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1 / 2)

天又陰沉了起來,像是個銀灰色的鍋蓋似的,扣在了平靜的海麵的上方。

楚孑也漸漸發現了規律,每當天氣要驟變的時候,海麵總是會格外平靜。

不少人都湊在駕駛室,很快,他們便聽到海上天氣預報台說道“蘇力”正在逼近,這下,大家徹底“把心放到了肚子裡”,趕緊收拾起行李。

船長也在同一時間通知大家,務必在下午起風之前離開潛點,回到黑莊度假區的基地避風。

彆說是水哥了,就算是楚孑這樣的小隊員也不免覺得有點沮喪。

精準定位考古工作剛剛展開,正是大家磨合默契和提升效率的關鍵時期,卻因為突如其來的台風不得不終止。

也不知道為什麼,今年的台風似乎格外多。

大家都急著收拾收行李、登船,有一絲“暴雨將至”,“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在這樣陰沉的天色和匆忙的情景之下,楚孑察覺到自己內心深處閃過一絲傷感。

坐在返港的漁船上,楚孑回頭再看,隻見海麵陰沉,碩大的浙奉662號工作平台船正在起錨,踏上歸途。

百十年前,這個位置,同樣有一艘大船,但卻無法返航。

楚孑也是在這一瞬間恍然意識到,自己心情低落的原因可能並不是不能工作了,還可能是因為要和已經很熟悉的經遠艦暫彆,有些離彆愁緒。

老人石就一直靜靜佇立在這片水域之上,看著這一切。

它是否看到了經遠艦尾部那衝天的火光、那傾斜地艦身和倉皇的官兵們?

他們有些人在汲水滅火,有些人在開炮還擊,有些人在撲滅自己製服上的火星,或還有些人在照顧管帶林永升。

即使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他們也拒絕升旗投降,而是衝著老人石的方向,義無反顧的向前飛馳。

那時候濃煙密布,正如此刻遮天蔽日的烏雲一樣,海水或許比現在因為暗湧而渾濁的樣子還肮臟晦暗的多,那是血與水的交融,是一首壯烈的悲歌。

楚孑驀地想起來之前在查經遠艦相關資料時,看到的一段日文記載。

這是來自一位現場親曆者,也就是日方吉野艦的常備艦隊參謀釜屋忠道所描述的,經遠艦沉沒前的最後的場景。

彼時濟遠艦已經被驅逐至了西邊,遠離了經遠艦,經遠艦隻能獨自向前看去,航跡泥沙交混,吉野艦卻依舊對它緊追不舍。

吉野艦的炮火有的放矢,幾乎有五分之三都擊中了經遠艦。

經遠艦上,或者是裝甲帶爆裂,或者是甲板上堆積的物資炸裂,有兩三處已經燃起了大火,煙焰爆騰而起,很快,整艘經遠艦便全被火焰覆蓋了。

當時的經遠艦艦身傾斜,甚至可以見到露骨的鐵架,就像是一具在海上行走的骷髏。

之後,不知道是管控船舵的人已被烈焰燒死,還是整個經遠艦的船舵係統已經失靈,經遠艦的航道開始飄忽不定起來,左舷幾乎整個

都投入了水中,但一時還沒有沉沒。

吉野號打算用魚雷給予經遠艦最後一擊,但北洋海軍第一遊擊隊的艦艇開始向吉野號發起進攻,似乎是在為自己的殘艦吸引火力,吉野號被迫還擊,就沒有空再去理會經遠號了。

等吉野號處理完北洋海軍的遊擊隊之後,經遠艦已經幾乎落幕。

“經遠已告彌留,暗輪空轉,赤色之艦底暴露水麵之上。我軍鼓掌高叫萬歲。”釜屋忠道在這段記載的最後,這樣寫道。

……

即使是在黑島駐地,一眾水下考古隊員也不願意閒著,水哥帶頭開始研究起了沉艦結構,想要推測大家現在的施工區域具體的進展位置。

而他們主要的參考資料,就是經遠艦的設計圖紙,是由德國多特蒙德LWL工業博物館提供的(“經遠艦”原來由德國伏爾鏗(Vulkan)造船廠建造)。

根據圖紙,再結合之前水下聲波小組所作的多波束掃描圖像,大家很快得出了結論:掃描圖像內的長方形遺址就是“經遠艦”的水線帶防護裝甲。

看來,他們一直“鐵甲堡”“鐵甲堡”的叫,也不算是叫錯了名字。

鐵甲堡整體呈東北西南走向沉態,遺憾的是,西南方向的段邊可能已經在戰火中被損毀了,不知道埋在哪處的泥沙之中。

這時候,一個奇怪的形態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在鐵甲堡東北方向,有一個看上去像是凹陷的形狀,似乎是某處金屬,但它與船上任何部位的形狀都對應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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