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2 / 2)

“這樣......”韓諾隻當是自討沒趣,“那我先告辭了。”

說罷,韓諾不太高興地看了楚孑一眼,轉身離開。

葉湍適才活動了一下肩膀,換了個輕鬆的姿勢站著:“韓先生這個時候過來,不難看出為什麼楚先生想要和星熠終止合作了。”

楚孑頷首:“星熠的作風確實一貫如此,打擾您了。”

“沒事,”葉湍一笑,整個神色都放鬆了,“那楚先生如果沒有彆的安排的話,不妨再打擾一會,您站在這裡,也能幫我擋擋像韓先生那樣的人。”

“好啊,”楚孑忙問,“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您可以直說.....”

“哎呦!”

忽然一聲大叫從大廳外麵傳來。

葉湍極快地收斂了神色,出門查看,楚孑也跟上了步伐。

隻見一老翁倒在地上,旁邊是剛剛離開韓諾。

楚孑趕緊將老翁扶起,一看才發現這正是那日賣他皮夾克的老人。

“不是我說,你怎麼在這賣畫圈挽聯啊?”韓諾撣了撣自己的袖子,“一出來就撞上你,真……晦氣。”

最後兩個字隻是做出了口型,見葉湍過來才匆忙閉嘴。

但是已經晚了,連楚孑都看出來韓諾要說的詞是什麼了,葉湍肯定也看到了。

韓諾思忖片刻,立即轉換神色,掏出錢包:“爺爺,不好意思,弄壞了您的東西,我賠給您吧?”

老翁止不住地歎氣,“唉,這可是花了好大

功夫才寫好的......”

“韓先生如果有事的話,請先離開吧,”葉湍臉上一點笑意和輕鬆都沒有了,十分嚴肅道,“這位老伯的錢我來賠就好,免得讓您沾染上晦氣。”

“我不是這個意思。”韓諾想要辯解,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他今天來,就是受了黎瑭指示,要給葉湍留個好印象的。

但沒想到楚孑也在,不管從外表還是談吐上都壓了自己一頭......

韓諾瞬間難受住了,在心裡狠狠給楚孑記上了一筆。

見葉湍也實在沒有挽留的意思,隻好把幾張紅票子留下,灰溜溜的離開了。

楚孑趕緊將幾張票子遞給老翁,不可避免地碰到了老翁的手,驚訝片刻。

老翁雖然臉上滿是滄桑,但手卻很光滑,皮膚質感像是個二三十歲的青壯年。

楚孑問道:“伯伯,你怎麼在這賣東西啊,多不安全。”

老翁方才回過神,“習慣了,習慣了,一直在這賣。”

他看著自己被踩壞的挽聯滿眼心疼,“眼神也不行了,這好不容易寫的……唉。”

葉湍也犯愁:“剛剛那位說什麼也是因為我才來的客人,真是不好意思,您看要不您給我個地址,等我回到燕京找專家寫好寄給您,可以嗎?”

老翁搖頭:“這是我給三層那戶人家送去的,這可要耽誤事了......”

“您稍等,”葉湍看向簽到處就有擺放著的紙筆,思考片刻,“要不我去問問誰會寫大字,現場幫您......誒,楚小友,你會寫大字嗎?”

“我?”楚孑不太確信。

他上輩子小的時候學過毛筆字,但從發病之後,就沒怎麼寫過了。

“幫人幫到底,”葉湍一抱拳,“拜托了。”

“好吧。”無論如何,楚孑決定試試,他問向老伯:“請問,三層的逝者是什麼身份?”

老伯想了想:“是位老師。”

“好。”楚孑接過筆,思考片刻,在空的挽聯上慢慢地寫下了一行字。

“鶴駕已隨雲影杳,鵑聲猶帶月光寒。”

一氣嗬成寫完方才鬆了口氣。

上輩子他是跟最好的老師學的,雖然已經很久沒寫了,但底子還在,這具身體的手也非常穩且有力。

而且,寫大字最重要的,就是心境。

楚孑寫的時候忽而想到,也不知道自己上輩子的葬禮是什麼樣的,會不會也有人給他送挽聯呢?

寫完一副,楚孑覺得不夠滿意,又接連寫了三四副。

殯儀廳裡是吵鬨和哭喊聲,殯儀館外麵是寒冬臘月的北風,廳中央卻有個少年穿著一身風衣,站的筆挺,隻專注著寫字。

直到老翁在那連道幾聲“夠了”,楚孑才放下筆。

“楚小友,深藏不露啊。”葉湍拍了拍他的肩膀,“什麼時候也來給我寫一幅字可好,我想收藏一下。”

“您太抬舉了,”楚孑有點

受寵若驚,“您想要什麼字,我回頭寫好寄給您就是了。”

“好,一言為定,”葉湍頗為開心,“而且,我承諾,我司的代言永遠給你留著,我有預感,你還會回到這一行的。”

“是麼?”楚孑疑惑。

“當然,”葉湍讓開身位,往周圍一指,“這種影響力,恐怕隻能說是天賦了。”

楚孑這才發現,原來不少賓客都圍過來了。

剛剛不少賓客都是腳步匆匆,此刻卻也不在意忌諱不忌諱了,紛紛拿出手機給楚孑拍照。

“投入的人,總是很能吸引人的,”葉湍又道,“楚孑,你真的比我想象中還要有意思。”

都說商人看人、看事都很毒。

楚孑也隻好暫且當自己的確“有點意思”了。

人越圍越多,幸好殯儀館的工作人員都來幫忙疏散,人群才有序離開。

半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楚孑也和葉湍道了彆,打算回家了。

這時候,一個工作人員突然回過神,問道:“誒?老館長呢?”

楚孑不明所以:“誰?”

“老館長啊,他家都乾了三四代殯葬了,在咱們市的殯儀圈那可是響當當的人物。”工作人員見楚孑還是一幅不明白的樣子,又說,“就剛剛在這的那個老頭,他人去哪了?”

*

文通街。

昏暗的小平房裡,老翁正在顫顫巍巍地給自己屋裡擺放的各路牌坊上香。

“我快不行啦,”他說,“之後那幫來要錢的家夥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但我也不想管啦。”

他點燃了三炷香,拜了又拜,

“但更放不下的是,今天發現了一個好苗子,那手穩得,不比我當年差……”

“可是......唉算了算了,人家長得不錯,性格又好,怎麼勸人來搞殯葬這行啊,工資低又辛苦,不行不行,還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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