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孑恍然,說道:“看來,無論什麼時候,搞研究都和經費脫不開關係啊。”
“是啊,”史佳妤笑笑,“好在我們國家現在國力強盛,對於考古也非常重視,所以像是之前那種悲劇越來越少了。”
“哼,”馬思遠這時候突然插話,“隻怕是也不少呢。”
“唉,咱們也不確定的事,就不要說嘛……”史佳妤撇撇嘴。
“反正,小楚,我和你說,你一定要小心屠鑾,”馬思遠想了想,看向史佳妤,“我也不提八卦,隻把我們知道的事和你說清,這樣可以嗎?”
史佳妤猶豫半晌,還是點了點頭,又囑咐道:“楚孑,你聽這事的時候要記得,屠鑾先生的學術水平是非常高的,說是現如今的秦漢考古第一人也不為
過。”
“是的,”馬思遠終於憋不住,直言道,“在1980年左右的時候,屠鑾參與並主持了一場考古,那是西漢時期一個小官員的小墓,其實裡麵並沒有太多稀罕玩意,也就是些陶罐,撐死了有幾個玉器和青銅器。”
“但是,這些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位官員的墓之中,有著他曾經記錄官場生活的竹簡,你要知道這東西可是比很多金銀玉器都有價值啊!”
“但是,就在屠鑾參與之後,這些竹簡全都不翼而飛了!”
“當時盜墓者猖獗,大家也隻當是誰看護不利,但後來,陶罐、玉器、青銅器也都不翼而飛,而三年後,這些東西都出現在了大不列顛的一場拍賣會上!”
說到這,馬思遠氣得不輕,“你說說,這要不是屠鑾做的,有可能嗎?畢竟當時整個開采都是他主持的!”
聽到這,楚孑也陷入了沉思。
竟然有人這麼大膽子,還會監守自盜嗎?
“當時沒有任何證據嗎?”楚孑問道。
“沒有,當時我們國家的考古現場還算不得多規範,所以這件事也隻是不了了之了,屠鑾才能至今活躍在學術界,”馬思遠搖搖頭,“你也知道,那時候我們國家考古從業的人員監守自盜的並不算是少數*,但像是屠鑾這麼大膽的還是第一個!總之,我一定要看到這些人被繩之以法的那天!”
他能理解馬思遠為何如此生氣。
馬思遠本就醉心於敦煌文化,對這些事十分痛心,而就算不是因為敦煌,看到自家的文物,哪怕並不是什麼珍貴文物流離失所,也沒有哪個考古人能不出離憤怒。
但這是真的嗎?
楚孑仔仔細細回想了一下屠鑾教授的樣子,總覺得事情並不是這麼簡單。
“如果可能的話,你幫我查一查,”馬思遠認真道,“你之後少不了有接觸屠鑾的機會,看看他到底是不是這種人!”
楚孑點點頭。
不論彆人如何說,總要自己去親自調查一二才算正確。
尤其是他們考古學人,更要有這種精神。
想到此,他看向了桌麵上放著的那本《斯坦因西域考古記》。
這本書的翻譯者是向達先生。
向達先生1923年從東南大學畢業,考入了上海商務印書館當編譯員,也是從這天開始和敦煌文化結下了不解之緣。
1935年,他隻身前往英國,在異國他鄉開始了對敦煌經卷進行研究和,在彆國的地盤上研究自己國家的史料,這份滋味恐怕隻有向達先生自己才清楚。
三年後,他帶著抄錄的幾百萬字資料,回到了當時正受日軍侵略的祖國大地,之後撰寫出了《倫敦的敦煌俗文學》和《倫敦所藏敦煌卷子經眼目錄》,將我國的敦煌研究提升到了一個全新的水平。
可也正是這樣的經曆,讓他在解放後那段動蕩的歲月被冠上了“牛鬼蛇神”的名聲,一代巨擘最終因為腎病,在極度痛苦中被尿憋死在了一所中學內。
直到1980年,向達先生才平冤昭雪。
楚孑不免感歎,也許真的需要一段時間後才能評價一位學者。
那他的導師屠鑾先生又會是什麼樣的人呢?
帶著這份疑惑,楚孑又泡在閱覽室了好幾天,把秦漢時期的資料都看了個七七八八。
然後,他收到了一封郵件。
屠鑾先生邀請他過去麵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