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行動聽誰的(2 / 2)

少年大大咧咧的言行下確實是極為敏銳的天性,那雙眼像夜間覓食的野狼,一眨都不眨盯著稚唯看。

總覺得她一句話說錯,會被當場擰斷脖子。

稚唯慢吞吞道:“秦人也還好吧?”

等少年似笑非笑,嘲諷的話語呼之欲出時,稚唯麵不改色接道:

“我剛跟家人從楚地搬到這裡,除了要適應秦律,其他方麵感覺還可以啊。”

少年頓住,神情微凝,哦了一聲,似是隨口反問:你是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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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唯故作茫然,偷換概念道:“我從小在楚國長大,有什麼問題?”

少年默然幾息,漫不經心地坐正身體,轉口分析道:“市吏中雖然有人在幫那些人販子,但隻要丟失孩童的家人報官,集市就會被封鎖巡查,那些人販子就走不掉了。所以他們應當是在差不多的時間裡同時擄人,同時進出集市。依照孩童的數量,人販子的人數不會太少。”

話題一下子又被拉回來。

“你說的對,”稚唯若無其事接上,“另外,那些人販子的目標全是五六歲及以下的孩童。聽那些人販子的對話,孩童應該是被關在地窖之中。諸如你我這等年紀,他們是不要的,所以才會單獨關著我們,甚至都沒人來看守門口……估計是想困死我們。”

比如餓死、渴死。

稚唯說這話時忽然聯想起市集牲畜區那些牛馬羊雞,因不同的價值有不同的待遇。

少年聞言懶散地抬抬下巴,伸手掏了下耳朵,語氣肯定道:“門口是沒有,外麵院子裡可不少,若是直接出去,不出五步就會被圍住。”

兩人開始商量怎麼突圍。

係統趁機開口,抓心撓肝想知道:“阿唯怎麼一說來自楚地,這人就態度變了啊?他是楚人?阿唯怎麼知道的?”

[猜的。]

稚唯其實沒從少年粗布麻衣和流利秦語上得到任何有用提示,她隻是一直記得對方敘述中唯一泄露出的某個地點——酒肆。

少年說族弟是離開酒肆後被打暈抱走的,那他們來集市一定是跟著長輩。

……總不能吃酒之人是少年吧?

然而秦國禁止黔首聚眾飲酒,哪怕酒肆開著,也少有秦人去沽酒,更彆提坐在酒肆裡直接喝。

已知少年及家人多半不是秦人,那一提到酒,稚唯自然而然就想到酷愛飲酒的楚人身上。

[猜錯了也不要緊,對於有反秦情緒的六國遺民來說,隻要不是秦人,凡事都能商量。]

稚唯一心一用向係統趕緊解釋完,就催著它幫她完善此地的地形圖,方便她和少年部署行動。

隻是單單他們兩個人,還都不是成年人,能發揮的作用終究有限。

“果然還是得用那個辦法吧……”

稚唯隨手用麥稈劃拉著塵土裡的地形圖,看著柴房角落裡散落的腐朽木頭,不自覺喃喃出聲。

少年起身把關節活動得嘎嘣響,哼道:“怕了?”

稚唯跟著他起身,拍拍衣擺上的泥土草屑,憂心忡忡道:“啊,我是怕牽連到周圍彆的地方……官府會不會讓我們賠償啊?”

“官府?”少年對這話嗤之以鼻,“讓人販子在都城附近泛濫,官府還有臉問我們要補償?秦國還好意思說律法森嚴,吾看秦國要……”

完了。

係統驚慌道:“阿唯!”

稚唯下意識想替少年補全後麵的話,被係統一叫連忙噤聲。

[哎,罪過罪過,隻是順嘴而已。]

〈70〉

“放火燒山,牢底坐穿。”

“山裡有火,牢裡有我。”

少年忙碌於鑽木取火,間或呼哧呼哧吹著氣,好不容易抽空瞄了眼身後的小女子,憋不住問:“你從方才開始就嘀嘀咕咕什麼呢?”

“……沒什麼。”

稚唯握著一把臨時拚接的石鍬,抬頭望望天邊零星的星星,沒有惆悵幾秒,又趕緊低頭挖土,試圖儘可能地製造出隔離帶。

係統自顧自地回答少年的話,抑揚頓挫道:“可重要了!阿唯在算自己有多少判頭呢!”

稚唯不為所動,順口又是一句:“火苗輕輕燒,牢房慢慢挑。”

看著火苗冒出來又因為他動作停滯而滅掉的少年:“………………”

“你到底還想不想救人了?”少年想抬頭又不知因為什麼原因忍住,隻咬牙切齒問。

當然想救人的稚唯歎氣道:“所以我這不是沒有阻止你嗎?”

鬼知道當他們齊心協力撬開柴房鬆動的牆角,灰頭土臉地鑽出來,一路繞開守衛,到處踩點,結果發現所謂的“院子”其實是位於一處半山腰的山寨裡時,稚唯心裡的省略號有多長。

她可是和少年剛剛一致通過了火攻的行動計劃。

就算少年異常自信能控製火勢,並自傲道:“就寨子裡那幾個雜種,我把他們全放倒都用不了兩刻鐘。”

稚唯還是不放心。

——好吧,她就是不相信少年的能力。

光是看明麵上的屋宅麵積,整個山寨粗略估算就不下於三十人。

這個人數放在匪寨裡算少的,但也不是一個少年能解決的,更何況他們還要顧及那些弱小的孩童人質。

稚唯當即就想改變行動,想要下山搖人,如果運氣好的話,還能碰到順著她留下的印記一路追蹤過來的救兵。

然而稚唯又怕自己跑走報信後,少年會亂來,於是她叫著少年一起走,可後者被質疑之後,不知為何突然倔脾氣上來,什麼也聽不進去,一心覺得自己可以解決山寨,並冷言冷語對稚唯:“果然是婦人之仁,膽小怕事!你要走自己走,我要救阿弟。”

聽聽這是什麼話?!

毫不誇張地說,稚唯內心的火氣“騰”地燃燒起來,當即就想衝上去狠狠揍少年一拳,唯有理智在拚命壓製她,告訴她吵架解決不了問題,反而會讓事態變得更為糟糕。

於是她壓著火,好聲好氣勸說少年,又廢了番功夫展示自己的實力,終於讓一人再度達成PLANB的共識。

[這一晚上我可真是太累了。]

稚唯挖著隔離帶,唏噓不已。

係統:“……”心有餘悸地看了眼現在仍在同伴腳邊的草烏頭。

想到方才小女子離開半晌,在【藥

植地圖】的幫助下迅速搜集了一些藥草,然後將有毒的幾種拎到少年跟前,滿臉微笑對少年說“要是因為你的衝動導致孩子們出事,我就把它們塞進你嘴裡”,並在下一秒用精挑細選的木刺充當金針,趁少年怔愣時精準紮進他右臂的穴位裡,讓他整條胳膊麻痹動不了——

係統又默默看向同伴。

發現這片地方的藥植資源比較豐富,小女子惦記著保護山林,因此非常努力,手臂用力,瀟灑地揚起一鍬土……但係統怎麼看那動作都不像是在挖隔離帶,而是在給某人挖長眠之所。

它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糟糕。

它快不認識“好聲好氣”這個詞了。

察覺到小夥伴的發抖,稚唯疑惑地問:“統,你還會覺得冷嗎?”

係統飽含滄桑道:“山風確實凜冽。”

稚唯:莫名其妙。

她暫停挖土,揉捏著酸軟的胳膊,看少年在認認真真鑽木取火,滿意地點頭。

雖然會脾氣上頭,但好歹還能聽勸,不錯。

“哎,如果能不放火就好了,這裡植被這麼茂密。”

少年聽著小女子惋惜的語氣,深呼吸一口氣抬頭,在清冷的月光下露出紅腫泛青的下頜,沒好氣地問:“那我去把東西投進水裡?”

“算了,汙染水源那多不好。”稚唯果斷搖頭拒絕,“而且,萬一山寨的水源和哪處河流是連著呢?誤傷到彆人可不行。”

少年誇張地“哈”了一聲,扯到被揍的下頜麵色略有扭曲,他瞪著小女子收集來的一堆的“草”,忍不住陰陽怪氣道:“你都打算用毒/煙熏人了,還怕誤傷?”

稚唯輕輕摸了摸自己泛紅的拳骨,微笑著糾正道:“隻是迷煙,和毒有本質的區彆,彆搞錯。”

少年臭著臉背過身去,使勁折騰木頭。

呔!到底是誰家小女子這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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