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行動聽誰的(1 / 2)

〈69〉

論在同時被人販子綁架的“人質”中找出兩個都具備“天生大力”特質之人的概率有多少。

但在當下,在這口破破爛爛但門窗封死的柴房裡,對此事最為震驚的是某個連人形都沒有的係統。

反而是被麻繩捆綁的少年和小女子,隻在短暫的怔愣和驚訝就恢複了淡定。

“啊?不是、阿唯你們都不覺得震驚嗎?這也太太太巧了吧?”係統大呼小叫道。

[這有什麼的。]

稚唯眨眨眼,用身邊人舉例。

[你忘了?在新安裡,章鄖他們那些年輕人天天有空就在舞刀弄槍,哪個不是一興奮就嗷嗷叫著自己是‘大力士’,還說‘要學秦王先祖力能扛鼎’‘今天一定能扛幾石粟’什麼的。]

就是吧,試圖“力能扛鼎”的那位秦王先祖結果不好。

所以每次聽到這種話,有些年長懂學識的鄉民會偷偷覺得“晦氣”,偏偏又不能多說什麼對秦王不敬,氣得他們隻能抄起竹條去抽兒、弟、孫,然後再壓著晚輩讀書。

那場麵,稚唯有幸見識過幾次,記憶猶新。

係統:“……”

很好,它瞬間就平靜下來了。

“所以這位小哥是在口嗨吹牛?”

[不一定。]

稚唯背對著少年,扭過頭去能看到對方半個身子。

許是未成年的緣故,少年身板硬朗,臂膀結實,但顯露的肌肉並不誇張。

他們靠得比較近,在這個逐漸風涼的秋季裡,稚唯還能感受到對方身上散發的蓬勃熱氣。

[就算他本身沒有武學基礎,也一定有一把子力氣。不過,既然他敢獨身入營要救家人,又如此自傲自己可以,那多半是習武的,應對一兩個成年人估計不成問題。]

想想看,一個年輕氣盛又身懷武藝的少年誇耀自己“天生大力”什麼的,多正常啊。

——是真是假都很正常。

稚唯當然淡定。

倒是少年的反應也讓她覺得特彆。

“天生大力?難怪有膽子‘被’他們綁來。”

少年微訝後咧嘴一笑,露出的尖牙仿佛猛獸的利齒,把明明是在誇人的一句話,搞得像是在威脅似的。

稚唯嘴角微抽。

看出來了,對方就不適合好好說話。

稚唯剛這麼想完,少年就收起笑容,對她哼了一聲,傲慢道:“不過你那點兒‘大力’能把自己保護好就行,等下彆來妨礙我。”

係統一言難儘:“所以他這是信了?還是沒信?”

[信了但沒全信,畢竟我們兩個都沒說‘大力’的標準是幾石。]

稚唯說著,示意係統將【手術刀】給她。

“來了!阿唯小心手。”

係統話落,一把泛著銀色冷光的手術刀,在昏暗的室內,悄然出現在稚唯被反綁的手中。

稚唯

握住熟悉的刀柄,反手一劃,將麻繩飛速割斷,期間因為看不見,還不小心劃破了手指。

刀片太鋒利了。

手術刀是她之前獲得的某樣任務獎勵,沒取出來時一直由係統空間保存。

按照時空委托的原則,凡是她能拿到的實物,必須已經在當前時空有了一定的基礎或雛形。

比如,因為她自製過酒精,這裡也有酒水的存在,所以她能得到醫用酒精的獎勵,但碘伏就不可以。

手術刀是一樣的道理,在大秦,如這般鋒利的冷兵器自然存在,金屬冶煉甚至隱隱已經有了鋼的影子,隻是數量實在是太少了,成品的巧合性也大。

可能正因為如此,時空獎勵隻給了她一把手術刀,一次性刀片連個替換裝都沒有,作為醫學用品,這對稚唯而言就是個雞肋,用之無味棄之可惜,根本沒法將它用於普遍外科手術中。

她都差點兒忘掉自己還有這東西,若不是身上攜帶的防身用品全都沒有了……

雙手自由後,稚唯第一時間就讓係統將銀亮得不似當世物的刀柄收回空間,隻用指腹捏著薄利而尖銳的刀片,先割斷自己腳上的麻繩,再去解放少年的雙手雙腳。

彆說,當作普通刀片用的話,反倒是很適用於如今要儘快脫困的場景。

“你……”少年終於露出驚詫的目光。

稚唯“嗯嗯”兩聲,避免他注意到刀片的不同尋常,提前截斷他的話道:“我知道我很機靈,竟然還能在他們搜身的情況下藏住銳器——所以,”她誠心誠意第三次發問,“要一起行動嗎?”

少年挑眉,張開口剛要說話。

稚唯像沒看見一樣,指指他被勒得發紅,甚至隱隱透出血絲的手腕,進一步道:“若沒有我的幫忙,你是打算強行掙斷繩子嗎?雖然這樣不是不行,但你受傷後,多少都會影響道後續行動吧?我這也算是幫了你?”

少年垂眸掃了眼皮膚上的磨傷,不以為意地活動著手腕,轉而對稚唯饒有興致地笑道:“有意思,你比我那些阿姊阿妹有趣多了。”

稚唯看出對方的軟化,適當地軟下態度,為難道:“我知道我是衝動了,現在我的家人定是在焦急尋我,但讓我不管那些小孩子……這位阿兄,你氣力不凡,有勇有謀,就讓我輔助你唄?”

“行。”少年大咧咧地盤腿坐起,爽快道,“先說說你是怎麼回事?”

從言行觀察,對方明顯不是循規蹈矩的守禮之人,稚唯與其相處便也不講虛禮,回憶她被綁來的過程,直言道:“我在集市的葉家食肆後院閒逛,突然有人翻越院牆,手中還抱著一個意識不清醒的女童,似乎是在緊急逃竄中。見到我發現他,就欲要將我一起打暈擄走。”

之後的事方才她已大略說過。

在意識到那男人是人販子,且從他低聲謾罵中得知對方有同夥,同夥手中另有孩童時,稚唯便仗著有自保能力,“自願”被綁架了。

少年麵對的基本上是類似的情況:“我和族弟同樣是在集市上

。阿弟頑皮,一個沒看住就跑出了酒肆,我去尋找,恰好看到有人把他打暈抱走。”

於是他就“自願”跟了過來。

稚唯接著回憶道:“為了蒙蔽他們,中間我確實暈過去一段時間,等我清醒時,就身處在一個木桶中。木桶置於板車之上,被一路拉到這裡,接著我就被單獨關了起來。被拎下車時我有看到,驢車上還有很多木桶,裡麵悶著的都是小孩子,男女都有。”

會看到少年的阿弟也是在這時候。

稚唯想了想,補充說道:“這兒早就不在集市地界了。”

秦國集市都是封閉式的,還有亭長、亭卒、列伍長等人不停巡視,按理來說,不應該會發生這種事,就算綁人成功,犯案之人也難逃出市檢查,除非——

“那些市吏中有人是人販子的同夥,其人監守自盜。”

少年的話印證了稚唯的推斷。

隻是讓稚唯微愣的是他接下來無意識吐露的心聲。

“秦人果然無恥……”

少年這話壓得很低,聲音充盈著怒氣,語氣又仿佛摻雜著冰碴子,若非稚唯離他距離近,險些都聽不到。

[怪不得……]

係統正聚精會神聽一人分析情報,陡然聽到稚唯的輕喃,它連忙問:“阿唯想到什麼了?”

[是有所得,但不是跟人販子有關的。]

這間柴房的窗戶被木板從外麵釘死,日頭稍微西斜,屋內光線就暗得厲害,然待得時間長了,眼睛會自發適應光線,當稚唯不動聲色地打量少年時,還是能勉強看清對方身上的衣著與其麵貌。

[你沒發現,這少年的敘述中,自始至終都沒有透露身份和行蹤嗎?我尚且說了自己是在葉家食肆被擄走的,並交代了一路的動線。而他,除了我已知的‘阿弟’,幾乎沒透露什麼有價值的信息呢。]

[看似桀驁不馴,實則非常謹慎……偏偏還對大秦的意見很大。]

同伴都把重點總結出來了,係統很快接上稚唯的猜想:“六國遺民?”

[八九不離十。]

因為夏家同為六國遺民的緣故,稚唯和係統在這點上比較敏感,對一切充滿反秦意味的人或事更為警惕。

但眼下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稚唯正思索著要如何把少年的激憤情緒從家國仇恨中拽出來,引到人販子的問題上,對方猛地抬眼對視上她注視的目光。

“……怎麼了?”

稚唯疑惑歪頭。

少年單手撐著大腿,身體前傾,健壯的體魄輕易製造出壓迫感,他一字一句地問:“你聽到我的話,就沒有什麼想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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