周濟慈從懷裡摸出兩個小錦囊。

他把其中一個遞給江恕,毫不留戀道:“這個,你把它燒掉吧。”

江恕接過錦囊,他沒有打開查看,隻是從觸感來,依稀能摸出應該是類似同心結一樣的物品。

他隱約猜到這是什麼東西,但也沒多問。

一言不發地燒掉後,周濟慈望著另一個錦囊,輕聲道:“這是冬薔薇的種子,我十二歲在修道院裡第一次見到那種薔薇,神父見我實在喜歡,所以送了我一包這樣的種子。我一直舍不得種,總想以後自己買了房子,要種在自己的花園裡,可一直都沒有機會。我收藏了那麼久,也不知道種子還能不能活。”

冬薔薇是極其耐寒的花種,能在極其苛刻的環境下生存下來。

江恕直接道:“不試試怎麼知道,你家裡的那棵黃金樹不是被雷劈了嗎?有人把剩下的種子收集起來,據說後來也種活了。”

被雷劈的黃金樹?

周濟慈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周公館的那棵。

江恕繼續道:“說起來,我也是見過你家裡的那棵黃金樹的。”

周公

館的那棵黃金樹在本地也有些名聲,因為它是難得一見的有上百年曆史的古樹,它被雷劈倒下的第二天,港城的自然新聞媒體還報道了這件事。

因為發生在周濟慈曾經的家裡,江恕便多關注了幾分。

周濟慈出神地撫摸那些種子,感受它們表麵的褶皺,輕聲道:“是嗎?”

“我父親是個不頂事的花花公子,我從八歲開始就跟爺爺出入各種社交場合,傅庭雪是當時的新貴,他有時會在公館開宴會,我十幾歲時也去過那個公館。我和陸展眉那時還小,喜歡偷偷溜出去玩,就爬過那棵樹。不過我那時沒見過你,想必是傅庭雪把你藏起來了。”

爺爺跟他講過,傅庭雪是港城的新貴,後來和一位有錢有門第的寡婦結了婚,兩人共同育有一個兒子。

那個時候,周小姐已經去世,那個兒子也不常出現在公眾的視野中,他不知道周濟慈的存在也很正常。

江恕輕笑道:“雖然沒見過你,但我見過你母親,即便高傲如我的大姑媽,她也在我麵前誇讚過你的母親,但她也會說,那樣的嬌嬌大小姐,怎麼照顧得好她兒子哦。”

想起那個女人,周濟慈閉眼:“媽媽確實不是尋常的媽媽,但她和爸爸都一樣愛我。”

他關於媽媽的記憶已經很淺很淺了,不是他刻意想忘掉,而是他那時太小,實在記不清了。

母親這一輩子過得糊塗又荒唐,但很難不說傻人有傻福,在她不到三十歲的生命中,除去最後的幾個月,她一直都是幸福的,少女時期被父親寵,結婚後被丈夫寵,永遠天真爛漫得像個孩子。

她這一生隻搬過兩次家,從爸爸的家搬到學校宿舍,又從學校宿舍搬到另一個男人的家。

這又何嘗不是她的一種悲哀,儘管她可能自己都不知道這種悲哀。

周濟慈望向手心的種子,輕聲道:“可能這就是緣分,我們以前家世相近,又都在港城,居然都沒見過麵。”

江恕點頭:“所以,我就很妒忌希爾德。”

“妒忌?”

“當然,”江恕現在已經能夠平靜地談起那個男人:“他從小和你相遇,兩隻受傷的小獸互相撫慰傷口,長大後居然還能在人海中重逢。青梅竹馬加上天降,王炸的牌都能被他打成這樣,這不是天意還是什麼?”

周濟慈輕聲喃喃道:“你說得對,本就不是能互相理解的人,落到那個結局不奇怪。”

江恕沒聽清他在說什麼,那些輕聲喃喃低語,就像挽歌一樣殘破的詩句,無聲無息地碎在夕陽的光暈中。

不過他也不在意希爾德,他知道,從此之後,那個男人在周濟慈心裡跟死了沒什麼區彆,他完全犯不著跟一個手下敗將生氣。

不想談那個晦氣的男人,江恕開玩笑道:“不過說實話,如果我能回到過去,我一定會去傅庭雪家把你偷出來,然後再把你養大。”

周濟慈眼神輕飄飄地看向他:“你是想把我培養成你理想中的愛人嗎?”

江恕還真的認真

思考了一下,笑道:“就像紫之上那樣嗎?不錯的主意。”

周濟慈似笑非笑道:你居然也知道紫之上,那你還真是個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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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恕回道:“要了解你,當然得從你的興趣愛好開始入手,我知道你素來喜靜不喜鬨,還知道你喜歡文學,曾經想過做神父……”

他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周濟慈的愛好,最後道:“不過我說的是實話,如果我有機會,我一定會把你偷走。不管你長成什麼模樣,我都會愛你。我本來就是變態,你又不是第一天了解我。”

他說這話時,語氣輕鬆,但眼神深處卻流露出一種野性,動物一樣的本能。

周濟慈歎氣:“看來,我真是要被你纏上了,真是變態的愛。”

江恕輕笑道:“我從不否認。”

周濟慈閉上眼,喉嚨動情地滾動幾下,複而睜眼輕笑道:“既然如此,那你把它種下吧。”

他把裝有種子的錦囊扔在江恕的懷裡。

江恕接過錦囊,受寵若驚道:“可以嗎?我有這個資格嗎?”

他隱隱約約明白這個行為背後代表的含義,忍不住雙手發抖。

周濟慈沒有正麵回答他,隻是道:“不願意就還給我。”

“當然願意!”

生怕他後悔一樣,江恕連忙拿起錦囊,在後花園裡精挑細選了一塊肥沃的土壤,開始埋頭挖土起來。

在江恕挖土的時候,周濟慈推動輪椅來到江恕身邊。

他伸出手,像是安撫大型猛獸一樣把手放在江恕的後頸處。

那一瞬間,江恕感到後頸處突然傳來溫涼的觸感,像是冰冷的鎖鏈,但他沒有覺得不適,反而有一種久違的安心感。

明明是我修建這座華麗的牢籠把他鎖住,但最後,被鎖住的好像反而是我。

江恕突然想起巴彆塔的那副驚心動魄的壁畫,到底是荊棘薔薇纏繞住猛獸,還是猛獸寧願受傷也不願意放開薔薇,誰又說得清呢?

“沒想到你一個大公司的總裁,居然有這樣的愛好,你的興趣就是做花農嗎?”

頭頂傳來周濟慈溫柔清雅的嗓音。

江恕感到心情很愉悅,他輕快地回道:“看來你以前是真的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裡,我有什麼愛好你都不知道。但我這樣的愛好也不算什麼,古代皇帝有的喜歡鬥蛐蛐,有的喜歡做木匠,還有的喜歡修豹房。”

“豹房?”

“就是養豹子,你也想嗎?我們家也不是不能養,你想養老虎都行。”

“那還是算了……”

冬薔薇的種子種下後,周濟慈虔誠地在胸前劃了個十字,像是祈禱一樣靜默了十幾秒。

江恕知道他從小在修道院長大,也不多問,耐心等他祈禱完。

祈禱結束後,周濟慈睜眼:“好了,帶我回去吧。”

“這麼早就回去嗎?不想多在花園轉轉?”

“手有點冷……”

“我摸摸……真的好冷,你怎麼不早說。”

江恕連忙把他推回屋,輪椅壓在花園的石板路上,發出吱嘎的響聲。

在他們身後,是一大片剛種下的幼苗,還有一些不知道會不會發芽的冬薔薇種子。

其實發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一定不會感到孤獨。

它的根會永遠紮在這片泥土中,這裡會帶來它夢寐以求的光和熱,以及,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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