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破門(2 / 2)

又逢春 山間人 18218 字 11個月前

空氣裡的香甜好似更濃鬱了。

趙恒不由蹙眉,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好像連腦袋也開始有一絲昏沉。

已是深秋,屋門也開著,時不時有微風透入,可不知為何,他竟感到身體開始慢慢發熱,尤其被懷裡的女郎貼著的地方,更是像被爐火徐徐加熱一般,越來越燙。

起初,他以為是自己從前從沒有這樣被一個女子緊緊抱過的緣故。可慢慢的,腦海裡逐漸彌散的一團混沌,讓他開始察覺不對。

他很想做點什麼。

搭在她肩上的兩隻手逐漸變得沉重,原本該推她遠離自己的動作,也莫名變成了將她往自己的胸口壓緊。

這個女人,年紀比他略小一些,卻已是個成熟的婦人了。

粉白的臉頰,盈盈如秋水的眼眸,因為抽泣而通紅的小巧鼻尖,柔潤嫣紅的唇瓣,還有線條優美的下巴,一顆晶瑩的淚珠正掛在那兒,搖搖欲墜,再一動,便無聲地落下去,砸在她的衣襟上。衣襟底下,就是雪白的肌膚……

就是再無知,趙恒也明白了自己現在的異樣到底因何而起,忍不住惱怒道:“你對我做了什麼?”

“我沒有——”

月芙被他帶著質問的語氣弄得發懵。

在極短的時間裡,趙恒的身體忽然產生的變化,她感受得一清二楚。彆說是他,就連她自己,這是也覺得有些燥熱,後背微微出汗。

隻是,她的反應,顯然沒有趙恒這樣強烈。

又一陣清風從敞開的屋門吹入,帶來甜甜的香,由淡變濃,再由濃變淡。

月芙看著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崔賀樟,忽然想起了什麼,腦海中漸漸有了一個猜測。

在她夢境中的前世記憶裡,崔賀樟是個荒唐無比的人,尤其在閨房中,花樣百出。

他縱欲享樂,最喜嘗試新鮮的玩意兒,有一陣子,便迷上了各種催情助興的藥。從前朝宮廷禁藥,到西域民間秘方,多少都試過,直到後來,漸覺身體虧空,又跟著旁人著了丹藥的道,才漸漸不用了。

這一種香甜的氣息,仿佛就是他曾試過一兩回的一種迷情香。不過,這種香的效用,隻能讓女子微微動情,在男子的身上,卻立竿見影,尤其顛鸞倒鳳時,快意會更勝平日十倍百倍。

月芙後知後覺地想起方才崔賀樟慢慢變得赤紅的雙目,應當就是用了這香的緣故。

這紈絝混賬,乾出這麼不知廉恥的事情,還不忘了享受!

“殿下,也許,是香爐裡的香有問題……”月芙思索著要如何解釋自己知道那香有問題的緣故,“方才送我進來的兩名侍女,一進來就急著去點香,崔郎將進來後,也看了香爐好幾眼……”

趙恒這才感到那股香氣的確十分陌生,從未聞到過,想來,這是在崔家,沈家娘子沒理由要對自己動手腳。

他的臉色再次緩和,可隨著時間過去,體內越來越強烈的衝動,卻讓他再沒辦法仔細思考。

他需要一個女人。

而現下,他的懷裡,就抱了一個女人,一個美麗異常的女人。

……

庭中,趙懷憫始終冷淡的臉色,已將許多想過來說話的賓客嚇得戰戰兢兢。

崔桐玉知道他還在為方才和趙恒的那幾句爭執耿耿於懷,趁著沒人過來的時候,又壓低聲勸了一句:“大郎,彆同八郎置氣了。他就是那樣的性子,固執,聽不進旁人的勸,你這個做長兄的,這麼多年了,難道還不知道?”

趙懷憫板著臉,微微下垂的眼角看起來有幾分陰沉,聞言冷冷道:“就是知道,才更覺得生氣。他就是沒有同我和襄兒一起長大,如今,根本和我們不是一條心!”

崔桐玉用帕子掖了掖嘴角,笑道:“還不是因為他幼時體弱,聖人盼他能好好長大,才送去了邊陲?他沒有野心,在朝中也沒有根基,聖人疼愛他,卻沒有要重用他的意思,除了親王的爵位,在邊陲這麼多年,他也隻是一個五品的校尉,如此,對大郎你,豈不是最好的?至於彆的,都不重要,大不了,在襄兒成婚前的這段日子,大郎你再好好替八郎覓一門親事便是了,如何?”

趙懷憫一手執杯,放到唇邊輕輕抿了一口,沒有立刻回答。

所有人都知道,八郎之所以被送去給蘇仁方養,是因為聖人聽了那位旅居長安的高僧建言。可他總覺得,這件事沒有這麼簡單。

皇室之中,因風俗、讖言等等,被送往彆家撫育的孩子不止八郎一個。據他所知,宗室裡也有一位堂叔的幼子,被送到另一位姑母的身邊撫育過幾年。

可像八郎這樣,直接被送到龜茲那麼遙遠的地方的,僅此一個。

那時候,八郎才是個不滿一歲的稚兒,本就體弱,要趕那麼遠的路,若在路上染疾,豈不是還未到,便有夭折的風險?

況且,從來代為撫育的人,都該是宗室之人,那個蘇仁方,雖說是大魏的股肱之臣,卻與皇室半點關係也沒有。

他不認為聖人會僅僅因為一名僧人的話,就下這樣的狠心。

不過,崔桐玉後麵的話,卻一點不錯,八郎對他沒有威脅。

既然如此,一家人,他也不用太過計較。

“也罷。”趙懷憫放下酒杯,麵色逐漸恢複平淡,“就當他年紀小,守死禮吧,過幾日,讓舅父再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女郎,能給他當王妃的。”

“依我看,若是王氏族中有適齡的女郎,那就最好不過了。若沒有,便一定要挑個溫柔貌美的。”

“嗯,這孩子,一向一板一眼的,恐怕也沒碰過女人,是該要個貌美的。”趙懷憫說著,忽然想起趙恒離席已有了一陣子,“一會兒,讓人去看看他,到哪兒去了。難得見他這麼生氣,也該夠了。”

崔桐玉笑了一聲,喚了一名侍女過來,吩咐去看看八王。又四下掃視一圈,見崔賀樟也一直沒再回來,而那邊的弟媳侯氏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怕她鬨起來,便多吩咐一句,讓去將崔賀樟也叫過來。

她那個弟弟的秉性,她是知道的,什麼不勝酒力,要去歇息,怕都是借口,歇著歇著,就拉著哪個新看上的女郎,歇到床上去了。

若是平日就罷了,今日人多,真鬨出什麼動靜來,傳到言官們的耳中,處理起來,總有些麻煩。

……

屋子裡,月芙的雙肩被趙恒壓著,感到沉重不已,後背早已汗濕,卻乖乖地趴在他的胸口,小心地抬頭看他,一動也不敢動,生怕會刺激到他。

“殿下……”

僅存不多的理智讓趙恒勉強控製著自己,稍稍平靜片刻後,他才鬆開一直壓著她的雙手,咬緊牙關後退一步。

崔賀樟仍然毫無知覺地躺在地上。

趙恒忍住想狠狠捶他一拳的衝動,嗓音嘶啞地衝月芙道:“我們要離開這兒。”

崔賀樟既然敢做這樣的事,一定想好了接下來如何。要保住沈娘子的聲譽,一定要儘快離開。

“好。”月芙自然也明白事情的輕重緩急,立刻點頭,想往門外行去。

可是,腳步才微微挪動一下,便是一軟,差點跌倒在地,連忙扶住身邊的屏風,才勉強支撐著沒有倒下。

方才的酒力,加上那香裡微薄的藥力,讓她本就受了驚嚇的身體有些支撐不住。

“殿下,我……恐怕走不動了。”

趙恒緊咬著牙關,深深地呼吸,仿佛想將胸腔內的濁氣統統吐出去。可越是這樣,便越覺得燒灼得厲害。

他在原地頓了一下,又走近一步,低低地道一聲“得罪了”,隨即將她打橫抱起,快速走了出去。

外頭靜悄悄的,沒有半個人影,隻有明媚的秋日陽光披灑下來,使微寒的空氣裡多了一絲暖意。

月芙軟軟地靠在趙恒的懷裡,一動也不動,一手揪住他領口的衣物,勉強保持平衡。

隻是,這樣一來,她的腦袋恰好靠在他的胸前,紅唇之間淺淺的,溫熱的呼吸,若有似無地從他的脖頸處拂過,令他的背後升起難耐的酥麻感,忍不住渾身一個激靈,走得更快了,連方向也來不及辨認。

“彆走這兒!”月芙意識到他在往宴席的方向去,忙出聲製止,“往南麵去吧,那裡應該沒什麼人。”

也不知沿著長廊走了多遠,繞過了幾道彎,兩人的眼前忽然出現一座二層樓閣。

月芙想了想,這裡應當是定遠侯府南麵的樓閣,因離正院稍遠,平日不大有人來,偶爾侯夫人有興致,會登上二樓,聽樂師們在底下的奏樂。

想必,裡麵應當陳設齊全。

“殿下,咱們暫且停下吧,這兒應當不會有人來。我、我現下已可以自己走了。”

月芙臉雖還是紅透的,身上的熱也隻是稍好了一點點,可看他憋得滿頭是汗,兩頰潮紅,青筋凸起的樣子,實在不忍心折磨他。

可是,趙恒卻像沒聽見她的後半句話一樣,哪怕已經難受至極,也依舊沒有放開她,而是大步跨進樓閣中,順著木質的階梯飛快地登上二樓。

因少有人來,樓閣裡顯得有幾分冷清,尤其到了二樓,秋風從敞開的窗灌進來,讓屋子裡多了涼意。

好在,雖沒有人氣,屋裡的陳設卻的確大致齊全,從桌案、圍屏,到臥榻,甚至茶具、泥爐,一應俱全。

甚至還擱了大半盆水。

這是定遠侯府裡的規矩,秋日天乾物燥,每隔兩三日,就會在無人用的屋子裡擱些水,防止木質的房屋生裂縫。

趙恒徑直走到臥榻邊,俯身將懷裡的月芙輕輕放下。

本應該立刻退開,可渾身的難耐迫使他保持著俯身的姿勢,沒有退開。

他胸膛起伏,雙手支撐在榻上,大半的身軀籠罩在上方,離她不過兩三寸的距離,微微泛紅的雙目凝視著她。

兩人的氣息交織在一處,本就有些異樣的氣氛變得越發曖昧了。

月芙被他的目光看得臉頰發燙,隻覺得空氣都變得稀薄了。可偏偏他離得近,令她大氣也不敢出,隻好小心地轉開臉,不與他對視。

可才一動,撐在她臉側的那隻手便追了過來,輕輕地扶住她的半邊臉頰,讓她重新麵對著他。

粗糙的指腹擦過她光滑軟嫩的臉頰,又慢慢滑下去一些,最後在耳畔徘徊不去。

月芙渾身輕顫,本已微紅的眼眸又泛起一層柔柔的水光。

“殿下是不是……忍不住了?”

趙恒的喉結動了動,望著她美麗的麵龐和微微散亂的烏發,低低應了一聲“是”。

他方才將她一路抱過來時,已經清晰地感覺到了她嬌小身軀的柔軟與溫熱,此刻被藥力所驅,終於按捺不住,尋到她微張的兩瓣紅唇,吻了下去。

他沒什麼經驗,全憑著本能,胡亂地吻。

月芙覺得有幾分痛感,偏偏她也覺得難耐,一時沒有推拒,反而輕輕摟住他的脖頸,半闔上雙眼。

……

那兩名仆從被崔賀樟使喚到中庭的宴席附近守候著,一邊靠在長廊的石階上說話,一邊時不時留意其他人的動靜,防著有人要往西南那處去。

“郎君吩咐要等半個時辰,可我看,現下才小半個時辰呢,夫人就已起疑了,隻怕沒一會兒,就要派人去尋了。”

“尋就尋吧,咱們府裡這麼大的地方,郎君那兒,等尋到時,也早過了一個時辰了。”

崔賀樟風流成性,外頭的人帶不回來,在家裡,有時見到貌美的侍女,也要拉近了瞧瞧,侯夫人管不了外麵的,索性將府裡稍有點姿色的侍女都打發走了。

崔賀樟意興闌珊了好一陣子,現下辦這一場壽宴,邀了不少賓客,裡頭有碰不得的貴族女郎,自然也有能碰的,侯夫人起疑,也在情理之中。

“唉,倒是沈家那兩個,心可真大,親女兒也舍得,竟還吃得下飯。”

“我記得,那位秦夫人似乎是繼室夫人,沈大娘不是她親生的。”

“嘖嘖,阿娘不是親生的,阿父總是親生的吧?又不是吃不上飯的窮苦人家,自己的女兒也敢出賣,就不怕遭報應。”

“可不,方才我看那小娘子,嬌嬌弱弱的,好好一個女郎……可惜,同杜家那個和離過了,怕也是因此,嫁不了好人家吧。”

“還彆說,那小娘子,當真美貌,難怪郎君會這麼惦記,連嫁過人也不在意。若不是如今沈家失勢了,恐怕也不會落到這般地步,可惜呀,這就是她的命。”

兩人都是常年跟在崔賀樟身邊服侍的,知道不少事,趁著沒人注意,有一句沒一句地議論著,還時不時露出會心的笑容。

不一會兒,他們果然等來了人,卻不是侯夫人派來的,而是太子妃派來的。

“殿下令我等去看看八王在哪兒,可要服侍,順便也去看看郎君,給郎君提個醒,莫讓夫人掛懷,免得在客人們麵前失禮。”

兩人麵麵相覷,立刻回:“郎君還在歇息,奴這就去喚,不敢讓太子妃殿下惦念。”

那侍女點點頭,轉身要帶著另外兩名侍女往彆處去尋八王。

其中一個仆從見她走的是郎君所在的西北方向,忙上前道:“留步,留步,八王不在那邊,奴方才一直守在這兒,沒見八王往那裡走!”

侍女的腳步一頓,問:“那你們可知,八王去了哪裡?”

這兩人哪裡知曉?他們先前一直跟著崔賀樟,等再回來時,八王已然不見了。可西北方向,是絕不能過去的,於是,另一個人隨手指了個方向,道:“奴見殿下朝那邊去了,那邊人少,空屋子也多。”

他指的方向,正是南麵。

“知道了。”侍女朝那邊看了看,當即帶著人往那邊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恒恒是意誌堅定的人。

感謝在2021-09-14 23:42:37~2021-09-16 11:02:1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YUYU、53111575、十條魚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陽春白雪、酸辣葫蘆 20瓶;athenan 10瓶;whisper~ 5瓶;夏桐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