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1 / 2)

“這是……那個頭發五顏六色的姑娘?茉莉?”

王花工瞪大了眼睛。

楚孑點頭,“應該是的。”

根據這張B超的診斷證明,茉莉應該在一個月前查出懷孕了。

王花工有些難以置信,“她……懷孕了?”

楚孑答道:“嗯。從這張單子的結果上看,是這樣的。”

“哎!我糊塗啊!”王花工忽然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我他媽乾的什麼事啊,一點都沒看出來,當時差點打了人家小姑娘!”

“您說什麼?”楚孑敏銳抓住重點,“您當時沒看出來?”

如果檢查的時候是個月孕期的話,現在應該四個多月了。

按理說,胎兒正常發育,到了這個月份,應該挺明顯的了。

楚孑心底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而王花工已經整個人都內疚了起來,拉著楚孑的手就往外走去。

步伐之快,楚孑幾乎都跟不上了。

幸好,茉莉花店離這裡並不遠,轉個彎就到了。

但是......

如果不說這裡是花店的話,遠遠一看,這裡就像是《大話西遊》裡的盤絲洞一樣詭異……

到處都是放著的花和擺件,還有各種形狀怪異的裝飾,外牆上也都是塗鴉和各式各樣地下樂隊的海報,大片大片的黑色擺設、甚至連外麵放著的桌椅都是黑色的重金屬造型,與楚孑想象中代表著溫暖和活力的花店大相徑庭。

而花店四周也沒什麼客人,楚孑他們甚至看到了一個帶著孩子的家長直接抱起孩子,快步路過此處。

似乎是生怕孩子被那些畫著煙熏妝、頭發造型誇張的海報形象嚇到。

王花工有點不確信了,問道:“確認是這個位置嗎?”

楚孑再次核對幾次,直到找到了隨意拚貼般的塗鴉後麵寫著的“茉莉花店”四個字,方才確定,“就是這裡,沒錯了。”

二人踏入花店。

這裡麵比外麵還要漆黑,彆說是鮮花了,連植物都沒幾棵,到處都是仙人掌、捕蠅草等等不常見的植物。

而進門時提示的鈴聲也不是常聽到的叮鈴一聲,而是一個電吉他掃弦的音效。

二人摸黑往裡走去,就像是進入到了什麼探險頻道一樣。

忽然“喵”的一聲從黑暗深處傳來,楚孑先是看到了一隻通體漆黑,眼睛卻黃而明亮的大黑貓,緊接著,才見到了黑貓的主人。

“要什麼?”抱著貓的女生帶著不耐煩的語氣回頭,見到二人,卻明顯愣了一下,“你們怎麼來了?”

王花工被對方冰冷的神情噎的一時語塞。

但他很快找到了一絲長輩的氣勢,回問道:“我們在昌兒家找到了你這裡的地址就過來了,你是茉莉嗎?”

“銀行卡你們收到了吧?”茉莉也不回答,隻是帶著戒備說道,“都是王昌攢的,我一分彆的也沒有了。

“收到了。”王花工想了片刻,忙問,“你們是怎麼攢下的錢,不會就靠這個花店吧?”

茉莉皺皺眉:“都是他攢的錢,我也不知道怎麼來的,反正是給你的,你用就得了唄。”

“來路不明的錢我不用!”王花工憋了一口氣在胸膛,乾脆直接問了,“你和昌兒領證了嗎?你是不是……你是不是懷孕了?”

茉莉的神色忽然黯淡了下去,愈發冰冷。

楚孑幾乎已經感覺到她要說什麼了。

“懷過,”茉莉淡淡道,“一個月前不小心沒有了。”

王花工整個人瞬間如同凝固一般。

他並不相信自己聽到的這個答案。

而楚孑也歎了口氣,心道一句果然。

他剛剛見到茉莉的第一眼就判斷出了,這並不像是一個懷孕四個月的樣子。

隻是,他很心疼王花工。

就仿佛生命中唯一的念想、唯一的火種,又斷掉了......

影視劇裡兒女的逝去總會留下孩子讓父母有生的希望、血脈的傳承的話,現實卻遠沒有這麼美好。

悲痛總會向著最脆弱的普通人接連發難。

當然,更加刺痛王花工的,則是茉莉的這幅神態。

似乎一切都無所謂的神態。

王花工手捂胸口,緩了半晌,才哀楚道:“昌兒......他知道嗎?”

“當然知道了,一直是他陪我去檢查的,”茉莉將黑貓放下,定了定神,“因為孩子,我們本來是要結婚的,但運氣不好,孩子走了。”

“沒了?怎麼沒的?”王花工急了,“是誰的問題啊?好好的孩子,怎麼說沒就沒有了呢?是不是你們搞什麼紋身……還是說你們開摩托車……”

“摩托車?”茉莉的聲音忽然尖利起來。

就仿佛這個字刺痛了她一樣。

“就是!”王花工麵頰通紅,“你們玩這些......當然不穩定了!當年我和昌兒他媽的孩子就是.....就是坐在摩的上走的!”

“所以,你是在怪我是嗎?”茉莉質問道。

這幅神態,讓王花工驀地想起了自己的妻子,他的語氣忽然軟了起來,雙眼含淚:“不是的,都怪我,怪我這個脾氣......”

茉莉卻沒讓王花工把軟話說完,更加尖利道:“孩子還能怎麼沒的,怪我,都怪我行了吧?”

說著,一行清淚從茉莉的眼角滑下。

“他本來都不騎拉力賽了,平時隻騎摩托去辦事,都怪我!”茉莉忽然掀起皮衣,將肚子上的針口展示出來,“怪我是流產體質,怪我打了二十針躺了半個月,孩子還是保不住,怪我王昌他才重新去跑拉力賽,都怪我,行了嗎?”

這一吼,不止王花工愣住了,連楚孑都愣住了。

剛剛茉莉還看上去凡事都無所謂的樣子,此刻卻淚水決堤。

“如果不是我保不住孩子,王昌他也不會死。”

茉莉用手背擦乾了淚水,隔了半晌才繼續道:“本來我懷孕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王昌說他要放棄夢想,和我一起好好帶孩子長大的,但我孩子保不住了,醫生說我這個體質以後隻能做試管,還要打進口藥保胎,需要很多錢……”

“正好拉力賽開始,王昌一直都想拿拉力賽冠軍的,這是他的夢想之一,再加上第一名獎金也不少,他就去了……”

“然後就發生了那個事故,王昌太想贏了,他以前開車都很小心的,但這次……這次都是因為我……”

之後的話,茉莉再也說不下去了,蹲在了地上,抱著自己的膝蓋哭了起來。

那隻黑貓又慢悠悠地徘徊了回來,用前爪子輕輕拍著茉莉的手,為她拭去眼淚。

王花工見到此狀,也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他的雙手抬起半晌,最終卻還是沒有落到茉莉的後背上,隻是顫顫巍巍地拿了了根煙,卻找了半天都找不到火,一時顯得有些尷尬。

他怎麼會不知道保不住孩子的媽媽會有多心痛呢,這幅樣子,他在自己的妻子身上見過太多次了。

人們都說,孩子出生後父親才成為父親,而在懷孕的那一刻,母親就已經成為母親了。

所以,王花工想到,昌兒也和他的媽媽更親近一些,而自己,直到現在還沒學會怎麼成為父親。

茉莉並沒有哭很久,很快便站了起來。

她見到王花工這幅樣子,便順手拿出火機,將王花工的煙點燃了,隨後又掏出一根細煙,給自己點燃後,猛吸了一口。

二人無言。

穿著保守的中年男人和打扮誇張的年輕女人就這樣在黑暗中抽著煙。

烤煙的燒灼氣和水果煙的香甜在狹小的店麵裡縈繞、糾纏、直到融為一體。

“孩子,苦了你了,”半晌,王花工才憋出這句話,“不怪你,都怪我,怪我沒有管教好兒子,我就不應該讓他玩這些……”

“不,你不懂的,叔叔,”茉莉執拗道,“騎摩托是王昌的愛好之一,是他想做的事,和紋身一樣,他甚至想在胸口紋個摩托車,這是他幾乎唯一的熱愛,您懂嗎?但這不代表他是個壞孩子,我認為......他是一個很負責任的好男人。”

“他不是壞孩子?”王花工將煙頭按滅在花盆當中,眼眶也紅了,“可是他到底都在乾什麼呢?是靠什麼掙的錢呢?為什麼家裡有地圖標了幾間學校的位置,又是為什麼說二十一號是個大日子呢?”

這些問題的答案楚孑也想知道。

如果說隻是因為妻子懷孕,而去找到這些學校也未免有些太過牽強。

而這些答案也是王花工唯一的執念。

如果生前他不能試著了解兒子到底是個怎樣的人,那麼在兒子死後,他至少也要知道才行。

茉莉怔住,思索片刻,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王花工沒想到會得到這個回答,奇怪道:“可你們是夫妻啊。”

“夫妻也不代表我們知

道對方的所有事吧,”茉莉又點燃了一根煙,“我隻知道他幾乎每天晚上‘上班’,下午才醒,太陽落山的時候會經常騎著車出去做點什麼,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了。”

茉莉說完,轉過身,拿出一部手機:“這是王昌的手機,但他平常不怎麼用,所以裡麵沒有太多消息,你們拿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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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王花工訥訥地接過手機。

茉莉又恢複了冷淡,漠然的神色,隨口道:“對了,如果你們想知道的話,這次拉力賽王昌一直領先,他的夢想基本上完成了。”

王花工看向茉莉,茉莉也看向王花工,彼此又是無言半晌。

“叔叔,”茉莉拭乾眼角的淚痕,語氣冰冷但微微顫抖,“以後我們就不要見麵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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