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叫“二十四史”自然涉及了二十四套書,最早的一本記載著傳說中的黃帝時期,即約公元前2550年,而最後一本則是寫到了明朝崇禎十七年(1644年)。
包括著名的《史記》、《漢書》、《三國誌》等等都在其中。
加起來林林總總,約4000萬字。
楚孑點點頭:“讀過。”
“都讀了?”富教授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你這個年紀能把《二十四史》讀完,算得上是厲害了!”
楚孑不好意思道:“《二十四史》是非常磅礴的華國史,我也隻是都翻看
過,沒有精讀。”
雖然沒有精讀?[]?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但楚孑也七七八八把這些知識記在了腦子裡。
不過這話沒太大必要在這種大佬麵前說出口。
“大家都和你一樣,如果不是研究某個特定時期的曆史基本不會精讀的,”鄭教授又問,“除了《二十四史》呢?還讀過什麼書?近現代學者的書籍讀過沒有?”
“之前剛讀完顧頡剛的《古史辨》,最近比較沉迷王國維先生的書,比如《古史新證》等等。”
鄭教授笑了一聲:“你專挑這兩本書來讀也算是有點意思,是因為要來麵試才讀的吧?”
楚孑也沒隱瞞,如實答道:“確實如此。”
鄭教授想了想:“那這兩位對於古史的學術觀點都是什麼?”
“顧頡剛、錢玄同先生等人在華國新文化運動之後創立了古史辨派,當時是開天辟地般的存在,他們吸收西方近代社會學、考古學的方法,研究中國古代的曆史和典籍,開始質疑曆史、質疑古籍中的記載。”
“比如對傳統所謂的‘盤古開天辟地’、‘三皇五帝’統統推翻,三皇之說有八種五帝之水說有六種,哪種是真的呢?顧頡剛先生通過大量在古籍中交叉對比,認為都不是真的。他主張‘層累地造成的中國古史’,可以說的上是我國‘考據學’的第一人了。”
“也是因為有顧頡剛先生的存在,當時我國與之相關的輔助學科,比如文字學、地理學、目錄學也都得到了空前的發展。”
富教授聽完楚孑的說法,讚許地點了點頭:“不錯,那後來王國維先生的‘二重證據法’,你應該也有所了解吧。”
楚孑思考片刻,便回答道:“是的,古史辨派對我國的史學研究進行了第一次革新,但依舊有局限性,因為他的研究隻限於古籍,而王國維先生提出的二重證據法的意思是要把古籍記載和史書的記載交叉對比,才能掌握更準確的曆史。”
“那我們現代的考古學用到的方法是什麼呢?”
“是多重證據法,”楚孑說道,“王國維先生提出的二重證據法包括了‘紙上之材料’和‘地下之新材料’,而之後黃現璠、饒宗頤、葉舒憲等等先生還提出了‘三重證據法’,現在所用的多重證據也是綜合幾位先生的觀點了,要將曆史研究清楚,還需要有‘前人的研究成果材料’、‘民間文化視角’、‘口述材料’、‘文化人類學的材料’等等。”
聽完楚孑說的這一通,富教授滿意笑道:“我本來還有點擔心楚孑同學沒有係統學過曆史,對考古來說會有點困難,但沒想到你是有備而來啊。”
楚孑哪敢接受這種大佬的讚揚,立即謙虛道:“我也隻是了解一些皮毛罷了。”
“至少你的底子是打下了,所以你知道,要想研究清楚曆史,考古學是萬萬不能缺少的,這多重證據中,最要緊的就是這‘地下之新材料。’”鄭教授也笑,“畢竟這是唯一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啊。”
“所以,這才有了那句名言‘上窮碧落下黃泉,動手動腳
找東西’。”富教授說完,又有心想要考考楚孑,問道,“這話是誰說的?”
楚孑秒答:“是傅斯年前輩。”
“是啊,這就是曆史好玩的地方,”鄭教授補充道,“其實這些前輩學者的言論、觀點,經常能互相鏈接起來,前一陣有個很火的劇叫《覺醒年代》,其實裡麵很多革命家也都是史學大家呢,胡適先生同樣也是……”
“好了,彆扯遠了,”富教授打斷了鄭教授的滔滔不解,“楚孑同學的底子我們已經大致了解了,但不知道你未來想專攻哪個方向的考古呢?我們三個人也好有的放矢挑選學生。”
楚孑微微愣了片刻:“考古的……方向?”
“是啊,就像是我倆吧,我們都不是主要的斷代史研究者,我專攻美術考古,而這位富教授則是專攻古文字學,”鄭教授說道,“當然了,也有些教授專門研究斷代的考古工作,比如……”
“比如我。”
之前一直沒開口的屠鑾忽然冷冷開了口,“我是研究秦漢考古的。”
秦漢。
這話立即吸引了楚孑的注意。
他看了這麼多的曆史書籍,很難不注意到秦漢這個年代。
那是一個國家剛剛統一,中外交流空前頻繁,而國內各個階層、各種矛盾頻出,但又整體奮發向上、氣勢恢宏的時期。
他看秦漢時期的曆史,總覺得出現的某些問題,和今時今日的華國有著絲絲縷縷的相似之處。
畢竟那是獨尊儒術的儒家思想影響後續2000年華國曆史的開端。
《史記》、《九章算術》、《傷寒雜病論》……
這些文化遺產,我們時至今日還在著。
長城、兵馬俑、絲綢之路……
這些也成了中華民族的標誌。
想到此,楚孑將目光投向了屠鑾教授。
但屠鑾教授隻是淡淡地看了楚孑一眼,然後又將頭低下去了。
“不要以為會背一些書就可以學好曆史了,”他說,“學曆史最需要的,其實是想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